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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乱世枭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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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瑟瑟,月洁而不妖,草野营地之间,一片静逸。
齐江米仰仰头,注视着面前的魏珵,眸中闪着疑惑。
会谈议事之后大家便各各散了,稍稍认了几些人后齐江米本欲在邹观的引路下回自己的营帐,却被魏珵叫住了。
明月袅娜,华星满天,稠稠月光如洗涤后的绸缎,轻轻贴过齐江米的脸颊。
然后,以识路的名义,她便跟着魏珵到了这。
她不知魏珵什么意思,便默不作声,魏珵亦不多言。于是一路寂静,路过些地方、营帐,魏珵便介绍几句,她也寻问几句。
或许是走了许多路,齐江米不记得了。
她料魏珵不可能突然对她做什么,而若真是那样,到时候她也无法反抗,于是她便索性一直跟着。
直到,携着月色,魏珵将她带离了营地。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风掀枝丫颤乱,长溪自雾气而来,氤氲水汽凉如洗,满天繁荣匿溪泽。
周遭薄雾缓缓,前方是萤白长溪,身后便是灯火小林。
魏珵绕到溪流前,垂着眼瞧着,不知是看那水波荡漾,还是白溪映月。
他静静地看着,突地说:“往常没少遭暗算,他们谨慎惯了。”
苍凉的空气夹着水冷,他的声音像是划开了氤氲,徐徐而出。
齐江米愣了愣,转头看向他——她才想起方才谢晁之、赵框那小心提防她的样子。
她松了口气,轻轻笑了声:“将谋小心谨慎本就无错,女儿没有介意。”
刚才可不止谢晁之和赵框,在场哪个将谋不是在小心她?
虽已是义女,但魏珵并无太多介绍,自己仍是来路不明,将谋自然会提防。
魏珵颔首,他依旧看着溪水,雾气中,流水仿若悬河自天际而来。
他注视着,没有再出声了。
齐江米抿了抿唇,见状她缓缓转身面向魏珵,主动显示要与他言说的欲求。
她声音却不急切,带着稚气和温和,像那潺潺而来的流水:
“义父是要攻打徐州?”
十分直白。
魏珵终于转头看向她,他垂眼瞧着她仰起的脸庞,视线投掷在她那。
“江子东占据徐州,自然攻那。”
齐江米却摇了摇头,道:“您瞒我,还骗了江子东。”
魏珵静静地注视着她,面上无所表情,好似就等她的这句话:
“我怎么瞒你的?”
他说的像是一句简单的疑问,却并没有那样的语气。
齐江米语气认真,眼神直直地看着魏珵,拳头却紧攥着,像是报备课业的孩童:
“方才许师说江子东算计了我们……”
她抿了抿唇,咽了咽口水。
“但义父分明是去的泉州,能关河西的江子东什么事?又何来江子东算计一说?”
她看着魏珵,只见他黑色金线绣样的锦袍披在身上,身形高大,掩住了她眼中月,她见他垂眸注视,月色下眉眼舒展许多,于是便继续说:
“经许师等人言说,女儿斗胆猜测——并非是江子东算计我们,该是我们给江子东设了计。”
魏珵听此转过头去不再看她,而她也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听他说:
“江子东本就奸邪小人,算计人也非一天之事了,你却好说我算计了他。”
他顿了顿,目光抬起,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水面。
“那你且说说看你猜到什么了。”
齐江米缓缓开口:
“那时诸位将军谋士皆对所攻之地有所掩饰遮拦,便是刚开始赵将军不肯说出地点忽而停下之举最为明显,那时子欢便猜想有疑。”
她转身面对着溪流,南方冬日里流水未有寒霜,溪水平静和缓,天上素月纳入地下清池,如玉盘落在镜里,清晰可见。
她的眸光熠熠,也看向溪流,像在与魏珵看同一处地方似的。
“而后又听周将军言说要以少敌众,以一克多。”
“除有必要何须遮掩兵力?则义父所攻打的地方一定是需要悄悄攻打的。您先前去往泉州,我以为您是欲攻下泉州才有此举,但这时才知道——这招叫声东击西。”
“江子东河西一带割据不小,扬州,怀州,阳渠,溪府,加上徐州便有了五地,却属徐州玄虎丨骑兵最为精锐,而泉州氏族却兵力赢弱,否则不会放任手下士兵借其声势称王作虎,激起民怨。”
“而攻敌须遮掩是因我方是暗袭,江子东会选择分散兵力是因——他也要攻打某个地方。”
魏珵侧过头来看着她,他眼眸如墨,微眯了眯,似在考量:“所以,他要攻打泉州?”
齐江米注视着溪流的微波,却摇了摇头:“非也——您又想瞒我。泉州氏族确实兵力赢弱,势必不敢迎战,而泉州不成大器,江子东眼下至敌亦不在此处,自然无心攻打。”
“那晚的刺客便是泉州之人派来的——这是您自己说的。”
齐江米仿佛回忆一般回手抚了抚自己的背部。
那里好了个大概,现在摸起来却仍有些阵痛。
“泉州会派人刺杀,自然是知道您来了,而在自身势危的情况下,泉州氏族断不会只有一手准备,子欢想到周将军的话便知道了——泉州不得不同河西霸主江子东有所联系。”
“而何种条件能让江子东出兵援助——那只能是关于他眼下的至敌。”
齐江米扭头看向魏珵,月色下,她眸光清澈而熠熠。
“义父,你故意让他们知道你要攻打泉州了。”
魏珵也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