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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   赵鸾一进书房,便见昭仁帝正捂着胸口咳嗽,瞧着面色不是很好。
      她闻着此时屋内浓郁的药味,眉头一蹙,将手中的鸟笼随手递给了身边的宫女,几步就走到了书桌面前,为昭仁帝顺着气。

      “父皇可是咳疾又犯了?找太医瞧过了没有?”

      昭仁帝摇摇头,安抚赵鸾道:

      “瞧过了,老毛病了,阿宝不必为父皇担心。”
      言罢,他又吩咐王福去御膳房取一些新贡的燕窝来,说是赵鸾刚落水不久,眼下正是要好好补补的时候。

      赵鸾看着面色苍白的昭仁帝,心下一阵酸涩,在一旁站着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又为昭仁帝倒了一杯茶润喉。

      昭仁帝是一位半路皇帝,也并非当今太后亲生。

      先帝烈王乃太后亲子,但却于不惑之年暴毙而死,身后没有留下一位可继承大统的嗣子,而今上仁帝彼时不过是一寄情山水的闲王罢了。

      先帝死后,太后与齐王党之间有关帝位之争可谓是不可开交。
      就在兵祸将起之时,双方才在左相的斡旋下勉强答应为了大燕各退一步。

      因此,这场皇位之争的最后获利者就变成了这位与双方都没有利益关系的今上。

      起初,昭仁帝的对政事并不上心,对太后与齐王在朝堂上的政争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他只是终日于花园中逗弄鸟雀,弄花莳草,俨然与其以往在封地之时别无二样。

      但奇怪的是,在他上位后的第二年,这位向来随和的仁帝却突然以雷霆手段清算了齐王党,而权倾一时的冯太后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而在寝宫闭门不出。

      若不是朝臣以命死谏,这位性情温和的仁帝甚至直接提剑便要闯入太后的寿宁宫。

      无人知晓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不过从那时起昭仁帝便彻底掌握了实权,而他的身体也就此一天不如一天。

      昭仁帝看着一旁秀眉紧锁的赵鸾,拿过瓷盘里的乳酪酥递到了她的手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父皇的身体父皇知道,阿宝眼看着要过生辰了,近些日子就不要再苦着一张脸了。”

      赵鸾将手里的乳酪酥递进嘴中,虽是心中仍有忧虑,但面上还是对着昭仁帝展颜一笑:

      “阿宝知道了,父皇近些日子要注意休息,莫要为那些不相关的人烦心,若是有人惹您不快,阿宝帮您抽他。”
      他这话一出,逗得昭仁帝哈哈直笑,这一笑,倒是显得面色红润了不少。

      “尽说些胡话,朕在你眼里气量就这么小?再说了,就算要罚,还有近卫军在,暂且还不用朕的阿宝去冲锋陷阵。”

      赵鸾吐了吐舌头,又为昭仁帝捶了会肩,这才从宫女手中接过了鹦鹉,邀功般放在了仁帝面前。

      “儿臣倒是忘了此次的正事,父皇您看这鹦鹉,不知可有眼缘。”
      说罢,她还伸手点了点鹦鹉的头,示意这只气性大的鸟儿好好表现。

      “吉祥如意!吉祥如意!国泰民安!国泰民安!”
      鹦鹉在笼内扑腾着翅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找准机会还扇了赵鸾的手一下。

      赵鸾被这只小心眼的鸟扇了个正着,眉头一挑,顺手弹了一下鸟儿的尾巴,笼内便又是一阵胡乱扑腾。

      大功告成的赵鸾收回手,笑盈盈地看向仁帝。
      仁帝好笑地看了一眼刚刚打闹的一鸟一人,抬手将鸟笼提到了面前,仔细打量了着这只凤头鹦鹉。

      “阿宝的鸟儿也如阿宝一样活泼,品相也正,你把它养的很好。怎么明明是你的生辰快到了,父皇还有礼收?”

      “瞧父皇您这话说得,好像儿臣就是为了图您的生辰礼似的,明明前些日子才送了您一盆魏紫来着。”
      赵鸾故作生气地背过身去,环着胸气鼓鼓地开口。

      “好了好了,是父皇的错,父皇在此给我的阿宝赔个不是可好?”

      父女两人又在书房里说了会话,赵鸾眼见着昭仁帝面露疲色,便开口告辞。
      在她刚要迈出书房门口的那刻,身后传来了昭仁帝那略带嘶哑的声音:

      “你生辰那日,父皇会给阿宝送上一份礼物,定不比你的鸟儿差。”

      赵鸾的脚步一顿,门外的阳光已经照亮了她的裙摆。
      她回头朝书房内望去,昭仁帝隔着桌上的一摞摞奏折,正慈蔼地看着她。

      赵鸾的唇抿了抿,强忍眼内的酸涩,朝着那个年仅四十便已双鬓斑白的帝王眨了眨眼,朗声说道:

      “那儿臣就等着父皇的礼物,父皇可一定要准时来儿臣的生辰宴哦。”

      门从身后被关上,院内的阳光很是灿烂,但是昭仁帝却依旧只能在阴暗的室内待着,赵鸾时不时还可以听见门内传来的压抑的咳嗽声。

      她知道昭仁帝说的礼物是什么,没想到尽管经历了刚刚的事,昭仁帝也还是同前世一样,愿意顶着朝内的非议,将武库之权给她。

      仅仅是因为前几月内,赵鸾在御花园内开玩笑地提了一句。

      赵鸾一路被王福送出了院,她本打算去太医院问问父皇的近况。
      却在刚走到御花园附近,突然被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双眼,耳边接着便传来了少年故意压低嗓子的询问声:

      “阿姊猜猜我是谁?”

      赵鸾在他开口的第一个字,就知道了身后人的身份。
      在皇宫内,能和她这么亲近的除了赵雍便没有第二个人了。

      更何况,赵雍明显一开口就存了要让她认出来的心思,伪装得难免过于不上心了些。

      赵鸾此时急着要去太医院,张太医向来只为帝后二人看诊。
      她生怕去迟了,就被皇后借故把人叫走了。

      故而,她眼下也没有什么耐心去和赵雍去装什么手足情深,一把将捂在自己眼上的手拽了下来,手劲之大让身后的赵雍“嘶”了一声。

      赵雍吃痛地收回手,他顶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就要向赵鸾撒娇。
      岂料赵鸾只是转身斜睨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朝前方走去,脚步匆匆,竟是没有给赵雍丝毫喊住自己的时间。

      赵雍捏了捏红彤彤的手腕,一边感叹自家阿姊手劲之大,一边望向了身旁的小厮。
      见对方被吓得像鹌鹑一般,心下来气,一脚将对方踹坐到了地上。

      “蠢货,瞧你那狗胆。是阿姊要吃了你,还是本殿要吃了你。”

      被踹倒在地的小厮连忙跪直了身子,朝着赵雍直磕头,头上就是磕出一片青紫也不敢停下来。

      小厮知道面前的这位殿下虽然在长公主面前向来最会讨巧卖乖,但是平日里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脾气可谓是古怪的紧,他宫里的宫人向来没几个能待的长久。

      赵雍看着不停叩首请罪的小厮,不由又往外走了几步,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但想着今日人带的少,他还是忍着脾气说道:

      “你现在回去去找迅羽,让他查一查最近阿姊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别的阴私玩意,她近些日子对我的态度有些古怪,怕不是那些长舌头在她面前说了什么。”赵雍的神情冷漠,淡声吩咐着。

      小厮接到命令后如蒙大赦地站起了身,朝着赵雍一礼后就狼狈地朝着来时方向跑去。

      赵雍独自在御花园里站了许久,就在他刚要走之际,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傲慢的声音:

      “呦,瞧瞧,这不是我的好三弟吗?你今个怎么不在赵鸾身后追着跑了,你向来不是喜欢当她的狗腿子吗?”

      一个身穿宝蓝色锦霞纹袍的华衣少年挡在了赵雍的面前,一把玉扇轻轻地挑在了赵雍的下颌处,将他的脸抬起来左右瞧了瞧。

      赵雍对上大皇子赵彦的讥笑的视线,微微俯身向他行礼。

      “臣弟见过皇兄。”

      “你还没回我话呢,你今日怎么不跟着赵鸾,反倒在这里御花园里添什么晦气,平白脏了我的脚。”
      大皇子接过小太监手里的锦帕,擦了擦扇面的位置,似乎赵雍真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阿姊最近事忙,我不好去过多打扰。”赵雍没理对方这羞辱的举动,只是微微低着头,怯懦地回着赵彦的话。

      那人却低笑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她忙?她有什么可忙的,不过是个仗着父皇宠爱的贱...”

      “殿下!您还要去为皇后娘娘送佛经,我们还是莫要让娘娘等久了。”赵彦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身边一个扮相儒雅的侍从打断了。

      侍从扯了扯赵彦的袖子,赵彦这才像意识到什么一般,讪讪闭上了嘴,狠狠瞪了受气包模样的赵雍一眼,这才提步朝着花园外走去。

      “不愧是宫女生的小杂种,惯会给自己找个势大的主子...”

      赵彦此话一出,他身边的人又低声劝了几句,他这才冷哼一声闭口不言。

      这声“小杂种”通过空气悠悠地传入了赵雍的耳中。
      他脚下的步伐一顿,随即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般继续往前走。

      一朵芍药花在此时簌簌从花枝上落下,落在了赵雍的脚边。
      它的花瓣半落,但却依旧能够从那鲜艳的颜色上看到它往日的明艳。

      赵雍的皂靴径直碾在了花身之上,随后左右碾了碾,直到将那朵艳丽的芍药踏成一滩鲜红的花泥,这才抬步向外走去。

      赵鸾在确定昭仁帝目前的问题确乎只是小毛病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乘着马车回了公主府。
      刚进房间,远黛就提来了一包乳酪酥,看样子应该是她最爱的城北铺子里的糕点。

      那家店向来需要排很久的队,赵鸾即使爱吃也多是遣下人去买,一来二去她嫌麻烦便也作罢了。

      她看着远黛手上的乳酪酥,原本烦躁啦一天都心也松快了不少,她边说边往嘴里塞了一块:

      “我的好远黛,你怎么知道我今日想吃他们家的乳酪酥了,我们可真是想一块去了。”

      远黛闻言却有些纳闷,她面露疑惑地问道:

      “这不是殿下您遣人买的吗?门房那里送来的,我想您一会要吃,便顺手...这不是您买的吗!殿下您快吐出来!”

      赵鸾在远黛说话的那一刻,便已经将口中的乳酪酥吐到了锦帕内。
      她接过远黛递上的茶又漱了漱口,在确保没有残留之后,这才舒了口气。

      她看着这份包装完整的乳酪酥,估计是才送来不久。
      糕点还透着热气,香味隔着一层油纸都能闻得到。

      不是自己,也不是远黛,那又能是谁给她买的?

      不可能是宋奢,那个家伙从来不会留意她的生活小事。
      上辈子的他甚至连她厌恶吃姜这件事都不知道,更别提知晓她喜欢吃的糕点了。

      “算了,即然不知道是谁送的,就扔了吧。”
      赵鸾有些惋惜地看了眼这包糕点,吩咐着远黛将点心拿走。

      不知道给她送糕点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哪怕是寻常百姓也不会吃这种来历不明之物吗?

      正策马赶往西北大营的霍无生迎风打了个喷嚏,他皱皱眉,手里握着的马绳紧了紧。

      “驾——”

      一人一马的身影在黄昏下的官道疾驰而去,人影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飞扬的尘土之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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