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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流言 ...


  •   下山的路,他们走了很久。路本身有些陡峭,钟易成又怕摔着背上的人儿,便放慢了脚步。等到山下院子的时候,已经月明星稀,向禾在钟易成的背上沉沉睡去。

      屋内有饭菜的香味,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向禾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将她抱进房中放在床上,替她换上舒服的衣服,并将鞋袜褪去。忙碌一番后,才掩上门离开客房。

      厅中,秦旭帮着张俪摆放碗筷:“易成,过来洗个手准备吃饭。”

      “阿禾的饭菜,我留在旁边了,等她醒了再温水蒸一下,”秦旭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喝一壶。”

      钟易成落座。

      附近有热心的村民将自己酱的牛肉拿过来给张俪夫妇品尝,张俪在庭院跟人寒暄着,热情的声音三三两两地落下。

      秦旭说:“难得见你对姑娘这么上心,看来是认准了?”

      他开的是钟易成拿来的酒,是三十年的桃花酒,酒瓶一开,古朴清甜的味道钻出,伴着清冷的空气四处弥漫,恍惚间似有桃花绽放在窗外的夜色里。

      “早就认定了。”男人仰靠在长椅上,以非常放松的姿势,他一手自然地搭在桌上,手指在酒杯的杯口画圈。指尖沾上点酒水,有晶莹的光泽。他眉眼如画,是上好的水墨丹青,如酣畅淋漓的笔墨造就,尽是明净雅逸,但今日这山水画作,不同于以往,好像细枝末节间,又被画家添上了几笔,流露着栩栩生机。

      秦旭和张俪结婚后认识的钟易成,虽然不如张俪与钟易成知根知底,但是两三年的接触下来,也大致了解钟易成是怎样的脾性。

      他印象里的钟易成,一向沉稳,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此时竟然露出难得的孩子气模样,秦旭扬眉。

      他放下筷子,抓住话中的关键字:“早?”

      钟易成当他是家里人:“挺多年了。”不算这分开的时间,他跟向禾也有将近三年的光景。

      秦旭恍然大悟般开口:“怪不得我瞅你们,不像是刚刚热恋的小情侣,反倒是认识很久了一样。”

      钟易成和向禾到的前一天晚上,妻子一直在跟他念叨,说易成第二天要带朋友过来。妻子猜一定是女朋友,不然不会特意这么早给他们打招呼。枕边风吹得太多,这些天他也就多留意了下。发现他们之间的动作太过熟稔,他的张俪结婚几年,都不一定能赶得上。

      仿佛想起了旧日里的时光,男人眼含柔和的春意。

      “阿禾醒了,快来吃饭。”秦旭正对门外,一眼看到走过来的向禾。他起身换了餐具,把钟易成边上的位置空出。

      向禾尚且睡眼惺忪,弯腰入座间,她小声嘟囔着问钟易成怎么不叫醒她。早晨起得晚,晚上又睡得早,这一行下来好吃懒做的第一印象简直是跑不掉了。

      轻轻柔柔的声音,有小小的埋怨,也有浓浓的撒娇,像一片羽毛划过心头。

      钟易成摸摸她的脑袋,安慰:“累了,就多休息会儿。”他看向禾出来穿得单薄,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给人披上。衣袖偏长,他替姑娘将袖子向上卷好,又将领口扣了扣,生怕被夜里的风吹了着凉。

      向禾在,怕小姑娘面子薄,秦旭也就没再细问,他捡着几个近期工作上安排的问题问钟易成。

      秦旭:“准备好如何向公众说了吗?”做他们这一行的,私生活都已经不属于个人,仿佛也成为了工作的一部分,需要向公众报备。

      他问到了关键的点上,二人正在夹菜的动作俱是一顿。

      向禾片刻沉默后回答:“先不说了。”

      秦旭全当是二人不想曝光过多隐私,道:“也好,过自己的生活轻松自在,外界的名声啊其实不用太在意的。”

      向禾简单一应。

      钟易成看了眼身旁吃菜的向禾。桌子底下,他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按着,温暖地给人以力量。

      末了,秦旭随口一提:“伯母伯父还不知道吗?”

      “还没有讲,”钟易成抿了口酒:“过几天说。”

      钟易辰摸着胸前的挂坠:“也是时候了。”

      ---

      杨老板夫妇订的周三的飞机,钟易成带向禾去送行。

      他们到杨老板家的时候,家里还在收拾行李。因为准备停留当地的时间久,夫妻两商量着这次多带些随身物品,不用飞机落地后再忙着到周边去买。此时,箱子全都摊开,摆在厅中。知道是二人来,杨老板也任由东西四处摆放,不在意是否会在晚辈面前丢了脸面。

      “上午让你收拾,你不听。”杨夫人就差直接上手掐丈夫。年少的时候不省心,年老了还是那副样子,毫不改正。

      杨老板赶紧捂住耳朵:“夫人饶命。易成阿禾又不是什么外人,自家孩子。不必拘礼,都不必拘礼。”他为自己在妻子面前开脱,又让两个年轻人在家中随意。

      “早该来看您的。”向禾的声音中有歉意。且不说他在她和钟易成之间的搭桥牵线,单凭杨老板曾经从虎口救下她这一点,这样的恩情她就没齿难忘。

      “现在不是来了吗?”杨老板迎上前,接过他们的做客之礼:“小丫头现在厉害了,这阵子在娱乐圈风生水起的,我们易成要有危机感了。”最近几天好生空闲,他跟着杨夫人看了不少国产的电视剧,紧赶慢赶着跟上了时下热点。

      看着站在面前的二人,一个君子如玉,温润沉稳,一个窈窕淑女,灵动明媚。

      “好啊、好啊。”杨老板赞叹,他拍拍钟易成:“孺子可教也。”

      “教什么?”向禾问。

      杨老板哈哈一笑:“教如何追到我们阿禾啊。”

      向禾脸一红,继续蹲下身帮着整理行李。

      “嘴上没个把门的,一边去。”杨夫人端着水果过来:“阿禾别忙了,来吃些提子。昨天才送过来的,味道香甜的很。”

      “海边太阳大,紫外线防着点比较好。”向禾还在叮咛收捡衣服的阿姨:“这几个帽子都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杨老板是不服管的个性:“晒才好,晒出富贵色,财神来。”

      杨夫人摇摇头,脸上一副嫌弃的神情,她拉过向禾到屋内插花:“我们不理这个小老头。”

      杨老板和钟易成到阳台上吹风。钟易成背倚栏杆,透过玻璃,依然能清楚地看到不远处向禾巧笑嫣然的模样。

      室内,杨夫人理着桌台上的蔷薇,她好奇地询问:“阿禾是喜欢上易成什么了?”

      向禾歪着头想了想,想到最开始的初见,她承认一开始她是纯粹地见色起意。然后……

      像是心灵感应般,向禾抬起头和钟易成的注视撞得个正着,趁着杨夫人不注意,她夸张地隔空比划爱心。笑眼如月牙,闪烁着耀眼的光。

      当真是一笑百花迟,她手中的玫瑰、面前的桔梗都失了颜色。

      钟易成垂眸笑笑。这么多年,他无数次地幻想她回来的情景,等到这一切都发生,他仍仿佛脚踩在云朵里,飘飘然如在空中。

      这些日子,太过美好,美好得不真切。

      见向禾迟迟没有接话,杨夫人乐道:“不会是单纯看上了这皮囊吧?”

      杨夫人说的也对,向禾脆脆地“嗯”了声。

      一见倾心,是他们的故事开始。

      两个男人在阳台上临江而立。时值夕阳西沉,江面上一片暮色。红日在天际的一端缓慢下落,天色逐渐熄灭于白昼的不舍离开里。晚风温柔,夹带着花木的幽香。

      杨老板开口,感慨:“找回来了就好。”

      所有的失而复得都值得庆幸,因为难能可贵。

      钟易成说:“才刚刚开始。”他们之间有更大的心结,他会一步一步亲手把它解开。

      像是想到些什么,钟易辰侧头看向杨老板:“您老认识南城大学的人?”

      “早些年做生意,有过往来,”杨老板眯眼看着钟易成:“遇到事了?”

      “是以前的事,想托人问问。”

      钟易成没有多说,杨老板也没有多问,只说之后把联系方式给他。

      两人望着远处最后的一点太阳余晖,杨老板说:“感情,难得的是珍惜。”

      待杨老板进屋后,钟易成掏出手机,给林珊拨去了电话:“是我,钟易成。”

      ---

      向禾夜晚出入杨老板家的情景被好事者拍到,放到了网上。

      紧接着有人查出这房子归属于南城的杨姓富商,六十多岁做进出口贸易生意。一老一少,悬殊的年龄差,又不是沾亲带故的关系,立马有网友跳出来说向禾是被包养的。

      “早跟你们说了,背后肯定有金主爸爸撑腰,不然这个年龄还能当小花?”

      “大染缸能出什么清白货色,都一丘之貉睡上去的。”

      “傍大款,不然怎么嫁豪门,女明星全这套路。”

      网上的话说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有在小区工作的人跟着回帖:“我好像看到钟易成也在。”却立马被淹没在了谩骂里。

      杨老板毕竟在国内还有生意,官方账号出面以一纸律师公文利落干脆地回应,明面上抹平了风波,但暗地里朝向禾扔下的碎嘴子却没有停。

      绯闻,向禾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只是头一回碰上这么大阵仗的声音,也是拜了《倾城》的风头。

      她跟钟易成抱怨:“之前是叶骁,现在又是杨老板。仿佛我站在那里,就和旁边一个男的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钟易成刚从摄影棚回来,正在玄关处换鞋:“好巧,我有富婆,你有富豪。”

      “软饭都吃得天生一对。”钟易成今天一天都在外跑通告,在回向禾公寓的路上才得空上网看了看新闻。吴用告诫他不要瞎掺合,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只能是越描越黑。反正是凭空捏造的事情,时间久了,热度也就渐渐退了。

      钟易成走到厨房,挽起袖子:“晚饭,想吃什么?”

      “吃软饭。”向禾顺口一接。

      钟易成轻笑,小妮子还是有点郁闷。

      不过向禾郁闷的不是和杨老板的绯闻,而是今天情人节,漫天都是屠狗的气氛,她却连街都不能上,手也不能大大方方地牵。本来已经心情不爽了,好端端的节日里还要被造谣傍大款,真是越想越生气。

      她仰天长叹,艺人难,难于上青天。

      向禾眼巴巴地看着洗漱台前做着家务的男人,心里想为什么这么优秀的男人不能带到街上炫耀。

      有这想法是没错,但向禾也不是会胡乱发脾气的人。嘴上抱怨两下,心里的气也消散许多。

      知道钟易成整整忙了一天,她主动上前:“我来帮你。”

      却被拦住了手:“水太冷。”他让她到一旁站着。

      向禾从背后抱住钟易成,声音闷闷地传过来:“今天,情人节。”

      紧接着,手腕处一凉,闪烁的钻石挂坠贴上肌肤。

      “阿禾,节日快乐。”钟易成像变魔术般,将手链绕在她的腕间。玫瑰金的链条上缀着温润的珍珠,都是小小的一颗,散落着围成一圈。

      向禾站直了身子,她抬起手,微微转动手腕,看着光在不同的切面折射中变幻。

      “不知道阿禾是否满意,可否赏脸在下,移情别恋眼前这位富商。”他在昏黄的灯光下笑着,勾着唇角,十足的风流倜傥。

      这酒能越酿越香的道理,她是懂了。换几年前,都是她追着钟易成要礼物,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

      向禾认真思考了下,一本正经问:“你是要包养我啊?”

      她又自顾自地答,眼里洋溢着俏皮的神采:“不行,我看身家的哦。”

      钟易成盯着她,目光炙热。

      她又不傻,岂能读不懂这眼神中的含义,她丢下一句“生理期不行”,便大步逃也似地跑开。

      她不是怕钟易成,她是担心自己把持不住诱惑。

      钟易成低笑,他亦是知道这几天向禾来了例假,

      有声音从卧室中传来,延续之前的话题:“先把验资报告拿来。”

      事后向禾还是亲自打电话给杨老板致歉,他却乐呵呵地表示不用放在心上:“实在过不去,你和易成就当欠我一个广告,下次国内新品上市了,帮我们公司省一笔宣传费。”

      向禾连声说好。

      这个时代,黑红也是红。身在这个名利场,没有人可以幸免。向禾索性不管了,专心工作,也专心于和钟易成难得的相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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