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我们又在一起了》Rachi

24、杀青

　　《世间路》拍摄了将近四个月，渐进尾声的时候连逢上数个雨水沥沥的日子，直到杀青当日才终于迎来了艳阳高照。旭日当空，金黄的光芒在人世间游走，落在湖面上成就粼粼的波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洒落为斑驳的树影。像一只手，它温和地抚摸着造物主的创造，雨季的凉意被驱散，温暖的阳光下一切都变得暖烘烘的，包括人的内心。

　　钟易成的母亲送来了花篮。

　　当向禾看到打扮成工作人员模样的钟母时，几乎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她跟袁华打了声招呼，然后小跑到钟母前：“伯母，你怎么来了？”

　　“来找易成？他在那边。”

　　“不不不，跟那小子没关系，我来，是因为你呀。”钟母摘了帽子，拉下架在鼻梁上的框架眼镜，露出的眼眸带着狐狸的灵动。

　　“我？”

　　迎着向禾疑惑的眼神，“杀青快乐！”钟母藏在背后的花束递到她怀中。

　　盛放的向日葵伴着香槟玫瑰，又有铃兰点缀，辅以满天星环绕。粉色的包装纸包裹着花束，素雅的质地愈加衬托出花朵的娇憨动人。缤纷的色彩，在这略显昏暗的片场，张扬着，用力将被关在门外的春日气息挤压进来。

　　于是，猝不及防，与这个满含着爱与希望的季节撞了个满怀，

　　见向禾的嘴角上扬，钟母暗自吁了一口气。

　　第一次给准儿媳送惊喜，她还是有些拿不准主意的。那些千篇一律的礼物，在她看来都是如此的无趣。

　　大牌的衣服包包也好，价值不菲的首饰也罢，都不过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产品，即便是用心挑选后做出的选择，她还是觉得不能完全表达自己对向禾的喜欢和看重。

　　直到前天晚上，家里阿姨兴高采烈地告诉她，《倾城》又在电视台上播出了。

　　她打开电视。是向禾饰演的小公主与淮安王在京城街头初遇的时刻。

　　未经王朝更迭、家国动荡，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娇儿如清晨挂在枝头的露水。

　　这让她一下子就想到成片成片生长的向日葵。

　　于是，跟着那刹那间的感觉，她亲手插了捧花束。距离上一次插花已经三年有余，时间太长，手难免生疏了许多，但好在记忆还有残留，时间也充裕，最后出来的成品仍然能够拿得出手。

　　“是你的大日子，当然要来呀。伯父本来也是要来的，但是工作上有急事要处理，这才耽搁了，”钟母又絮絮叨叨开始碎碎念模式：“这个老头子，不让人省心的。让他提前把时间安排好，临到头来又开始说还有事情没有办完，早些时候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伯母，没关系的。你们有这份心，我已经很开心了。”向禾真的很开心，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心。内心有想哭的冲动，可想想毕竟还是在片场，她深埋进花束中，努力忍住鼻尖的酸涩。

　　与此同时，对着钟母灼灼的目光，她又更不好意思了。

　　“仅仅是杀青，”向禾担心钟母期望太高：“这部剧市场反响能有多大也不一定。”

　　观众的心思难以捉摸，许多超强阵容加盟的作品也没能成功击中市场的渴望。即便《世间路》有钟易成的出演，有导演细心打磨的故事，这上映后究竟能溅起多少的水花都打着问号。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阿禾又积累到一部作品了！”钟母斩钉截铁地说。

　　她伸手将向禾揽了过来：“第二个女主角顺利收入囊中，未来什么国内奖项、国际奖项啊，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我们阿禾长得这么好看，演技又这么厉害，再磨练磨练那必须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钟母畅想着未来，连带着向禾都忍不住坠入这编织的美梦中。

　　“可惜第一次女主角搭的不是……”钟母用眼神批判着站在不远处和导演聊着天的钟易成。

　　明明都在同一个圈子里，还让别人近水楼台先得了月！

　　真真怒其不争。

　　“伯母，”向禾露出小女孩娇嗔的模样，甜甜地喊着：“好了啦，非常感谢您能来。”

　　来自长辈的无微不至的关怀，仿佛季节新采酿的蜜，融化在心窝间，有沁人心脾的甘甜。

　　“那我跟经纪人说一声，让他们好好招待你。等下还有媒体小型的见面会，我现在去对个稿子。”

　　“去吧去吧。”钟母笑着看着向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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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虽然嘈杂，但所有的工作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祝贺杀青的横幅高高挂起，红色的绸布融进一切美好的祝愿。演职人员开始陆续拍摄杀青照。钟易成和向禾作为男女主角，自然是拍照环节的重要人物。

　　两人装得只是普通同事，客气礼貌，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

　　但是，所有的恰到好处落到有心人眼里就成了精心策划的浪漫，小玲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真是一对佳偶。”她看着手中的相机，连连赞叹。为了今天，她把家里那台笨重的相机也翻了出来。

　　“为神仙爱情哭泣的又一天。”

　　“呜呜呜呜，每一天都要为此哭泣。”小玲的身边应和着传来悠悠的一句感叹。她扭头看去，便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子同她一样趴在栏杆上，双手扒拉着手机，十有八九也是打开了照相模式。

　　小玲挪了挪位置，向着疑似队友靠近：“姐妹，你也是钟老师和仙女姐姐的粉丝吗？”

　　“是的，是的。”钟母光顾着看手机里的相片，沉浸式地感动着，随意地回答着旁边发出的疑问。

　　“CP粉粉？”小玲的手肘又靠近了点。

　　“是的，是的。”怎么可以这么漂亮，再来一张！钟母按下快门键。

　　“钟钟禾禾！”小玲几乎快尖叫出来。

　　“是的，是的。”太可爱了，再来一张。

　　“家人呐！”小玲激动地上前，拥住面前的人：“姐妹你怎么磕上的？网上可是有听到别的风声？”

　　“啊？”钟母呆滞地看着兴奋不已的女孩，谁能告诉她这女孩干什么这么热情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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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利店门外的休闲椅上，小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吸溜着方便面：“孤军奋战的日子可太苦了。不能在社交平台上乱发言，这段时间我真的是憋屈的慌。”

　　她擤了擤鼻子：“这件事情藏在心里，就像有火一样在我体内燃烧。”

　　小玲抬起头，挥动着手中的刀叉比划着：“就像这样，那火苗子上蹿下跳的，按都按不住。”

　　钟母噗嗤一声笑了，没想到这偶遇的小姑娘倒是很有意思。

　　看着钟母笑了，小玲也不自觉跟着笑：“我说真的，没开玩笑。”

　　小玲压低声音，凑近细细道来自己凭借敏锐的眼睛观察到的蛛丝马迹。

　　末了，钟母主动亮出微信：“小朋友，咱俩加个好友呗，”

　　“好勒。”

　　钟母摘下帽子，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小玲刚填完备注，她将手机递还过去：“我叫小玲，很高兴认识你啊。”

　　“我……”钟母脑袋瓜子迅速转了下：“我比你年纪大，叫我大杨得了。”

　　这追星总得有个接地气的名字，她年纪大了，但是不妨碍她上道啊。

　　“大杨，大杨你好。”

　　钟母笑着和小玲击掌为盟。

　　她五十多了，但是因为甚少操心，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在春风拂面的情境下，更是柔化了岁月留下的痕迹。

　　小玲摸着脑袋，她怎么从大杨的身上看到了易成哥的影子，是她磕CP磕魔怔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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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青仪式一结束，钟易成就搭上了去西南的飞机。今天一天都很忙碌，向禾和钟易成也没有说上很多话。只有在搭车去机场的路上，两人才空下来有时间可以说说话。

　　向禾跟他讲：“伯母今天来了。”

　　钟易成偏头：？

　　向禾思考了下，缓缓说道：“大概是突然有急事吧，来了没一会儿就走了。所以就没有知会你。”

　　其实不用向禾解释，钟易成也猜到了，他妈仅仅是为了向禾而来的。

　　这亲儿子还是比不上中意的儿媳妇。钟易成摇摇头，也是他妈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随口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祝贺杀青，”

　　“哦！还送了我杀青礼物。”

　　“可漂亮的一束花了，”向禾试图描绘着：“向日葵、铃兰、玫瑰……都是我喜欢的花呢。”

　　“我也送过，”钟易成强调，突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是伯母送的。”

　　“她送的就比我送的要好？”

　　“……”他们为什么要争论这个！

　　向禾伸手扯他的耳朵：“小气鬼，自己妈妈的醋也要吃。”

　　钟易成趁势捉住她的手：“这次我去西南，有什么礼物想要的吗？”

　　他母亲提醒他了，还是礼物讨女孩子欢心。

　　“容我想想。”

　　直到下车前，钟易成在要打开车门时，已经换座位隐藏在车门后的向禾开口：“早点回来。”

　　“就当送我的礼物。”

　　她看着钟易成，眼睛晶莹。一切想说而没有直说的都融化在眼神的交汇中。

　　“好，”他抚上她的头发，在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我早点回来。”

　　车门重新落锁，向禾隔着防窥膜看着渐渐走远的钟易成。

　　送到机场外，已经是他们最大胆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