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我们又在一起了》Rachi

18、识破

　　近日，小玲觉得有些不对，但她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只听到她的雷达信号在哔哔哔地响。

　　她的视线在剧组里逡巡着，如强力探照灯向四周三百六十度转动。

　　早上来的时候，她正啃着包子，余光恰好瞥见自家老板和仙女姐姐从一个车下来。车停得很偏僻，要不是她最近太馋那巷子口的点心铺，实在抵不住味蕾的诱惑起大早绕远路过去，想来也不会阴差阳错地碰上二人。

　　钟易成和向禾的神色正常，她却凭借天生的敏感嗅到些与众不同的味道。跟在钟易成身后去片场的路上，她问钟易成，钟易成回答：“顺路。”

　　但是小玲想了又想，尽管她的地理学得不好，但是大致的方位感还是有的，一个住在城南，一个住在城北，这一南一北怎么会有顺路的说法。

　　隔着人群，她盯着正在回看片段的两个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向禾上一场戏中有洗澡的戏码，她外披着宽松的浴袍，一手托着盘在头发上的毛巾。钟易成一身军装，站在一侧。两人一同盯着播放器，神情严肃，又在看到彼此的时候似有冰山消融。

　　放在平时，不会有人注意，但是对于有心人来讲，任何的蛛丝马迹里都藏着关键的线索，是解锁地下迷宫的钥匙。

　　南城花园，四个字轰的一下在小玲脑中闪现。那不是钟易成的住处，是向禾公寓的所在地啊。

　　她知道了。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小玲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有字眼蹦出，泄露了一切。

　　不行，她的CP她要来守护！

　　小玲突然觉得自己的使命重了，如同母鸡拼命保护幼崽一样，她要誓死捍卫自己的CP。

　　忙里间隙，小玲悄悄走到钟易辰的旁边，以非常低的声音装作老成道：“钟老师，想要追女生，这样不行的。”

　　她在工作中，是钟易成的助理。但是在感情上，她得帮帮仙女姐姐啊，不然真对不起平时仙女姐姐对她温温柔柔的态度。

　　钟易成挑眉，没有立即接话。

　　“凡是我小玲在的地方，就不可能有事能逃得过我的法眼，”小玲自诩自己是谈恋爱的一把好手：“这谈恋爱，你算是碰到行家了。”

　　“女孩子都是要哄的，”见钟易成没有出声否定，小玲近一步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她愈加得意地炫耀自己的“博学”：“这男女交往，刚开始冰一点对我们女生来讲是有魅力的深沉，让人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但时间久了，我们就只会觉得这是个难啃的硬骨头。所以到这个阶段，要是还一直板着个冰山脸，哪怕当初再被吸引，也不会有女生留下的。”

　　小玲靠近了点：“这策略得变，要若即若离知道吗？若离，但是若即也不能少。”

　　“比方说，”小玲拉长了音：“这个时候，你就要像白马王子一样出现。”

　　片场的工作人员还在布景。

　　因为运输途中的不慎操作，被子豁开了一个口，内里的鹅毛掉了一地。工作人员叫人拿来绳子小心翼翼地被子上的豁口捆扎起来，而后让人拿去处理。被子的体积大，向禾搭了把手，踩到了掉在地上的绳子，被绊倒在了被子上。幸而有被子作掩护，没有直接与水泥地面来个拥吻。

　　钟易成靠得近，他上前刚准备将向禾拉起来，小玲就推了钟易成一把。意料之中的一个重心不稳，他带着向禾一起又摔倒在了被子中。

　　一地的白色羽毛飞了起来，纷纷扬扬，先是腾飞而后向下飘落。

　　原是狼狈，但是当这漫天的白色纷然而下，向着一对俊男靓女，好像又有些唯美。

　　小玲在一旁啧啧，这男主女主该死的宿命感啊，突然由心生悲凉，谁来做她的男主角啊。

　　向禾看着满头羽毛的钟易成，不禁笑了。她伸出手，替他将落在眼睫上的絮状物摘去。

　　他任由着她，脸上有着如沐春风的温和。

　　张导正在看点位，他偏头的一瞬间，恰巧看到了钟易成上扬的嘴角。他轻挑眉梢，发现自己还是太过粗心。

　　张导嗤了一声，身旁的工作人员误以为是自己工作上的差错让大导演有不满意的地方，忙说：“导演，时间还来得及，您说哪里有问题。我们抓紧点，可以赶在开拍前调整完。”

　　他回过神来：“不用调，干得不错。”

　　只是钟易成经过的时候，他叫住了他。

　　神情看上去严肃：“好小子，我说你好端端的电影不拍了，突然下凡接拍电视剧图什么呢。”

　　张导瞧了眼：“搁我这公费恋爱呢。”

　　钟易成说：“您别到她面前说，女孩子脸皮薄。”

　　这是间接承认了，还跟他提要求，张导佯装吹胡子瞪眼，拿着手里的本子拍打了下他。

　　最后还是语重心长地提点了下：“片场人多嘴杂，你们注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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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路》的拍摄还在如荼如火地进行，首支预告已准备就绪，剧组官方微博于午间整点正式发布。短短的一分二十秒，以向禾饰演的祝宁在雨中的大喊为开场，暴雨倾盆，她跪在地上，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年少一别，然后再见已是将近而立之年。镜头猛地切回第一次的初见，干净的少年透着荷尔蒙的青春悸动，他站在学校的过道上，从窗户处伸进手：“你好，我叫梁声。”镜头开始快进，他骑着车带着她穿行在大街小巷上，他替她装好宿舍里的吊灯，又是在寒冬他跳下村里的河半游半走到站在河对岸的她。只是回忆散去，他历经千辛万苦再次站在她的对面：“祝宁。”远处有小女孩唤着爸爸跑过来，镜头停在她的脸上，有震惊有错愕。屋内椅子在晃荡，钟锤在摆动，乌云渐渐散去，光从树荫中晦暗不明。

　　那一眼万年的少年模样，清新得仿佛是清晨里绿叶上悬垂欲滴的露水，是晶莹的，又是斑斓的，品了又品亦回味无穷。不光是剧中的祝宁心动了，钟易成的粉丝们更是彻底沸腾了。

　　试问，谁能不爱少年气呢？

　　部分粉丝出战：请安排哥哥多多饰演此类角色。众人转发并@吴用。

　　同时官方也公布了数张拍摄时候的花絮，有开机仪式上的全体合照，主创人员的集体开机照，钟易成向禾对剧本的照片，也有剧组人员私下聚餐的照片。

　　钟易成扮演的梁声，向禾饰演的祝宁，两人姓氏合在一起就是千古流传的梁祝。《世间路》的预告又整体带着悲伤深沉的基调，与梁祝故事有着重合度。于是，有人举起了梁祝CP的大旗。

　　等钟易成和向禾从戏上下来的时候，微博里已经是铺天盖地的两人宣传广告，好几个相关词条挂在榜首。

　　钟易成很少关心微博上的消息，除非必要的情况他才会难得地登上平台。向禾则是会经常上去看看自己的风评。

　　很多人都在@她，未读消息的数量像搭乘了火箭一样持续上升。

　　向禾纳闷了，按理说就算是预告片发布粉丝激动，应该也不会有这样的盛况吧。担心自己手滑误触什么，她特意切成小号，默默地翻进剧组的微博。

　　她发现，钟易成转发了，而且不仅转发了，还带着评论，模仿着剧中的语调：“阿宁妹妹，别来无恙。”

　　向禾不敢相信地看着手机，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钟易成吗，这五年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面上还堪堪维持着镇定，但内心早已是翻云覆海。

　　张导眯了眯眼，摇头感叹，手上也没闲着，紧接着转发了钟易成的微博，统一语调。男二号肖毅跟着转发。剧组里的其他成员见状也纷纷依葫芦画瓢，由此一来，显得像是剧组一致对外的宣传。

　　袁华在边上发出赞叹的声音：“哎呀，这清新而不做作的宣传。钟老师有心了，愿意主动提携后辈。”

　　袁华说的是实话，钟易成时隔多年首次出演电视剧，本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向禾才刚刚红过，纵然此时风头正盛，积累了一定的粉丝流量，但在钟易成面前还是小巫见大巫。《世间路》也不是大女主戏，如此一来向禾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袁华撺掇着向禾去道谢，于是她被带到了钟易成的化妆室前。在袁华的注视下，向禾被迫举起自己的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小玲过来开的门，看到是向禾，她瞬间懂了，直接将她请进屋。

　　“吴用哥，袁华姐，帮我一起去拿器材好不好嘛。”她喊走吴用和袁华，临走前小心翼翼地替屋内的人关上门，翻动门把手上的牌子，露出“勿扰”的字样。

　　室内只剩下钟易成和向禾两个人。

　　他反锁住门，牵过向禾，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多喝点水，”他将杯子送到她的嘴边：“嘴上都起皮了。”

　　向禾就着喝了半杯，她有些嫌弃钟易成的养生：“里面加了些什么呀，味道好奇怪。”

　　“红枣、枸杞类的。”他玩着她的头发，将发丝缠绕在指尖，又任由其随着向禾轻微的动作划走。

　　“不好喝。”向禾皱皱鼻子，说什么也不肯再喝，钟易成只好自己将剩下的半杯倒进嘴里。

　　喝过水，钟易成半躺在休息椅上，向禾乖巧地趴在他的身上：“袁华姐让我过来跟你道谢。”

　　“道什么谢？”

　　“微博呐，”向禾举起手中手机停留的页面：“你不该开这个头的，万一被察觉了怎么办。”

　　她看得满心甜蜜，但同时也胆战心惊，要知道无数双眼睛都盯着，难免不会有人顺藤摸瓜摸出些什么。

　　钟易成翻着评论：“阿宁妹妹，嗯？”

　　他加重了“妹妹”两个字读音，一声“嗯”上挑，眼睛似笑非笑的模样。

　　向禾顺势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唤道：“梁声哥哥。”

　　怀中的姑娘原本靠在胸前，此时撑起半个身子，露出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清澈而又流动着明媚的光。带着妆的红唇是盛开在春日里的玫瑰，化妆室吊顶上的灯打在她的身后，真是耀眼得让人移不开双眸。

　　躺椅空间狭小，钟易成搂着她的腰，怕她一个不小心滑下去。

　　他叮嘱着：“当心点。”

　　向禾扭扭身子：“还有这个。”

　　她挣脱钟易成的怀抱，翻下躺椅，取过刚刚进门时放在一边的纸盒，而后又重新钻入。

　　“巧克力曲奇，”向禾露出炫耀的表情：“我自己做的。”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喂到钟易成嘴边：“才二十来岁，养什么生啊。天天老气横秋。”

　　向禾自己做的迷你小曲奇，可以一口一个。

　　她也丢了一个到自己嘴里：“虽然如此，但是鉴于某人表现良好，本小姐决定送小老头一个巧克力的吻。”她凑上前，蜻蜓点水。

　　钟易成反客为主，低头，从唇角到眼尾。可惜地点不对，钟易成只好将向禾揽入怀中，他盯着女孩的发旋。

　　小玲似乎在这上面是有点真才实学的样子。

　　他是有心帮向禾，但是却不是用这种方法。准确来说，是小玲夺走了他的手机，直接删掉了已经编辑好的文字，直接敲上一段文字发送：“这种情况下，剧组这么多人给你打配合，放宽心啦。”

　　看向禾这个反应，多个小军师在身旁，好像也不是不行。

　　钟易成将她搂紧了些。就在向禾迷迷糊糊的时候，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过段时间，我要去趟西南。”

　　“去西南做什么？”她迅速回神，扭过头。

　　如果钟易成去西南，那么他们的约定就要在不见面中结束了吗。

　　“试戏，李建导演的电影。他正好在那块选景。”

　　“李建导演？前年从海外电影节拿奖的那位华裔导演？”李建这个名字几乎无人不知，十九岁凭借《那年》一把将国内电影影响力推到亚洲，红到极点的时刻宣布停笔，然后沉寂十年有余，三十五时以新作迅速问鼎华人影坛。两次出山，两次轰动，众人都在期待他下一次的出手。

　　钟易成点点头：“我尽量当天去，当天回。”

　　他间接回答了向禾的忧愁。

　　“其实，”向禾说：“可以不用这么赶的，少一天没关系的。”

　　虽然作为女朋友，她会有小小的难过，但是能和李建导演合作实属难得的机会。

　　钟易成已经走到今天的位置，只要再往上走一点点，他就能开创另一个奇迹。

　　她替他理着额前的碎发，她喜欢看着他所向披靡的模样。就像当年，他站在医学院演讲厅的台前，一身的白色大褂，自信张扬。

　　“有关系，”钟易成捉住她的手：“在家等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