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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降伏 ...
这一安顿便过了七八日有余,罗刹国众女俱为着近来的喜事兴高采烈,那些挑得如花美眷的男子也无不是心花怒放,公主见事情顺利,心中也觉快慰,黛玉更是早有成算,神闲气静,这一时间真是皆大欢喜,竟风恬浪静起来。
只是苦了摩耶罗一人,既气同伴迷途忘返,又时刻悬心罗刹女陡然翻脸,有心想找黛玉问下进展,身侧始终人寸步不离,直急得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整日里无心饮食,短短几天下来,倒颇了几分衣带渐宽之感。
他那些同伴见此情状,心里都有些看不上,但是顾念往日情分,当面还都好言劝慰,背地里时却难免要嘲笑他不知好歹。
摩耶罗也不是不知人心向背,先还能强颜欢笑,到后头却是连敷衍也做不出来,好在他这时已打探到黛玉确是来此做客的贵宾,当日与自己所说并未有一字虚言,这才不至于在绝境中丧失信心,可是那公主常与黛玉相伴,便想找个机会与黛玉搭话也难,因此愈发焦眉愁眼,郁郁不乐。
这一日好容易看见黛玉落单,正独自在御花园中赏景,摩耶罗再也按捺不住,也不顾身边还有罗刹女跟随,当时快步上前,赶到黛玉跟前,疾声唤道:“姑娘……”到底知道轻重,后面的话却不敢再说出口了。
黛玉只轻轻一摆手,那罗刹女便行礼退下,摩耶罗正觉得惊讶,便见黛玉微笑道:“我估摸着你也要来找我了,你来得正好,我这就带你去见那鸟王。”
摩耶罗闻言大喜,正要道谢,已见黛玉转身就走,他却是知道这宫中盯梢似松实紧,外来的人看似自在无拘,实则时时有人紧盯,他唯恐这个关头上打草惊蛇,正要提醒几句,却看见随行往来的宫女侍人虽有不少,可是一个个对自己两人视而不见,即便走到跟前时俱都微微避开,看神情又是毫无所觉。
摩耶罗又惊又喜,心知是黛玉使了什么手段,越发佩服得五体投地,当下缄默不言,只紧跟在黛玉身后,如此一路向城外行去,最后却到了那一日上岸的海滩边。
依照当夜听闻,摩耶罗原以为会见到一只神鸟,可是这时举目四顾,只见日头东升,漫布霞绮,海天空阔,碧浪起伏,金光粼粼,景致虽美,却连鸟的影子都没能见到。
他心中好生奇怪,本想开口询问,忽地远远看见巨浪滔天,突然涌得半天际高,转眼间狂风大作,波翻云卷,惊涛壁立,一道黑影直由云层中穿出,晃眼便到头顶,却是一只山一样大的巨鸟,头顶金刚角,钢喙铁爪,目射金光,翎羽闪耀五色光彩,那种神健威武之态,真个是平生未见。
摩耶罗见它果与那城中之人描述一般无二,知是鸟王无疑,一时激动难言,禁不住手舞足蹈,口中大声呼喊,想要拜请那鸟王,可是还不等他伏地磕头,眼前陡然一花,那鸟王转眼不见,却凭空降下一个俊美少年,面色十分不善,一手指着黛玉,仿佛要破口大骂的神气。
摩耶罗正觉不解,便见黛玉脸色一沉,抢先喝道:“你这大鹏,可是先前的教训吃得还不够,怎敢又在我眼前出现?真当我收拾不了你么!”
那大鹏气势一滞,面上浮现出一丝忌惮之色,到底不敢开骂,只得愤愤然叫道:“要不是你弄鬼,谁稀罕来找你!你只说,这海里的龙全都不见了,是不是你使的手段?”
原来他自从上次被黛玉教训之后,便打定主意躲着人走,以为不犯到对方手上,便可万事大吉,谁知逍遥的日子还没过上,就发现海中的龙族不知怎地,突然全部不见了踪影。
他先只以为是龙族被自己吓得亡命逃生,还忍不住好笑,心想自己一展翅便有九万余里,凭那些龙想跑,又能跑去哪里?
仗着飞行神速,便将西牛贺洲飞了个遍,不料竟是一无所得,他心中大觉奇怪,难免傲性又起,暗忖道:“到嘴的美食若让它跑掉,岂不是平白堕了我的威名?只是东、南二洲已属天庭治下,两地龙族尽归于香火神道。若一个人单枪匹马,虽也不怕,但要弄得腥风血雨,我这双拳却难敌四手,似乎也占不到什么好处,倒是那北俱芦洲正值混乱无序之时,却不妨去那里找一找!”
因此又将北俱芦洲飞了一圈,到头来仍是毫无发现,他这时才有些慌了。因食龙乃业报之力,金翅鸟原是无法其他生灵为食,当日向黛玉讨要生人,无非是见她貌美,又以为罗刹女吃人,这才以此为话题想套个近乎,实则他是非龙不食,若是猎不到龙族,却是真个要饿死。
好在他毕竟不是真蠢,只一想便知其中必有蹊跷,再想最近遭遇,得罪的惟有一人,料定是黛玉无疑,当时便忍不住找黛玉兴师问罪。
他这性子本有些记吃不记打,因是自以为占理,一杀上门便想借机出一口恶气,不想却被黛玉先声夺人。一想起上次吃过的亏,他又不禁心里发寒,虽是质问,到底有些怕对头翻脸,又强自补充道:“我往日与人无冤无仇,只有你总与我作对,你若是个好的,只说是不是你使坏,可不要敢做不敢当!”
黛玉才懒得与他虚与委蛇,“哦”了一声,施施然答道:“我当是什么事,叫你火烧眉毛一样赶来,原来是说那些龙众。他们举族求到我跟前,只为一条生路,我修道人慈悲为怀,又喜他们知晓礼数,因此助了一臂之力。这事与你又有何干?”
这话中自有讥讽大鹏不懂礼数之意,大鹏便是心里早有预料,这时也被气得暴跳,怒道:“你这人好狠的心啊!我金翅鸟生来食龙,你将他们放走,岂不是要将我活生生饿死?这算什么慈悲?”
黛玉掩袖轻笑,奚落道:“你这话可真不知羞啊!我前番几次放你生路,不见你感恩戴德,如今为着饿肚子倒知道找上门了!你既不是未断奶的婴孩,与我也无甚干系,我修行人若连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管,那还修的什么道,得的哪门子逍遥自在!且你一介手下败将,却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不正是仗着我不愿杀生么?只你不知,我道门中人好讲顺天应人,几次饶你不走,便该是你死星照命,却怪不得我了。不过我现在还有正事要办,不如改日再与你分说个明白,如何?”
大鹏被说得无地自容,指着黛玉高声叫了句:“你!”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他们这些异类精灵不比人族好自欺欺人,大鹏更是生性高傲,虽吃黛玉挖苦,却也心知她说的是实情,想要威逼强求,只怪自己技不如人,待要低头服软,却犹自心有不甘。
这两人见面便是你来我往唇枪舌战,直把摩耶罗看得头皮发麻,心里头直打鼓,暗道:“我只当此事早已谈妥,怎地她二人倒好像仇人一般?这却要如何请人救命?”他原是见多识广、通达人情之辈,可也知道自身人微言轻,便是出言劝阻,跪地恳求,也不会被那鸟王看在眼里,如此无计可施,一时间真个是心焦如焚,嘴里发苦,不知如何是好。
大鹏这时正僵持在那里下不来台,无意中扫过一旁的摩耶罗,他忽地心中一动,当下福至心灵,暗忖道:“是了,我与她结下梁子,不就是因为这罗刹岛上的人族么?她说的‘正事’,定是因我不肯帮她,至今未将人救走。我不如以此为条件,让她把龙找回来,岂不是两厢便宜?也省了我去求她,妙哉!”
想到这里,他不禁由怒转喜,转向黛玉道:“且慢!上次你来找我,就是为了从这里救人,你现在又说有‘正事’要办,其实就是同一件事吧?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替我把龙找回来,我帮你把人救走,如何?”
黛玉并未立即答他,只微微挑眉,瞟了他几眼,这才似笑非笑道:“哦,说得倒是不错,只是殷鉴不远,你这人言而无信,谁知你事后会不会又要反悔?”
大鹏听她话稍缓和,不由心中一喜,面上却忍不住发烫,恨不得拍胸脯保证,沉声道:“你放心,这次我说到做到,绝不反悔!你若不信,我可与你立誓!”
黛玉轻笑一声,道:“立誓不必,但是呢,你须得求我。”
大鹏以为听错,道:“什么?”
黛玉淡淡道:“先不提你乃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只你这想帮就帮,想不帮就不帮,真当我这里是由着你予取予求的地方么?我且有言在先,你不求我,这交易可谈不成呢!”
大鹏一时瞠目结舌,猛地想起前次她说过“非叫你求着卖力不可”云云,直羞得头脸充血,双眼发黑,一时恼羞成怒,高声喝道:“你!你几次来找我,到现在却还没有办成,可见非我不可成事!既是如此,要我求你,却是做梦!不,合该是你来求我才对!”
黛玉心下微哂,暗道:“倒也有些小聪明。”面上却冷冷一笑,轻蔑道:“我只说办事,可没说要找你,哪个说了非你不可?你这蠢材,屡次败于我手,还敢跟我拿乔,真是不知死活!我话放在这里,今日你若不跪下求我,趁早滚回去自己等死!”
这梯子搭好,对方偏偏不肯相就,反而把话说死,大鹏由不得气急败坏,自觉颜面扫地,大愤她不留情面,纵使有心低头,这时也拉不下面子来服这个软。
他心中气恨难禁,不禁触发刚性,一时勃然大怒,瞋目切齿道:“我堂堂妙翼鸟王,你怎敢如此辱我!既然左右都是死,索性与你拼了!”话音未落,已现出本相,冲天而起,望空一个盘旋,昂首张嘴,却是一团赤红的火光,直朝下方飞去。
那团火光原只有拳头大小,看着却炽烈非凡,通明耀眼,隐隐夹杂风雷之声,离着海面还有老远时,便仿佛有热浪迫至,海中更是蒸腾起无数水汽,摩耶罗因是凡人,这时已是浑身滚烫,汗如雨下,几欲窒息。
黛玉却轻喝一声,道:“来得正好!”手掌一翻,现出一把玲珑小扇,见风就涨,眨眼间便有三尺长许,恰逢那火光飞得近些,只轻轻一扇,风过处热浪退散,四周瞬间清凉,那火团周遭光华更是一黯,只听“嘭”地一声,那团火光猛然爆散开来,一时间火星纷飞,坠雨一般落入海中,还有一些则往陆地轻轻飘去。
摩耶罗本想躲上一躲,可是那些火星子被海风一吹,四处漂浮无定,又哪里躲得了?眼看许多红芒迎面飞来,摩耶罗避之不及,满以为要被烫个皮开肉绽,正是咬牙闭目忍耐,谁知好半天也没等来痛意,只觉得点点凉意飘到脸上,睁眼一看,正是那些火星所致。
他心中一动,又伸手去接那些火星,触手果然毫无温度,好似全被那一扇给扇没了热气,这般奇景真个闻所未闻,直看得他目眩神迷,惊叹不止。
那大鹏在空中看见,却是气得长叫不已。他先前所吐之火本为天生纯阳神火,乃是自身精元所化,虽至为猛烈,可金翅鸟临命终时也焚于此火,因此平时并不轻易使用。
这次实是气到极处,无暇多想,才随本能而发,不料只被对头随手一扇,便轻描淡写化去,他心中不免大为光火,不等再出手,又听下方对头喝道:“你这大鹏,野性难驯,竟敢屡次冒犯于我!既是自取死路,我也不必留手,三扇之后,定叫你化作劫灰,以为惩戒!”
便见黛玉执扇在手,又是一记扇出,顷刻间仿佛有一阵阴风吹过,四周万千火星顿时一体灭却!一旁的摩耶罗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冷战,那大鹏却是猛地瞋心大炽,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心,半点不能自制,当时竟想引动全身真火将对头烧死!
可是他刚刚一张嘴,头上摩尼宝珠忽地绽放光明,霎时间头脑一凉,神志陡然清明,这才知道中招,急忙拼命镇摄心神,原以为倚仗宝珠定能无恙,谁知那一点瞋念始终萦绕心间,觉识烦动无休,元神亦随之动摇,浑身更自发热,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
他心中一慌,定慧之力瞬间消散,那五蕴阴魔立即趁虚而入,怎么都压制不住,越发觉得周身烫得奇痛难忍,双翅振动之时更好似有热气透体而出,下一刻就要冒出火苗一般,由不得让他想起上次在幻境中被火焚身之苦,直吓得魂飞魄丧,肝胆皆裂!
他这时情知不是对手,心中已然胆怯,又见对头从容不迫,玉面含霜,凛然之中暗藏杀机,风仪之高峻,神鬼皆要避其锋芒,一时更生敬畏,晓得她这次是动了真格,再不敢有侥幸心理,眼看她再要挥扇,慌不迭大叫道:“别扇了!别扇了!我认输了!”犹恐对方不听,又强忍剧痛化出人身落下,踉踉跄跄伏倒在地,一叠声道:“我服了!我服了!我情愿帮你!你放了我吧!”
黛玉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道:“你有几斤几两,也配说帮我?看来留着无用,还是杀了罢!”
大鹏喉头一梗,知道她铁了心要拿捏,不禁面红耳赤,羞惭无地,可是自己已是手段尽出,仍旧败下阵来,实在说不起硬话。既然生死握于人手,又不愿轻易就死,他就只得厚着脸皮,挺着脖子嚷道:“是……是我求着为你办事!但有甚事,只管吩咐就是,我什么都听你的!这样行了吧!”
黛玉这才面色微霁,忍不住轻轻一哂。她这会儿目的达成,虽是满意,却又嫌起大鹏前倨后恭,胸无成算,觉得他实在太蠢,忍不住在心中暗道:“我本是见他颇为天真,以为有几分师弟的品格,谁知却是个绣花枕头,原不配与师弟作比,真是白白浪费这副好相貌!”
想到这里,她心下又有些好笑,难免揶揄了一句,道:“态度差强人意,但意思毕竟到了。也罢,凭你如何反复,总不是我敌手,且先饶你,以观后效。”说着举起扇子,当头朝大鹏扇下!
大鹏猝不及防,只以为她借机痛下杀手,惊得差点跳起来,还来不及开口,陡觉身上热气尽褪,清凉透体,心神俱爽,先前痛苦全然不见,这才知道自己错度了君子之腹,也不禁有些讪讪,到底是有些怵她,又再三保证道:“你放心,我再不骗你了。我知道你是想救人,要怎么做,你只管告诉我。只要你帮我把龙找回来,什么都好说!”
这对他来说足以称得上知情识趣了,但黛玉并不领情,摇头道:“我既应了龙族之请,怎好出尔反尔?反倒是你,这样一直吃龙,体内积累龙身的毒气,最终难免要毒发而亡。依我之意,不妨另辟蹊径,正好趁此机会,与你将这习性去掉,使你不再以龙为食,如何?”
毒发焚身而亡,本是金翅鸟一族必死之宿命,大鹏未尝没有想过规避这取死之道,只是要逆天改命,谈何容易?他这时听黛玉之言,难免觉得刺耳,一时气不打一处来,禁不住怒道:“你知道什么!我金翅鸟食龙,正如众生皆要进食,连西天佛祖也无可奈何,只好推说什么时机未到,你又能如何改?”又指着一旁的摩耶罗,忿然道:“你要是能让他不吃东西活着,我才服你呢!”
黛玉却道:“事情成与不成,总在因缘生灭,时机未到时,自不好说,可一旦时机成熟,亦非无有一线生机。修道人不假诳言,你若是信我,未尝不可一试。”
大鹏由不得怔住。
他屡屡败于黛玉手中,次次手段都还不同,早已知其神通广大,手段非凡,更知对方人品贵重,绝非虚言矫饰之辈,此事原就是他的心病,既有黛玉作保,他便很难不将这番话听进心里去,虽还难免半信半疑,却也忍不住问道:“你这样说,莫非真有什么办法帮我不成?”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若真能帮我,别说救人,就是再有一千件、一万件事,我也都听你的!”
黛玉微笑道:“你若不肯救人,这好事还落不到你头上呢。须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渡人便是渡己,”同样指了指摩耶罗,道:“只有你甘愿援手,凭借罗刹国之事,才是你的时运到了。我意使你借相救之恩,得此狮驼国举国供养,这乃是因缘遇合,该当你所得,断无不可食用之理,正好改去你那积习,事情也就成了。”
话说到这里,忽地想起那黑铁城中人所说之缘由,恰与黄眉儿跟胖和尚行踪相合,再想起从前女仙相赠金针时所言,她不免觉出几分蹊跷,心道:“莫非这厮真有什么来历不成?”心念电转,面上便透出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气,随口道:“你倒是命好,能得这一大机缘,若非如此,只怕佛祖真仙也难得插手呢。”
大鹏早听得眼睛发亮,虽还有些半信半疑,心中却真个欣喜雀跃,这时闻得此语,却又大是不以为然,道:“休要提什么佛祖!当初我为这事登门,他只推说什么时机未到,不愿帮我,依我看,他还不如你呢!”
这话直说得黛玉眼皮微跳,也不免诵了声“无量天尊”,连道“罪过”,又蹙眉道:“你这大鹏,怎地如此不知轻重,这种话也好随便乱说?”
大鹏难得见她如此谨慎小心,不禁哈哈大笑,道:“怕什么?好教你知道,那西天如来与我有亲,若真个见面,他还得叫我一声舅舅哩!”
黛玉只斜眼看着他冷笑。
大鹏便笑道:“你别不信。昔日天地初开,混沌分时,万物皆生,走兽以麒麟为长,飞禽以凤凰为尊,那凤凰得天地交合之气,育生孔雀、大鹏。啊呀,这大鹏便是我了!”却不再往下说了。
黛玉情知他卖关子,虽也十分好奇,却不愿顺他的意,反而故作不屑,道:“管他孔雀还是大鹏,都是飞禽,与佛祖攀什么亲戚?谁不知道如来出身释迦人族。你想拿这话哄我,可真是打错了主意!”
大鹏果然受不得激,当即哼了一声,道:“你却不知,那孔雀出世之时,最恶,能吃人。彼时如来正在雪山修行,正好被他吸入腹中,后如来剖开他脊背而出,因此视他如母。这般比论,他难道不算是我外甥?你既尊佛祖,怎不知来拜一拜我?”
黛玉顿时恍然,忍不住咬着嘴暗笑,心道:“怪不得要说他是佛家弟子,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如来有他,也算家门不幸了罢?”一时忍俊不禁,轻“呸”一声,揶揄道:“皇帝家的穷亲戚还得打秋风,你有什么了不起,又是有求于我,怎好还做梦?要不然你回去求你……”她倒想调侃一句“外甥”,毕竟说不出口,只好含糊道:“回去求你家亲戚,也好叫我瞧瞧,到底是他拜你,还是你拜他呢!”
大鹏面上一红,深知说不过她,只好扯开话题,嚷道:“一事不烦二主,你却休想反悔哩!只我金翅鸟一日食龙五百,就算能克制天性,享用他们供奉,又能持续多久?只怕一日两日尚可,长此以往也是难以为继。”
黛玉笑了笑,答道:“不妨事,一日七粒米足矣。”
大鹏顿时楞住,继而大怒,气道:“我诚心向你请教,你怎好如此消遣我!七粒米当得什么用?”
黛玉笑道:“这个就是你不懂了。所谓‘施主一粒米,大过须弥山’。若有人能以清静慈悲之心发愿观想,七粒米即可遍施普十方法界,又何止供养你一人?”
大鹏眉头微皱,却有些难信。
黛玉便招手唤了摩耶罗近前,又往虚空中探了一探,却是取出一只玉碗来,里面果然是七粒普普通通的白米。她将碗交到摩耶罗手里,又私下传授了持咒的法门,道:“你须诵此真言,净念相续,一心不乱,自然毫无障碍,俱足一切布施功德。”
此为佛门中布施六道之法门,按理依黛玉所学,原该教他一些清斋打醮之法,但是道门斋法醮仪繁复不说,还讲求气机交感、与道合真,不比佛门教人但持信愿之力来得便宜,左右此时受供者只有大鹏,因此也就随事制宜了。
摩耶罗低头拜谢,反复诵习几次,已牢记于心,稍时严整衣襟,肃恭徐行,一手持碗,一手覆于碗上,口诵真言,绕着大鹏右行七匝,表征圆满,随后稽首礼拜,呈上玉碗,以示供奉之意。
大鹏看得好生新奇,随手将玉碗接过一瞧,里面七粒白米不知何时已变得圆润饱满,粒粒皆有鸡子大小,晶莹剔透,清香异常。
他心中大为惊讶,试着取出一粒,入口一尝,真个齿颊留芳,那种甘腴甜美自不必说,又有一股清凉之意直沁肺腑,如饮冰雪一般,说不出的通透爽快,直将先前那一些邪火瞋念一齐化为乌有,一时灵府平宁,心境祥和,头脑都比往常要清明上几分。
大鹏情知其中妙处,于自己大为得益,比起吃龙只为裹腹,不知好上多少,委实喜出望外,急忙又拿了一粒来吃,一边觉得此物太好,七粒却是不够,待会儿却要让人再加上几倍才好,谁知第二粒还未吃完,已渐生饱腹之感,又因着凉意太盛,不便多吃,这才知道黛玉之言果然不虚,心中更是信服。
他因那些龙族逃走,已是饿了好几日,这时得以充饥,真觉得舒畅已极,不禁叹惋道:“好东西!好东西!可惜吃起来太冷,我才吃了两粒,心里就直冒凉气,却有些美中不足!”
黛玉轻轻一哂,道:“你真是不识货,不知阴阳相生相克之妙理。白米之性中正平和,原无冷热之分,是你常年食龙,积下了许多龙身中的毒气,与你那纯阳真火混在一起,便成一种极热的奇毒,年深日久,毒气攻心,才会引火焚身。因你体内阴阳失衡,这米才会化出极阴极寒之性,好来克化那热毒,等到毒气化尽,自然无此冷意了。你若不信,运功一试便知。”
大鹏连忙依言行事,将真气运行一个周天,果然通体清凉,受用更大,深知平生最大的隐患真有消除之望,一时欣喜若狂,到底还有些不放心,又问道:“这供养之法,是只要找人持咒就可以么?这是个什么法门?你不妨一并教给我,我必不再走的!”
黛玉却道:“这法子虽好,也不是随意用的。必要用我的定契之法,让他与你定下生死之契,自心发愿供养,持咒才有效用。”
大鹏“啊”了一声,当时便有些失望,再一细思,更觉出不对,忍不住急声道:“我自可长生久视,人寿却不过百,等那狮驼国人一死,我没了着落不说,仍旧还要饿死,你方才说得那么好,不还是白搭?”
黛玉轻笑道:“这有何难?须知人寿虽短,却可世代繁衍不息,只要狮驼国人子孙不断绝,凡是与他同源血脉之人,全都要供养于你,如此不好么?”
大鹏想了想,却有些面色古怪,狐疑道:“你这法子,怎倒像是香火神道的路子,非要把人绑在一个地方一样?”
黛玉忍不住翘了下嘴角,道:“世上本无十全十美之事,你若能一心向善,守戒修持,如此业果难熟,待到将来得个金身果位,终可免受其害,不比焚身而亡要好上千百倍?”
大鹏无话可说。
黛玉便又对摩耶罗道:“这罗刹国中之女,皆有飞空疾行之能。我救得你们出去,难保她们不会再找来,天助自助者,倒不如让你等众人与鸟王结下契约,也好彼此两全,不知你意下如何?”
摩耶罗求之不得,当时便代同伴应下,还要道谢几句,大鹏已是全看明白了,酸溜溜向黛玉插嘴道:“瞧不出来,你对同族还怪好的!既是这般替他们着想,怎不干脆将罗刹女杀个干净,反正凭你手段,当是不难做到才对。”
黛玉闻言,不免想起师门旧事,叹道:“妄杀损德,实非修道人所宜,且事相宛然,业障不虚,将来仍需偿还旧债,何苦来哉!若非如此,我杀得罗刹女,难道就杀不得你?”
大鹏顿时噎住。他先前还觉得黛玉太过心慈手软,总有些不以为然,这时却少不得庆幸一二,虽不至于真将这番话全听进去,到底生出些触动,隐约有了一分敬畏天命之意,不好再大放厥词。
因是想起前事,他念头一转,又忍不住嘀咕道:“你倒是守规矩,只你从前答应过要把那金针给我,现在还送我不送?”
黛玉乜斜他一眼,冷笑道:“那时我诚心与你谈条件,你却同我耍花招,现在你不过是自救罢了,哪来的脸面要报酬?过了那个村就没那个店,快别做梦了!”
大鹏不免悻悻,暗道:“早知今日,当日就该答应她才对呢!”心中着实有些后悔,只也知道契约供养一事才至为紧要,便也不再想什么宝贝,因知凡人脆弱,深恐夜长梦多,万一在罗刹女手中有个什么好歹,自己也要损失许多好处,反而主动催促,道:“你说得不错,这些人将来都要供奉于我,却不能叫罗刹女吃了!你不是要我救人么,人在哪里?事不宜迟,带我看看再说。”
黛玉二人便领他去了那黑铁城所在之处,大鹏毕竟生俱调伏凶煞怨敌的功德,一见那铁城,便禁不住拊掌笑道:“怪不得你不找旁人,偏要找我,这里的邪障好深重啊!里面的人要想出来,除我之外,怕是再找不到第二个救星!”
黛玉懒得计较他话中虚实,只问道:“你是有把握带人出来了?”
大鹏拍胸脯保证道:“这城拦不住我,你放一百个心便是,现在我就能把人捞出来!”
黛玉看了看天色,却道:“那国中的人还须先召集一番,等到半夜才好过来,你不如先守在这里,等晚上汇合之后再行事。”
大鹏一听便觉得不乐意,撇嘴道:“这荒郊野外的,为什么要叫我一个人守在这里?那罗刹国我还没进去瞧过呢,不如跟你们一道进去玩一玩吧!”
黛玉瞟了他一眼,微笑道:“你要去也可以,只那国中的男子现在全都有数,你一个生面孔让人看见,必定打草惊蛇,不如你先变作女子,再随我一同进去,如何?”
摩耶罗听得面色微妙,心想:“男子虽是有数,女子更是本国之人,岂不是更容易认出?”
他念头还没转完,大鹏已是一下子呆住,失声道:“这、这……这我可不干!”
黛玉似有些惋惜,叹了口气,道:“那就算了。我让你守在这里,实是防着罗刹女过来吃人,实则这都是你的供奉者,便只少一个,也是你的损失,你怎可不好好看住?”
大鹏这才歇了心思,与黛玉约定好时辰,自留在此看守不提。
这个副本我服了……必须跟它死磕到底,后面收尾在写了
上一章问心其实是《楞严经》的内容,只不过因为篇幅所限,也不可能真的全部叙述一遍,所以只大略写了一下,但是经文真的令人赞叹,我应该没诠释好。
看到有小天使留言说发错评了,哈哈,好可爱,不要紧的,我这一段收尾太卡了,逃避心理让我总不想写,别说小天使是无心,就是真有骂我的,我也得唾面自干乖乖受着,是非对错还是明白的。
差不多要继续写下去了,不过重新上手会稍微有点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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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降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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