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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挟恩求报 ...

  •   “说笑了,怎会舍得不认”,慕华煜被挡开的手顿了一下,展眉攀笑,“尚书嫡女的恩情本侯可求之不得”。

      这是,疯了?

      弈元伶眉间禁不住抽了一下,身子往后微仰与他避开,依旧有礼道:“小侯爷说话当真有趣的紧,只是不知小侯爷想要求什么,若是我能办到的,概莫能允”。

      “当真?”

      “自然”,弈元伶强自微笑道。

      慕华煜端正前倾的身子,双手闲适地垂放在身前,大拇指摩挲着虎口被樱唇啃咬之处,低头说道:“圣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姑娘有德,救命之恩,岂不当…以身相许?”

      弈元伶听到此,心下暗叫不好,听他下一句便道。

      “即是如此,苒娘与小侯成婚吧”。

      “什么?”弈元伶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脑袋清醒的?”

      慕华煜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双手递向弈元伶道:“苒娘不必怀疑自己的耳朵,小侯对苒娘一见倾心,愿聘汝为妇,执手白头”。

      弈元伶向后退了一步,急地一个趔趄,似乎那把库房钥匙是什么骇人之物。

      在站稳身形后,她忙拒道:“对...对不住,这不在我的答应范围”,她觉得还是该再离远一步,于是就这么做了。

      可刚退远到自己所认为的安全距离,就被都煜拉住手腕,再次靠他仅剩半步。

      “干什么!”弈元伶甩手,没能挣开,一抬头都能感受到喷在额间的呼吸。

      没想到自己倒是看走眼了,弈元伶心里恨恨道,这人真是个泼皮无赖,也是后悔将苏苒这个名字告诉他了,一口一个苒娘竟叫的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慕华煜将弈元伶锢在身前,手扣在她脑后,侧头在她耳边吐息道:“苒娘,这是打算不守信用?小侯的身子都叫你看了,苒娘不负责吗?那池子,可是苒娘让我跳的”。

      弈元伶耳根爆红,指骨气地捏紧,当时让他一起进池子,不过是事出有因,躲避身后追杀之人罢了,怎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像是自己故意要占他便宜似的。

      她沉下原本勉强平淡的面容,使劲推开胸膛贴着自己的浪荡子,怒声道:“胡说!隔着衣服我能看到什么,严格论起来,你吃亏了吗!”

      想到那从水中钻出来的芙蓉人儿,湿答答的衣服紧贴在瓷白肌肤上,勾勒出初具曼妙的身廓,确谈不上吃亏。

      慕华煜笑着放开了她,偏做一副正经模样,道:“苒娘说得不错,小侯不吃亏”。

      弈元伶蹙眉,再不想维持体面。

      突然上前重踩了都煜一脚,转身便走,留声道:“恩不恩的,向来是本姑娘看着心情给,断没有从我这儿强要的”。

      “另外,我性子不佳,强拽这样的事,劝侯爷莫要再干!”她挺直腰背,头也不回的对身后巷子里的人警言告诫。

      只刚转出巷口,后面人一看不到,弈元伶就加紧了步子,倒是有点子落荒而逃的成分。

      她一回到香草巷,看到她的小厮当即扬起了笑脸,转头便朝身后喊道:“回来了,大姑娘回来了,老爷,大姑娘回来了”。

      弈祁本来就等在门口,闻声也是忙走出来,见到女儿后,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他快步走到弈元伶面前,把着她的手道:“回来的这么晚,为父派出去找你的人再不回来,我就要亲自去了”。

      弈元伶脸上歉疚,挽上弈尚书的手一起朝门口走去,解释道:“对不起,让父亲担心了,怪女儿今日看上几套新出的头饰,竟是一时忘了时辰”。

      听她一说,弈祁才注意到她头上多了根石榴红的簪子,只是这红搭这紫实在有几分不顺眼,于是吐槽道:“这石榴红的簪子虽美,倒是与你今日头上的紫色珠花不太相配”。

      弈祁有个身边亲近人皆知的癖好,便是于美学一道确实刁钻。

      曾经谢氏新买回了一扇屏风放在房中,弈祁硬是要将上面绣着翠莺地方正对着门外那树紫玉兰,偏说这样才雅致。

      谢氏觉着那样摆放挡路,让人搬动了几次,都被弈祁私下移了回来,一分都不曾变动,两人为此暗中较劲好久,后来谢氏习惯了,也觉得透过丝织的屏风看翠莺立在玉兰枝头,别有一番风味,这才罢了。

      但此时弈元伶心下莫名,什么石榴红簪子,她朝头上摸去,发髻上果真多了一物。

      她压下怒意,面上不显波澜。

      “啊,是,这挺好看的”弈元伶取下来违心夸道,实则都不曾细看,便将它收到了袖子里。

      弈元伶看弈尚书蹙眉瞧着她,想着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妥,问道:“我脸怎么了吗?”

      弈祁瞿了她唇边一眼,提醒道:“口脂怎得也花了”。

      弈元伶捂上嘴擦着,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花了吗?哪里花了?什么时候花的?”嘴上在装傻,心中却在暗自咬牙,“都煜!!”

      定是他捂嘴时弄花的,想不到竟还趁她不觉,在她头上插簪子,当真是无赖的紧。

      “吃晚饭了吗,灶上还温着,快去吃些”,弈祁见她今日委实奇怪,想着她多半还饿着肚子,先让人吃饱了再说。

      提及晚饭,倒是递给了她一个很好的由头。

      她道:“贪嘴,对,女儿路上看那朱记的点心做的精美,买来多吃了几块”,弈元伶语词急促,怪显得有些强行解释了。

      意识到此,弈元伶心中更为烦闷,想尽快退下,于是同弈尚书辞退道:“女儿腹中尚饱,就不吃晚饭,先行回房了”她一时手忙脚乱,不知所云。

      “急什么,为父还有话没说完”,弈祁抬手示意她先不忙着走。

      在她回来前不久,宫里对府中的安排下来了。

      弈元伶脸上一皱,手作势捂上肚皮,退走道:“我先回房更衣,待会儿再来找父亲”。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刻意再来一趟,陛下传话说天花病人呆在皇城中太过凶险,我已经让人送那母子二人到庄上去了”。

      “庄上?”她的脚步停住,回过头来,“罢了,也算是断了她们与府中的联系”。

      ——

      她住的院子被粗略收整过,算不上精美,也有几分朴素的雅致。两个临时补上的婢子正在房中忙活,身影在房门上印得形形绰绰。

      弈元伶进屋后让二人退下,静坐半刻,将都煜送的簪子随手放在了桌子上,起身走了出去。

      院墙边上的杂草东倒西歪的睡着,头上月明如练,天色如水,金风吹动地上斜卧的落叶,静静站了一会儿,意料中的脚步声落在她身后。

      “弈姑娘”,男子单膝跪下,抱拳行礼道。

      弈元伶转身看着一身云纹红衣侍卫服的银丁,抬手道:“丁侍卫请起”。

      紧接着开口问,“今日酉时一刻,丁侍卫去了何处?”

      银丁起身的身形一顿,请罪道:“弈姑娘恕罪,今日实在是不知为何,竟突然闹了肚子”,说着,他突然紧张抬头,目中闪过惊色,担心道:“姑娘在那时,难道出了岔子?”

      弈元伶叹了口气,移步走上前:“殿下派丁侍卫到我身边保护,竟不想当差的第一日,便出了这样的差错”。

      她截住一片将要飘落在银丁身上的枯叶,在指尖轻碾,欣赏,声音平静的无一丝戾气,嘴角也是挂着笑,却听得人胆寒,“半个时辰呐,其间能发生的事,可太多了”。

      银丁面目冷肃,看着从弈元伶手上一颗颗滑落下来的碎叶,垂首道:“是属下护卫不力,请姑娘责罚”。

      他拿不准自己究竟会被如何发落,但今日属实是他失责,心中自然没有什么可不平的,只是不知,在他不在的半个时辰,弈姑娘是出了何事,才会这般生气。

      “责罚,你是殿下的人”,
      弈元伶不会越俎代庖,南宇锦明此举对她虽是保护,可她又实在不愿意自己身边多了双别人的眼睛。

      弈元伶蹲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笑道:“丁侍卫不如就此打道回府,也省的我日后担惊受怕”。

      银丁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太过澄澈,只一眼便不敢再看,低头应“是”,起身就准备离开。

      “丁侍卫留步”,弈元伶也随之站起身来,背对着他离去的身影出声道:“银丁,你与银琅的身手相较如何?”

      银丁回过头来,回道:“自是...不及头儿的”。

      “与银甲、银乙相比呢?”

      “也不行”,银丁面色一红,不好意思地说:“弈姑娘,明卫中有一半的人,我都打不过”。

      弈元伶愣住,一瞬后笑了出来,笑后又觉得抱歉,找补道:“必定是丁侍卫的长处不在那拳脚功夫上”。

      “弈姑娘看出来了!”银丁眸色一喜,笑得像个少年,倒是把本该属于他这年纪的神态显了出来。

      十五岁的郎君,本就是个不上不下的年纪,因着他耳朵灵敏,极善隐藏,十四岁就破格掌管了南宇锦明手下的情报司,收敛了原来活泼话唠的性子。

      他扬起脸说道:“我虽然打不过太多人,可逃跑的功夫却是一流的,属下耳朵不错,方圆一百米内,什么动静都逃不过,如果有什么危险,我定能带着姑娘第一时间逃跑,保管没什么人追得上”。

      “没什么人?”

      “这世间能人太多,肯定还是有几个我逃不掉的”他垂下脑袋,宫里他所知的就有一个伺候过先帝的关大监,是他决计逃不出的,但他也不气馁,只片刻可惜,就又掀唇道:“不过姑娘放心,便是我们头儿,也是抓不住我的”。

      弈元伶摇头笑道:“知道你厉害了,但有过当罚,就罚你去监视今晚靠近吴氏母子的人”。

      这便是不计较他今日失职的意思了。

      “可是姑娘”他是殿下派来保护她的,怎么能...

      弈元伶见他迟疑,便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说着她将随手捡起的一片叶子飞射出去。

      “咚”的一声,挂在房梁上的灯笼掉了下来,那片薄脆叶片的三分之一都没入了支撑着屋脊的木料中。

      银丁的眼睛落在被叶片嵌入的房梁许久,咽了下口水,方神色木然的转头看向弈元伶,手在空中重复着她方才射出叶片的动作。

      弈元伶偏头看向他,“不过一晚上而已,丁侍卫可放心了,不过刚才的事,丁侍卫还是当没看见的好”。

      她也不管他还要震惊多久,独自走到掉落的灯笼前,拿出火折子将里面的烛心点燃,纵身一跃,脚点上房柱,转身将亮起的灯笼重新挂回了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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