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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同居切片 ...

  •   回程原佑开车,樊宁抱着花不撒手,问原佑想吃什么。虽然原佑已经来了一天,但还没带他出去吃顿好的,樊宁在心里盘算着给他接风洗尘。
      原佑却拒绝了樊宁的安排:“你不总觉得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么,今天我做饭给你。”
      樊宁噗嗤一声笑了:“怎么这么记仇,不过,你真会做饭啊?”
      原佑扬眉,径直把车开到了家附近的市场,当然,是在樊宁的指挥下。
      居民区的市场是当地生活最真实的样子,一路原佑挑菜,樊宁砍价,收获颇丰,还买了一兜水果。
      等到了家,樊宁想围观围观,如果有炸厨房的迹象,就及时上前阻止。却被原佑用一瓣橘子堵住嘴,直接赶出了厨房。他只好拎起在外游荡了一个下午的花儿,咔嚓咔嚓剪掉底部的花茎,再小心剪掉多余的叶片,从柜子里翻出一只透明的玻璃花瓶,盛上水,轻轻地插成一束。
      玫瑰不好养,这种花不能换水,不能太热,格外娇气。樊宁想起妈妈还在的时候,是很爱花儿的,西南盛产鲜花,价格也便宜,但那时候为了给樊宁攒钱上学,她总是对自己格外节俭。经常等花市快关门的时候,才去花很少的钱,买一束小花。
      妈妈一手拉着樊宁,一手抱着花,小樊宁就这样从只能仰头望向绿色的枝干,一天天长大,长到俯视妈妈怀中花朵的高度。
      那时他一转头,就能看到爸爸,在楼下跺着脚抽一支烟,等他们回家。

      樊宁斜倚着厨房的推拉门,心里想着什么,就说什么。他听过很多很多别人的故事,但从来不明白倾诉的快感,原来会像魔术师摘下帽子,里面压抑了好一会儿的,快要窒息的鸽群,迫切地挤出帽檐,振翅高飞。
      原佑择菜、淘米,安静地听着,偶尔问句“然后呢”。
      樊宁说:“那时我还不住在这儿。”
      父母攒了一生的钱,买了一套小房子,让樊宁有一张自己的小床,一方整洁的书桌。他没多久就拔高了个子,背包里的书本也越塞越多。当他终于有了一点大人的模样,每年却只有寒暑两假得以回到家中,不久,他抛弃了学业回到家乡,家却没有了。
      紧接着赶上发展的年代,樊宁顺着旅游的风向,有了自己的营生。但作为代价,小城变得像靠吞噬记忆汲取营养的怪物,拆迁过后,只给他留下这间更小的房子,雪白的四壁。

      原佑做好才让樊宁端菜,等他盛好米饭,清炒时蔬、辣椒炒肉已经上桌,还有盘凉拌柠檬鸡腿肉。
      桌下,樊宁不老实的腿蹭了蹭原佑:“你真不走啦?”
      “走啊。”原佑顿了顿:“说了十二月走,月末再回来。”
      樊宁夹了块鸡腿肉,是他看着原佑一片片撕好,盛在盘子里,又倒上料汁的。
      等放下筷子,樊宁起身要去洗碗,原佑却起身挡在了桌边,在樊宁不解的眼神中,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宁宁,之前买的小礼物,想送你很久了。”
      然后解开袋子,手指探进去摸出两个指环,樊宁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值钱,那段时间我给一个书展做设计,办出来以后主办方请我参加开幕式。那个书展是在一个小展馆,外面围了一圈小集市,卖吃的喝的,还有文创。最里边有一个小摊,好多男孩女孩围在那边,我想如果你在我身边,我们一定要和他们一样挤到中间,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如果你在我身边,就能看到大楼外立面上随风波动的大幅海报——橙色的,光明与你的颜色。我想我们一定要像他们一样,挤进小摊,去看每一对恋人都能看到的风景。
      “下午离开时,我还是挤了进去,穿着西装挤在一群学生里,衬衫都皱了。”原佑回忆着那时,有点好笑地勾了勾唇角:“然后我才看到那是在卖小首饰,来都来了,我摸到一对指环,就买了下来。”其实挑了很久,久到身边的大学生都换了一波。
      樊宁把玩着小小指环,看它深沉的黑色,然后理直气壮地将手伸到原佑面前:“给我戴上。”
      他知道那是夏天的时候,占据大楼半面墙壁的橙黄海报,与其他色块相碰撞,显露出一种独属于原佑的风格。
      “是‘康城新风文学展’,对吧?”
      “你怎么知道?”
      樊宁理直气壮:“你朋友圈啊。”
      原佑:“你不会一直偷窥我朋友圈吧?”
      樊宁麻利地抄起碗筷,拧开水龙头:“如果不想让朋友看到,你可以不发。”
      “可你不是我的朋友。”
      樊宁哼了一声,尾巴上还带着点气音。
      “男朋友。”原佑从背后虚虚地圈住樊宁。
      樊宁把刚洗好的碟子摆到一边,向后仰去:“嗯。”
      “要是我也能去看那个展览——”樊宁说了一半,又自动消了音。
      “什么展览?文学展?”
      “对啊,只在网上看过你的作品。”
      “好哇,你还在偷偷在网上搜我。”
      樊宁一副被抓了小辫子的样子,很快地还击:“你看过你的百科页面吗?没你本人帅的。”
      原佑无可奈何:“因为那是别人偷拍的。”
      “好吧……”
      “等下次吧,下次带你去看我自己的展。”
      原佑环抱着樊宁,深秋的夜风从窗缝里溜了进来,让他想起不久前,又恍如隔世的自己。
      “你知道遇到你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吗?”原佑轻声问。
      樊宁把最后一个碗放进橱柜:“他们都说你是天才。”
      “你呢?”
      “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刚见面时,你是什么样。”
      原佑认真地望向樊宁,甚至心跳都因为紧张偷偷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你在这儿,又像不在这儿。”樊宁想了想,说:“你和别人不一样,心总飘在远方似的。”
      原佑笑了,如今他已经释怀,也能够讲出这个故事。那时他还没来过西南,不在意生活,只在乎作品。他觉得灵感是艺术的唯一要素,当灵感消失时,才那么无所适从,乃至将自己磨成了一个工作的机器。
      后来他来了西南,又认识了樊宁。刚回到康城时,他才意识到,治愈自己的是爱、热情与生活,还有掺杂苦味的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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