《她向来很会反杀》眼睛一闭不睁

26、地下诊所

　　既然对方如此表态，寄人篱下的姬炆只好理了理衣服，等待鲸骆从洗手间换完衣服出来。

　　“昨日，我国与帝国密切合作，共同铲除了横跨两大洲的大型恐怖组织。这是全球清剿行动里程碑式的胜利！大夏兵将勇武双全，在英明的皇帝陛下带领下，与极恶势力坚决抗争到底……”

　　姬炆一边吃着鲸骆带来的饼干，一边看电视新闻。饼干上的砂糖结晶融于舌尖，口齿中残留的丝丝甜味让姬炆忍不住舔了舔上颚。

　　这里大部分的语言、文字都与她的世界相差不大，就是口音有些许的差异，姬炆默默轻声跟着电视矫正读音，免得意外露陷。

　　然而接下来出现的异乡人面孔，嘴里说的叽里咕噜鸟语她就着实是……完全听不懂。

　　姬炆英眉微蹙，电视里异乡人高粱鼻孔朝天，而刚刚还一脸正义昂扬的话事人此刻无比谄媚地笑着，一直在夸耀什么帝国、什么荣光。

　　“伊斯部长亲自来访，竟然不先提前通报一声，急匆匆地，这里还在戒严，也没个接待的地方。”

　　略微熟悉的声线彻底吸引了姬炆全部注意力，她讶异地看着出现在屏幕上的来人，那张儒雅又无比锐利的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不急不忙走到那个异乡人面前。

　　“姑母……？”

　　“这边也有个姬宁。”鲸骆一身干练，擦着头发从洗手间走出，言简意赅。

　　姬炆瞧见她瞳色变了，与电视上的异乡人近乎一致的蓝，表情微露不解。

　　“美瞳，戴在眼睛里可以伪装瞳色。”
　　“原来如此。”

　　电视上的宁王游刃有余接下一个又一个外方试探，眼见对面的脸色越来越黑，但宁王还一副和气无比的样子。

　　姬炆胸口灼热，却又被一股寒凉搅碎：“我姑母……她也是这般模样。”

　　“她们两很像？”
　　“几乎一模一样。”姬炆苦笑，“我原以为会都像你这般差异巨大……”

　　鲸骆默然。

　　“该出发了吗？”姬炆极快便从繁杂思绪中脱离，投入正事。

　　鲸骆点头，上前一步伸出手，姬炆顺势握住。二人所处空间瞬时扭曲，不过片刻眼前的一切全数不同。

　　眼前的房间虽然依旧朴素，但整体的格调和镌刻的花纹，以及摆在各处的物品信息都不似之前，其上语言文字与姬炆所熟悉的没有一丝相同。

　　“之后的路你不用说话。”鲸骆告诫，“跟着我。”

　　姬炆会意，立刻点头保证，跟着鲸骆一路走进一个封闭的轿厢之中。随着眼前大门缓缓闭上，脚下突兀升起的失重感让姬炆下意识扶住墙壁，但这股不适感很快便消失殆尽，整个轿厢正在缓缓下落！

　　背后升起的光芒刺眼异常，姬炆眯着眼收回手朝后看去。

　　白鹰迅速划过天际，无数耸立的玻璃大厦如山峦叠嶂，阳光熹微，反射出灿烂的眩光映照眼底。姬炆无比震撼，无比战栗，以至于一时间竟愣在原地，双眼贪婪地汲取这个瑰丽世界的一切。

　　鲸骆沉默地站在她身后静静观测。

　　观光电梯至上而下运行不过数十秒，宛若从天国回到大地，姬炆欲言又止的神态被鲸骆尽收眼底，但时间急迫，她带着对方迅速搭上提前约好的的士。

　　车窗外是急速后退的街景，比起大魏、比起姬炆所在的世界，眼前繁华不知数倍的城镇不过冰山一角。

　　“你也是、额……大夏混血？”

　　比她还蹩脚得多的口音从前方传来，姬炆侧目望去，见对方是在对鲸骆说话。

　　两人之前的交谈说的都是姬炆无法理解的语言，这么短时间内她只勉强理解了几个问候的简单词汇。

　　“是。”鲸骆简单应声。

　　每个地方的马夫都喜欢聊闲话，姬炆分出一丝精力聆听。

　　“我前几年才拿到帝国身份卡，这里比大夏好多了！”司机眉飞色舞，“哈哈，美女你来旅行的吧？双国混血更容易转国籍，我认识个中介……”

　　鲸骆一直摆弄手机，与接头人对接信息，前面嘈杂的吹逼声着实过于烦人：“我本地的。”

　　她冷声刺回一句，将司机未尽的话语卡在喉头。后视镜中，对方的眼神满是狐疑嘲讽，但嘴上只是尴尬地笑笑：“是、是吗，美女你真是幸运。“

　　终于彻底安静下来，耳边仅剩发动机运行的嗡嗡声，车窗外飞驰的车流穿梭城市缝隙，姬炆观察力极好，很快便判断出她们所乘坐的车辆在这个世界并不算‘高等’。

　　姬炆偷偷抚摸过车门皮革损毁后外露的金属部件。

　　好钢！
　　她赞叹。

　　车辆驶离繁华的市中心，投进复杂混乱的市郊小巷，开到一处夜市街入口缓缓停下。鲸落拿出兜里的帝国纸币，搁着手套递给司机。她专门选择的黑车，不会留下任何行程记录，在对方接过纸币后迅速拉着姬炆下车，走进黑色繁华的夜街小巷。

　　繁华摩天大楼下的肮脏角落。
　　姬炆一路跟随，沉默观察。

　　无人管理的街巷充斥刺鼻的恶臭，她目光闪烁，刚刚路过的拐角处露出的人类脚掌已经布满尸斑，甚至空气中还有不少新鲜的血液气息。

　　浑身包裹严实的急匆匆行人、在两旁抛媚眼招揽客人的妖艳男女、花天酒地流连其中的有钱富人……混乱，却又暗藏某种秩序，无一人关怀暗处死去的人是何种身份。

　　鲸落显然也注意到了角落中的尸体，她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领路的脚步加快不少。

　　几经辗转，两人已经深入夜街深巷，头顶的天空被挤挤挨挨的违建建筑占满，若不是知道来时所见的繁华，很难相信这两处截然不同的景象竟然存在于同一个城市。

　　鲸落的脚步停留在一家便利店前，敲了敲泛黄的玻璃台面，用帝国语询问：“麦克老版在家吗。”

　　佝偻背影的白发老头缓缓转身，浑浊的双眼没有一丝焦距。

　　“他去外边进货，还没回。”老头吞吞吐吐。

　　“他约我晚上七点见面，应该快回来了。”
　　“哦，那应该是的，请进去里面等吧。”

　　老头侧身，露出便利店狭窄破旧的后门通道。鲸落领着姬炆穿越后堂，比阴暗街巷更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一阵又一阵蚀骨的凉意混杂奇异的味道越发浓烈。

　　两人顺着暗门楼梯向下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亮光，骤然间的光照让鲸落忍不住微微眯眼。

　　“欢迎。”

　　夜街之下，暗窖深处的地下室内反常的洁净，刺鼻的消毒水味浓烈异常，一名身形矮小，身着白色大褂的女子静静站在中央，唯一没被口罩遮盖的杏眼满是戏谑。

　　“班尼医生。”鲸落没理会对方审视探究的神色，指了指姬炆催促道，“请速战速决。”

　　班尼·张眼神示意身旁两个助手，其中一名匆匆走到姬炆面前，带着她来到位于最中央的仪器前，将一堆奇怪的管子安装在她身上。

　　“只做面部整容？”班尼挑拣着工具，叮叮当当敲清脆的敲击声砸在姬炆心头，似是察觉到客人的紧张，班尼动作放缓，用大夏语轻声安抚，“亲爱的别担心，我会给你做张完美的新面容。”

　　紧接着她又转回帝国语，歪头朝鲸落确认：“确定不变性？我声带改造收费也不贵。”

　　“不用。”鲸落冷漠拒绝，“快点，赶时间。”

　　“好吧好吧。”班尼妥协，指挥助手操控仪器。

　　冰凉的金属圆盖缓缓贴近，原本姬炆一直非常冷静，但被固定在奇怪的床上，从手臂针孔输入的不明液体让她脑子昏沉，一切的一切累积起莫名的心慌。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姬炆下意识用力转头，透过仪器的缝隙看向那位与大鲸截然不同的同位体。

　　仪器被挣扎拖出吱呀声响，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分明麻醉已经注射达标，但手术台上的人青筋暴起，不知怎么做到还如此清醒可怕。

　　“加麻醉。”班尼收回之前的漫不经心，立刻朝助手吩咐。

　　“不用。”鲸落制止，一路来时所见的情况已经很急迫，她没把握延长姬炆麻醉苏醒时间。

　　她走上前，来到姬炆身边：“放松，我不会离开。”

　　与大鲸近乎一模一样的声线回荡耳畔，姬炆昏昏沉沉，强撑着的意识在这一瞬产生一丝松懈，立刻便被麻醉药剂拖入深渊。

　　仪器指标恢复正常，姬炆也彻底昏睡过去，班尼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在鲸落的冷眼下玩笑般打趣：“关系真好。”

　　鲸骆不置可否，找了个地方坐下专心在手机上操作。

　　约莫一个钟过去，覆盖姬炆全脸的机器发出噗呲一声响，鲸骆从手头的工作分出心神，那边的班尼已经耀武扬威地摘掉口罩朝她走来。

　　“我这边可弄好了。”班尼微微侧身，让鲸骆将中央的情况尽收眼底。

　　姬炆所躺着的手术床缓缓升起，静静沉睡在台上的女子此刻完全换了一副容貌，原本立体如峰的五官软榻下来，那股峨眉女秀之气荡然无存。

　　班尼看出鲸骆十分满意，更进一步笑盈盈凑上前：“你那边怎样？”

　　“你要的太多了。”鲸骆此刻身边已经摆了三台手机，“等她醒。”

　　“啧啧，大名鼎鼎的……”鲸骆抬眼瞥了她一眼，班尼把话语咽了回去，“我要带的人是有些多，不然这种情况我还会冒险跟你做交易？”

　　“做完就得离开。”鲸骆抽空给了句提醒。

　　班尼不爽：“我设备还没运。”

　　“来不及。”鲸骆声音平淡，“不走我这么长时间白给你们做身份。”

　　接收到对方如此明晃晃的告诫，班尼垂眼陷入思索，许久之后她突然抬头看向鲸骆，似是朋友之间随意聊天：“你认识W吗？”

　　“不认识。”鲸骆毫无波动。

　　班尼嘴角勾起：“竟然还有你查不出来的人？”

　　“帝国高层都查不出来，我怎么查得出。”鲸骆无语，“我是黑客，不是神。”

　　班尼百无聊赖摆摆手：“我之前还觉得是你干的呢，想着跑不掉就供出你保命。”

　　鲸骆淡淡瞥了她一眼，对方还依旧笑意盈盈，言语中的威胁却昭然若揭。

　　“我带不走你们那么多人。”她冷声。

　　“亲爱的你把我想太坏了吧~”班尼可怜兮兮，“我只是想要点后续服务，你突然让我们走这么急……”
　　“我不信你们之前没察觉。”

　　“真的没，不然我还慢悠悠留在这给你的人做整形吗。”班尼斜眼后方还未醒来的姬炆。

　　“……”

　　毕竟是有求于人，虽然是许久以前按便谈好的交易，但此刻的意外是鲸骆之前从未预料过的。她沉默许久，在班尼充斥笑意的目光注视下，终于妥协：“可以。”

　　“好！”班尼跳了起来，立即朝身后的手下吩咐，“快，收拾设备，把这位小姐搬到那边软垫去。”

　　发现自己被坑的鲸骆：“……”

　　最后一个字符落下，所有新身份都录入完毕，鲸骆小心翼翼清扫干净入侵痕迹，并将无法扫除的代码与其他入侵人员混杂，将后续可能被追查的线索都指向别的逃亡人员。这场大清扫波及甚广，不可能所有的小虾米都费力去抓，鲸骆垂眼，细细捋完所有的逻辑，确保无差错后才开始头疼新任务。

　　手机屏幕上是帝国天眼的道路监控视频，稽查队前锋已经出发，半小时后就会到达夜街外围开始扫荡。接下来的混战中，她随意就可以带着姬炆偷偷跃迁溜走，但班尼带那么多显眼设备……

　　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