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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第 18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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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宴结束不久,某日凤钰应天帝命令来到玉霄殿的琼书阁。琼书阁乃白玉雕漆,七七四十九根梁柱雕刻着龙凤纹样,庄重恢弘,四角派天兵把守,平日除了天帝与神官,闲散人等不得靠近。
凤钰与天帝相识多年,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召见,在大门前深吸一口气,踏着轻浮的步调迈进门槛,道:“今日不知吹的什么风,天帝竟有闲情逸致邀我寒暄?”
空旷的书阁内,对着大门乃是一副顶天立地的神仙卷,上头描绘着诸天神官、仙侍,样貌神态细致入微,雍容有度,正拿各色眼光瞧着他。
他人虽走进阁中,影子却还落在门外,声音在空旷的书阁里回荡。
那副神仙卷下,天帝身着白金龙纹云锦袍,发束金丝玉冠,端坐在一席宽大的白玉桌边,合上手中的册子,眉宇之间映着一丝疲惫:“你来了。”
天帝示意让他入座,仙侍为两人泡了一壶茶,清幽的香气萦绕在书阁之中。
待仙侍退下后,天帝问道:“我交代你的事怎么样了?”
凤钰执着茶杯,垂眸道:“你吩咐我将华胥氏搅乱,趁机夺取华胥族的三件宝物,我依照你的命令做了,却不想华胥族中早有纷乱,竟然因此酿成大祸。一朝之间华胥氏覆灭,未留下一人,族中的三件宝物也不知所踪。据我打探的消息,华胥族长恐怕在此之前早有准备,提前将宝物转移了出去。”
闻言,天帝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嘴角绷得极紧,沉默半晌,道:“华胥族存在的时间悠久,骨子里还保留着陈腐的规矩教条,不知变通,早就不适应如今的天界。这些年苟延残踹,气数早就耗尽了,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我让你寻找三件宝物,你却空手而归,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天帝语气未变,但眼中的思量却让他身上一寒,隐隐感到一丝威胁之意。
“你说,那三件宝物还在世上,只是流落到了其他地方?可有线索?”
凤钰放下茶杯,回道:“若是我猜的不错,华胥族长恐怕对天庭的意图有所察觉,所以在族中大乱时才未向天庭求助,宝物自然也不可能交由天庭神官保管。”
“青丘和魔域。”天帝沉声道:“华胥氏真是负隅顽抗,就算交给了青丘和魔域又怎样?落入天庭不过是迟早的事。”
凤钰对他的话笑而不语,轻轻抿了几口清茶。
天帝对他这副不慌不忙的模样有些不悦:“这件事继续交给你来办,华胥族长与魔域之主有些交情,说不定会将宝物交给他,你即日前往魔域探一探究竟。若是魔域拿到了锁魂铃......”天帝杵在案桌幽幽叹了口气,斟酌道:“我们的速度就要加快了。”
凤钰脸上挂着笑道:“我虽然喜欢在天界闲逛,但对魔域并不熟悉,天帝不如将这样重要的差事交给其他亲信?若是我再像在华胥族一般一无所获,可就没脸在天庭待着了。”
天帝摆摆手:“凤钰,不要忘了我说过的。只要你拿到了这三样宝物,我就许你神官之位。一神之下,众仙之上,从今以后,天界无人敢轻视你。先前华胥族的事我不追究,你若是能将魔域搅得如同华胥族一般,也算是你的本事。”
“那日在沧澜宴中,你已见过魔域之主,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天帝突然问道。
凤钰回忆起魔域之主兰霄,不知为何脑海中总是跳出另一个清新亮丽的影子。
“凤钰与魔域之主虽打过照面,但并无交谈,对他是什么样的心性,全无思绪,天帝能否指点一二?”凤钰委婉地将问题又推了回去。
天帝追忆道:“兰霄清醒镇定,有勇有谋,不像传闻中的魔族那般野蛮凶残,且能将混乱无序的魔域整治成现今这副模样,甚至想与天庭分庭抗礼,绝不是等闲之辈。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件好事。凤钰,你这次前往魔域一定要记住你的身份,我们的目标只有华胥氏遗留的三件宝物。”
凤钰点头称是:“我一定谨遵天帝的吩咐。”
天帝抬抬手:“去做准备吧,这次不要让我失望。”
凤钰作为天庭闲散人等,没有在任何一方挂职,恰好在外走动不会引人怀疑。天帝知道凤钰空有一身虚名,但缺一个代表身份地位的官职,便以此为饵,吊着他为天庭办事。
凤钰拒绝多次,天帝又增加了砝码,最终他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终于接下了潜入华胥族夺取宝物的任务。却不知这个任务牵一发而动全身,如同海啸一般席卷天界上万年,而此刻只是刚刚拉开序幕。
凤钰从琼书阁中走出,余光瞥见窗棂边摆着一只瓷瓶,模样与那碎裂的玉宝瓶一般无二。
思及荷花仙子那日在沧澜宴上被天兵拖走时,声嘶力竭地喊着天帝,看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或许他猜对了,那个玉宝瓶本就是假的。天帝恐与荷花仙子的事被天后察觉,为了不授人以柄,有意借天后的手除了荷花仙子。
他虽是看客,又何尝不是推波助澜的帮手?
若不是他对天帝尚有用处,说不定也会被卷进去,虽不至被剜下一块肉,却会惹一身骚。
不过真真假假又如何说得清?
凤钰望着头顶的艳阳,拖着身后长长的影子向外走去。日晖慷慨地泼洒在他身上,他却觉得有些冷。
啧啧,天庭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三个月后。魔域。
“公子,您看还需要点什么?”薄纱半拢,缥缈如云,将一室隔成了两方天地。
朦胧的纱帘之后,男子修长的身体若隐若现。他赤裸着脚坐在地毯上,一手拎着一只小巧的瓷杯,抬头醉眼惺忪地看了一眼候在帘外的侍者。身旁跪着一个身姿婀娜的美娇娘,纤细的手指衔起一只晶莹的葡萄,放入他的口中。牙齿咬破葡萄,汁水四溅,甜美的滋味在口中弥漫。
“外面为什么这么吵?”男子含混不清地问。
“公子,红宵苑平日就是这样,客人多了,吵闹是难免的。我替您将帘帐放下挡挡,或许会好些。”说罢,侍者将半拢的纱帘全部放下来,室内的光线更暗了,气氛也变得愈加旖旎。
凤钰站起身,推开房间的窗户,向街面望去。街上人来人往,却绕开了红宵苑的大门。他微微俯下身,楼下两排武装齐全的魔兵候在红宵苑门口严阵以待。
凤钰关上窗,对侍者问道:“这次来的好像不是寻常客人?”
美娇娘的胳膊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在他颈间轻轻呵气,娇俏地说:“红宵苑是声色场所,魔兵偶尔过来巡查也是自然的。别管他们了。”
凤钰莞尔一笑:“确实,我哪有闲工夫管他们。”
话音未落,帘子突然被掀了起来,光线涌入幽暗的房间。凤钰眯了眯眼,几名魔兵跃入房内,帘外一人压着声说:“带走。”几名魔兵就要上前抓他。
凤钰身影一动,不着痕迹地从他们手下溜走,一脸玩世不恭的神情道:“几位也是来吃酒的?你们可能有所误解,虽然小爷我天生丽质,但我委实不是红宵苑的小倌,你们要寻欢作乐找错人了。”
魔兵没有停顿,上前围住他,围成了一道铜墙铁壁。
美娇娘不明所以,仍半倚在凤钰身侧,娇嗔道:“你们怎么回事?他是我的客人!你们要干什么?”
帘外的将领脸板得很凶,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有人举报这里藏了天庭细作,我们要将所有外来的人带回去审问。”
美娇娘和侍者吃了一惊,看凤钰的眼神变了变,这位公子潇洒大方,他们还以为来了个金主。若真是天庭的细作,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收留啊。
凤钰唇边勾起一丝轻慢的笑,不慌不乱道:“你们有何证据证明我是天庭的细作?”
将领不入套,命令道:“我们无需向你证明,带走!”
凤钰倒也没有挣扎,对左右逼近的魔兵说了声“我自己走”,便昂首挺胸向外走了出去,一派器宇轩昂,还不忘回头冲美娇娘抛了个媚眼:“等我回来。” 不像是被人带走审问,反倒像是被请去当座上之宾。
凤钰随着那名将领走出红宵苑,眼珠一转,突然凑近了压着声音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将领被惊得一激灵,闪开了几步,瞪着眼睛望着他:“你是谁?”
凤钰一双光华流转的凤眸始终带着媚而不娇的笑意,双手插入袖口,抱着双臂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就敢抓我,勇气可嘉啊。”
将领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此人器宇不凡,确实不像是偷偷摸摸的细作。但细作也不可能将细作二字写在脸上,将领严肃道:“不管你是谁都要随我们回去,这是命令!”
凤钰呵呵一笑:“你们还命令不了我。据我所知,现在巡卫军在兰阙部下,叫他来见我。”
此话一出,将领眼神一变,将凤钰彻头彻尾地打量了一番:“你是何人?你认识兰阙殿下?”
凤钰点点头:“我不仅认识他,还和他关系甚好。你若不信,大可以通报一声。”
将领眉宇紧锁,问到身后魔兵:“红宵苑可还有其他外来人?”
魔兵拱手道:“回将领,我们将红宵苑搜查了一遍,没有其他可疑的人。”
将领对凤钰依旧不信:“你若是认识兰阙殿下,来魔域为何不与他联络?”
凤钰心道我若是能与兰阙联系上,也就不用举报自己是细作,引你们这些巡卫兵出来了。
凤钰反驳道:“若我真是天庭的细作,也应当是兰阙亲自审问我,不是吗?”
将领深深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神色不假,便引他去了一座静谧的宅邸。
宅邸在长街一隅,并不显眼。院内布置简单清新,一进门便迎来一阵清新淡雅的幽香。
魔兵远远地守着,盯着凤钰的一举一动,他不便四处走动,于是站在庭院内一棵槐树下发呆。
影子悄悄地从他脚边挪移,不知过了多久,院外响起仓促的脚步声。浅蓝色的身影掠过廊上的格扇窗,兰阙忽的从石拱门绕进来,远远看到一袭鲜艳的橘红色,眼睛一亮,招呼道:“凤钰公子,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闻声悠扬转身,凤眼上挑,眼波流转,一束斜阳越过屋檐映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他唇角含笑,微微倾身作揖,朗声道:“兰阙公子,别来无恙。”
兰阙听闻凤钰初入魔域就险些被巡卫兵抓走审问,很是愧疚,于是邀凤钰住进了自己的府邸。
夜里,凤钰走至在院中散步,无意间走到一片凤尾兰花丛中。凤尾兰花开的艳丽,一片紫色的花海在夜风中轻轻舞动,仿佛一群暗夜精灵。
凤尾兰花......凤钰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兰阙时,因不想自己的秘密温泉被人发现,用一朵凤尾兰花将他诱骗了回去,不觉发出一声轻笑。他知道魔域盛产这种花,却没有联想到兰也是他的姓。
“凤钰公子,什么事这么好笑?”皎皎月色下,兰阙踱步而来,懵懂问道:“可是这花养的不好?”
凤钰摇摇头:“不,很好。难怪沧澜宴前夜在山中遇见你时,你的反应这么大,原来你是将我当成了登徒子。”
兰阙脚步一顿,思绪随之飞回了数月前的场景,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否认道:“我没有。凤钰公子总是这样,难免会让人多想。”
良夜中,清风徐徐。两人正散步到院中的水榭花台,见四下幽静,于是在石桌边坐下。凤钰向兰阙挑了挑眉:“世人皆以为我轻浮浪荡,无人知我的真心实意。罢了,只要我不在意,他们如何想又关我什么事?兰阙公子既然来了,不如陪我喝两杯?”凤钰眉宇间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肆意洒脱,仿佛真如他所说,他对世间的言论毫不在意。
兰阙生在魔域的君主之家,虽然哥哥兰霄对他照顾有加,不让他过多涉及政务,但他的一言一行总没有寻常人随意。他不由对凤钰心生羡慕。
兰阙点点头,叫侍从拿来两壶好酒替他们斟上。
凤钰对着清冷的月色,看着碗中清澈的酒水,低头嗅了嗅,勾起唇角揶揄道:“这酒不是叫仙琼吧?”
兰阙笑道:“自然不是。仙琼过于寡淡,哪有魔域的烈酒香浓醇厚?凤钰公子,请。”
两人相识于沧澜宴,彼此对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心照不宣。
醇香的酒气很快从亭中飘散出去,院中的花草也染上了一层醉意,悠悠摇曳在清风中。灼热的酒一路辣进心底,好似在心中凿了一个窟窿,将心底的阴郁全部宣泄而出。
凤钰小嘬一口,眨了眨眼睛,忍下胸口的滚烫,说道:“此酒甚烈,我喜欢。”
兰阙将杯中一饮而尽,眼底的清明没有半点波动,好似喝的是水。凤钰忍着燥意心里道,如此浓烈的酒水他竟然没有半点反应,难怪沧澜宴中他敢明说“仙琼”是水,对他而言,就算真是仙琼,恐怕也寡淡无味。
兰阙又给他斟上一杯:“喜欢就好。”
凤钰在欢场浸泡多年,什么样的酒水没见过,此时竟然有些招架不住。他垂眸看着杯中的酒,酒气上涌熏得他有些头脑发热。
兰阙眨着清亮的眸子看着他,语气轻快道:“凤钰公子,你这次来魔域可是有事?”
凤钰深吸了两口气,缓了缓,唇角上扬道:“不必称呼我为公子,叫我凤钰即可。我本就喜欢游历四方,先前鲜少涉足魔域,对魔域的风景、人文、历史知之甚少。沧澜宴见识到了你和魔域之主,与传闻中的魔族相去甚远,于是我对魔域感到十分好奇,就来亲眼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兰阙点点头,了然道:“外面传言魔族都是蛮荒嗜血之人,可是我们经历了数万年的修炼和进化,和神仙、妖仙无异,也有自己的文明和秩序。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是他们都像你一样能来魔域亲眼看看就好了。现在你觉得魔域怎么样?”
凤钰抿了口杯中的酒,不知想到了哪里,凤眼一挑:“魔域的姑娘倒是如这酒一般热辣,让人通体舒爽。”
兰阙干笑两声:“凤钰,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的声音清脆,就像珍珠洒落在玉盘之中,落入凤钰的耳中却好似产生了回声,凤钰的头昏昏沉沉,竟然有些睁不开眼。
兰阙没事人儿似的衔起酒杯一饮而尽,那双清朗的眼睛好似细碎的星辰一般闪闪发光。
“凤钰,你准备在魔域待多久?魔域的大漠、小溟川、孤日云海......风景都是极好的。你第一次来,应当都去看看。”兰阙的声音逐渐远去。
“好……好,都去看……”
凤钰摇了摇头,想将沉重的眩晕感抛诸脑后,脑袋却越来越沉。
“凤钰,你还好吗?”兰阙伸手扶住凤钰摇摇欲坠的肩膀。
凤钰摆摆手,眨了眨通红的眼睛,深吸一口气道:“没事,我没事……”
“凤钰,你酒量真好。魔域最勇猛的战士在这酒上也过不了三杯,我更是碰也不敢碰。”兰阙悻悻地收回手,带着些崇敬的意味地望着凤钰。
凤钰怀疑自己听错了,迷瞪着眼,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咬牙问:“你说什么?你......你刚才喝的是什么?”
兰阙一愣:“水啊。”
凤钰咚地一声倒在桌上。
“凤钰?凤钰......”
凤钰眯了眯眼,模糊的影子渐渐重合,厚重的床帏映入眼帘。
“你干的好事。”一个沉重的声音滚入耳中。
“我也不知道他酒量这么差......”清朗的声音中略带几分焦急。
凤钰一听,立马睁大眼睛,干咳几声,似乎是在反对兰阙的说法。
“凤钰,你醒了?快,拿水。”兰阙招呼侍从端来一碗水,将凤钰扶起来,凤钰低头看了一眼碗中清澈的液体,心里有些发憷。
他这样经验老道之人竟然被兰阙摆了一道,传出去怕是会让众人笑掉大牙。他突然明白了沧澜宴上那群乌合之众为何不愿承认自己喝的是水,这面子问题还真是个大问题。
“凤钰公子。”身披青氅、头戴黑龙冠,端坐如磐石的兰霄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望来时,一股威压随之降临。他眸中掠过一丝审视,极为隐蔽,一双凌然剑眉微蹙,透着不容小觑的严肃。
凤钰点点头,声音暗哑道:“魔主见笑。”
兰霄低压的声音道:“凤钰公子远道而来,是魔域招待不周。雄苍是战士行仗前喝的酒,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凤钰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兰阙我已经教训过了,他不是有意为难你。”
兰阙默默垂眸嘟囔道:“雄苍酒是魔域的特色,我想着让你尝尝。”
凤钰干笑几声,嘴上说着没事,心想你可真够意思。
兰霄见凤钰不再计较,语气稍稍客气道:“可还有哪里不适?”
凤钰的嗓子烧得疼,但强撑道:“不就是醉酒,没什么大不了的。魔主不必责怪兰阙,是我一见故人喜不自胜,便有几分逞能了。多亏了这酒,我昨夜梦里才能美人围绕,鼓瑟吹笙呢。”
兰霄顿了一下,道:“那就好。听闻凤钰公子是来魔域游玩,这些天就让兰阙尽地主之谊吧。魔域有些地方很是凶险,请务必小心”。
“多谢魔主提醒。”凤钰答道。兰霄让兰阙陪着凤钰,不知是否是对他有所顾忌,毕竟他自天庭而来,又总是一副纨绔姿态,摸不清真实的意图。
院中突然响起吵闹声。
兰霄起身推门而出。声音来自一个半大的孩子,眉眼秀气,身着劲装,高束的长发垂落腰间,干练卓然、风姿飒飒。他站在树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阳光落在他的肩头,为他拢上了一层灿烂的光晕。
“渊儿。你怎么来了?”兰阙从兰霄身后探出,一见兰渊喜上眉梢,笑容与兰渊有几分挂相。
“我来看叔父呀。”兰渊从树上一跃而下,身姿轻巧如燕,身边落下几片盘旋的叶子。
凤钰幽幽从屋内踱步出来,站在兰阙身旁,看见兰渊俊俏的模样,道:“这位小公子是?”
兰渊疑惑地抬头睨了凤钰一眼,只觉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不正经,皱眉道:“你是谁?为什么在叔父的房间里?”
兰霄沉声道:“渊儿,不得无礼。这是天庭的凤钰公子,他初来魔域身体不适,在你叔父房里小憩。”
兰渊“哦”了一声,暗暗打量着凤钰,显少看到如此随意的人,倒也新鲜。
“这里这么热闹?”清亮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一个身姿挺拔的女子走进院子,眉宇间透出一股强硬的英气。她与兰霄遥遥对视一眼,带着几分责怪瞥了一眼兰渊:“渊儿吵着说想来看叔父,我带他过来。”
兰阙轻笑道:“几天没见我就这么想,真是叔父的亲亲侄儿。来,叔父给你个新鲜玩意儿。”
兰阙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只竹子削的竹蜻蜓,一拉竹筒里的绳子,头部两片拧成螺旋状的竹叶便悠然飞了起来:“这是我亲手做的,现在外头可没有这样传统的玩意儿了。”
不说兰渊,连凤钰见了都觉得有趣。平日一点仙术,便可叫那些花草树木生了灵气,但传统的手艺多数也荒废了,简单的工艺却不常见。
兰霄向凤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内人孟虞。她是一名女将。”
孟虞作为一名女将,带领魔兵大杀四方,行事勇猛刚劲,丝毫不逊色于男儿。凤钰在天界游历时也有所耳闻,他对孟虞点头称赞道:“夫人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甚男儿。”
孟虞爽快地笑道:“凤钰公子久闻大名。你是来找兰阙的?”她的眼神在他们二人之间一转儿,带着几分调侃:“凤钰公子好不容易来一次魔域,怎么也不去魔宫坐坐?兰阙,你怎么直接把人往府里带?”
兰阙一愣:“我也没想带,是他昨晚......”
凤钰咳了两声,打断道:“昨晚喝了点酒,就宿在府上了,改日再上魔宫正式拜会魔主与虞夫人。”
兰渊暗中打量着凤钰,拉了拉孟虞的衣角,小声问:“他很厉害吗?”
孟虞低声道:“他可是上古神兽金凤凰,天地只此一位,你说厉害不厉害?”
兰渊疑惑地望着凤钰,心里道,神话中尊贵的凤凰原来是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