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白月光[快穿]》魔女的尾巴

13、乱世枭雄

　　“……”魏珵闻罢，却无言。也不说听没听进去，只是静静地看着齐江米，眼中好似打量，好似揣摩，又好似如日昼般空白，无所深谋暗算。
　　齐江米僵了僵，她移开视线望向那溪流，月下水中如置月盘。

　　她缓缓走去蹲下身来，手指浸入溪水中，轻轻搅动之间便使得水中月儿碎裂。

　　魏珵看着她，视线随移，只见她风中只影单薄。
　　“莫非义父以为此法于我，如水中月、镜中花、梁下梦，轻易可碎偶有霎现？其实早有世人与我家父以为然也。”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魏珵，指尖离凉水，水月复归圆。

　　她看着他，这次却并非是再惊于他的打量了，而换作是她的揣测。

　　月下，揣摩毫无遮掩一览无余，魏珵看着这少年气盛。
　　“女儿少览百书，无书则抄百家，无笔则借兄长，无师则窃听旁，岂因年幼而羞怯于学？岂因妆成而鄙薄于人？世人猜忌我，故我内慧而外无传名，女儿有悔则自学于院内，所以小有所成。”

　　“今我告知义父，此法于我应如一叶于万丛、一水于涛江、一粟于太仓才对，而并非世人所胡想。”

　　她声音响亮动听，如雷贯耳，似乎一击便可敲醒人心所惑，打破人之所疑。
　　齐江米若想不遭猜忌，她便该给魏珵一个合理的理由。于是她确实这么做了——一个讽刺而简单的理由。
　　仅因他人之耳目，她便籍籍无名。

　　魏珵看着她，齐江米一席布衣粉裙，棉袍之下瘦小可怜，非有成人之美丽，非有常人之壮气，却那掷地有声、熠熠双目，显得动人非常。
　　“胆阔之言，自傲。”似乎赏识，他轻笑一声。

　　魏珵笑声沉沉，可也使齐江米僵着的身体放松下来。她小声反驳一句：

　　“……刚才义父还夸我慧妙。”

　　她也不知魏珵听到没有，知道方才所言起了效果，她缓缓起来转身向着魏珵，只看着他等他下言，于是又不作声了。

　　“胆阔之言，有志则傲，如何不好？”
　　魏珵缓缓抬步上前走至齐江米身前，月色迷朦，冬风正好，他垂眸看着，目光如飘烟淡淡。

　　他抬手，宽袖滑落之间，他那双没有拾着药草的手骨节分明，缓缓抚上齐江米的发顶。
　　神色的淡淡如镜击碎，他莞尔，向来漠然的眸中浮现出隐隐笑意。

　　“涓滴之水可汇婵月兮，难圆之镜可映美花兮，残损之梁可作好梦兮——”
　　他的手抚过如水过石般轻描淡写，不时便回手放下了。此刻，他声如流泉。

　　齐江米愣了愣。
　　她低着头任由魏珵轻抚头顶，便看不见他的神情。她心中迟钝，待魏珵放下手后心中才又激起一阵惶恐和奇异，她方知那是她的心喜。

　　“挡死之辈，从主之心，女子之身亦众郎不可及也，识术之志，奋学之显，年少之智可及士谋也，你确是慧秀妙哉，我又怎能小看了你？”
　　他看着她，眼中如墨晕染，好似多了几分情，又好似无多意。

　　“此计与许亶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结合你的计法便有改良。许亶此人足智多谋，你可与他多加交往。”
　　许亶，方才议谈中一身黑衣那人，在她之后应是坐于第二位，第位足显。
　　她点了点，面不改色：“是。”

　　冬日凉水依旧潺潺地在溪中流动，茫茫薄雾如烟氤氲，莹莹星火如灯烛残。北风卷地，百草垂折，忽风呼啸而过，林丛皆泣。

　　“早冬溪天冷，随我回营罢。”
　　魏珵垂头看齐江米。
　　“好。”她应道。

　　路上树丛林叶之间阴冷，齐江米紧紧跟随在魏珵身后，她的手轻轻抓住魏珵的袖袍缓缓而行，冷风越过，枯叶摇动之间若鬼般如诉如泣。
　　齐江米不惧鬼怪之说，于是那像鬼脸样的树木、如鬼涕声般的凄风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她只是轻轻地揪着魏珵宽大袖袍的一角，静静地默默地走，看着前方的路，未有出声打破宁静。

　　初冬树木已是枯荣，月光穿射残叶而来，一路石地泥土浸着浮光，偶然间会如水如晶般波光粼粼。
　　魏珵缓缓地走着，任由齐江米扯着自己的袖角，他绕过一些不平坦的石子地，于是齐江米也跟着绕了过去。

　　中途零零碎碎地聊着天，不知不觉之中路已到尽头，营地红火点点，火把燃烧之间看到了帐篷所在。

　　“稍后我还须处理事务，你还未洗漱，伯珏在主帐处，你先随他回你帐内洗漱好睡。”
　　魏珵吩咐道。
　　“好——那明日女儿该做些什么？”

　　“多熟悉熟悉营地才好，你到处走走，或看看训兵场景也可。”

　　齐江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不知过去多久，大约月亮也是不那么明亮了的时候，齐江米想着方才的事，却突地，魏珵停了下来，本在思索的齐江米一惊，差些撞了上去。
　　她踉跄了一下后退半步，抬眼一看面前的红帐才知已是到了主帐前。

　　“子欢，拿回去泡着罢。”
　　齐江米正松开抓着魏珵袖袍的手，却听前人这么道。魏珵转过身来已是将他所说的东西放在了她的手上。

　　她有些困了，意识迷蒙，眯了眯眼疑惑地垂头瞧着手中些许扎手的物什。
　　她一愣，顿时清醒许多。

　　——是伸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