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木登橘

76、十年·身边人

　　校长室的门一打开，外面偷听的同学立马直起身板，尴尬的看着杨尘他们走出来。
　　杨尘看了他们一眼便低下了头，总想着走快一些。
　　“杨尘真的是……同性恋啊？”
　　“不是，平时看着挺正经的啊，怎么做出这种事儿。”
　　“看着不像啊。”
　　“嘘，小点声儿你们。”
　　这些话全都进了杨尘的耳朵里。
　　“你们干什么呢？不上课了？一个个都想停课是不是？”老齐出来，把他们训了顿，让他们赶紧离开。
　　杨尘跟着凌梦河走到了校门外后，凌梦河突然转过身盯着杨尘。
　　杨尘低着头，一言不发。
　　啪！
　　杨尘的脸重重挨了一遭！
　　杨尘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也没有说什么，吃着痛一动不动等着凌梦河怎么骂自己。
　　旁边的段弋锦吓的微微张着嘴，这是从小到大，凌梦河第一次打杨尘。
　　凌梦河似乎还是气不过，抬起手又在杨尘的脸上连扇了几巴掌！
　　杨尘的侧脸很快就变得通红，他也没有躲，任由凌梦河打。
　　段弋锦实在不能坐视不理，他把杨尘拉到身后，护着杨尘说道：“诶诶诶……小梦阿姨这还在外面呢！”
　　“他自己都不要脸了！还怕丢人吗？！”凌梦河指着他身后的杨尘：“真是惯的不成样子！跟男的谈恋爱……你怎么不去死啊！”
　　段弋锦大气都不敢喘，只是依旧站在杨尘身前，不让凌梦河继续打杨尘。
　　杨尘头低着段弋锦的肩膀，听着刺耳的谩骂。
　　“我宁愿你是个傻子，宁愿你考不上大学当一辈子废物，也不想让你做这种不伦不类的事情，喜欢一个男生，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凌梦河眼中失望至极的模样让人心寒，她向校园里走去，又嘱咐段弋锦先带杨尘回家。
　　杨尘抬头看着凌梦河离开的方向，缓缓开口：“妈……你去哪儿？”
　　“我去给你料理后事！别烦我！”凌梦河咬牙切齿。
　　凌梦河一整个上午都在为了杨尘的事情东奔西跑。
　　下午上学时，段弋锦还在跟着他，生怕他想不开之类的。
　　“唉，杨少爷。”李冥舟笑着迎面走来，身边还跟着王修和江旭。
　　因为上午的事传的很快，只要李冥舟和杨尘碰面，大家就会忍不住往这里看。
　　走廊上的人，很快便围了上去。
　　杨尘根本不像看见他，没有搭话，直径走了过去。
　　可却被李冥舟拦住了，他笑着大声说：“就是好奇，和男生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
　　周围的人闹哄哄一片。
　　都在谈论着杨尘是同性恋这件事情。
　　杨尘抬眼看他，他的声音很小，可话里话外都把李冥舟压得死死的：“你不是知道吗？你如果不想让很多人知道周桉这个名字，就少找我麻烦，事情都爆出来了，我也不需要忍着你了。”
　　李冥舟的笑脸终于落下。
　　这时花照棠背着斜挎包走了过来，她正往班级走，可这乌泱泱一大片人，她只能从中间穿过去。
　　她不想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儿，
　　李冥舟看见了她，于是看向距离花照棠最近的王修。
　　王修拽住花照棠的斜挎包问道：“等下，花照棠，这两个男生你平时玩的最好，但现在有一个是同性恋，你的感受是？”
　　花照棠看向杨尘，微微皱弄眉毛，最后推走王修：“你们都离我远点儿。”
　　王修顺势松开她，让她离开。
　　花照棠垂着头，握紧斜挎包的绳袋，从杨尘身旁路过。
　　“你看见了吗？你平时最好的朋友也开始恶心你了。”李冥舟说道。
　　杨尘心中失落，他突然意识到，身边除了段弋锦就没其他人跟他站在一起了。
　　所有人……
　　都避之不及。
　　花照棠顿住脚，然后脱下斜挎包，转身走到杨尘和段弋锦中间，推开了他们，拎着包就打甩在了李冥舟的脸上！
　　她大声骂：“去你大爷的！老娘爱跟谁玩跟谁玩，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恶心人的究竟是谁啊？！”
　　王修恼羞成怒，上去就要打花照棠。
　　段弋锦拦住了他，站在花照棠身前：“滚远点。”
　　“我告诉你们！我的朋友是我自己跟着心选出来的！你们凭什么替我去评价！你们算哪儿根葱啊？”花照棠骂完看向杨尘：“你还回不回班了？在这墨迹什么呢！”
　　杨尘愣半天，头一回觉得这小姑娘战斗力惊人，他笑了：“人不大，气势挺高。”
　　杨尘跟在她身后往班级走去。
　　“段弋锦，把我包捡回来，那里面有今天早上收的作业。”花照棠觉得往回走捡包会输掉气势。
　　段弋锦也笑了出来，笑她这幅死活要面子的模样。
　　他照做了，捡回包还给她。
　　“杨尘，虽然我大大咧咧的模样大家有目共睹，但是我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花照棠说道。
　　“你要什么？”杨尘知道她的心思，也不介意。
　　“今天中午想吃麻辣烫。”
　　“行。”
　　回班后的杨尘也察觉到班级的氛围很安静，大家也在偷偷看他。
　　杨尘有些不自在，他想从桌堂里拿出课本，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却碰倒了别的东西。
　　他拿了出来。
　　是串糖葫芦。
　　糖葫芦的袋子上还贴着便利贴。
　　便利贴上本来写着的“别难过”被勾下去了，“加油”也被划下去了。
　　写这张纸条的人似乎觉得怎么写都不好，最后落下一句：“别去听，别去感受，别去看，那些都不是真正的你。”
　　杨尘看这行字迹有些熟悉，当看到包装带里是草莓糖葫芦的时候，他眼中露出笑着意。
　　他抬头看向班然然的位置，恰好班然然也在看他，被发现后班然然立马坐好做出假装读书的模样。
　　她这种人还真的害怕表达善意。
　　身为同桌的花照棠注意到她的举动，坐好后跟她说：“你怎么不亲自送过去。”
　　“……”班然然思考了一会儿：“一是因为仪式感，二是因为我要学习。”
　　“切，不信。”花照棠笑了笑，然后低声问：“你怎么想杨尘跟男生谈恋爱这件事？”
　　班然然摇了摇头：“不评价，那是他们的自由，我只知道杨尘是朋友，在承受压力的时候，我应该站在他这边。”
　　花照棠佩服她平静的态度：“那些人说的话可难听了……我都听不下去了，那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那只能证明他们十几年的书全白读了，我们要用学来的文化素养去提高某一件事或物存在的价值，而不是谩骂与诋毁，那些不尊重人的话随随便便说出口只能说明他们没脑子。”班然然低头看着书，说出来的话却与书上的字截然不同。
　　一整个下午杨尘都没有学进去，段弋锦建议他去自己家躲躲，等凌梦河消气。
　　杨尘答应了，段弋锦给凌梦河打电话，后者说让吃顿饭就回家，有事要谈。
　　在段弋锦家吃饭时，饭桌上全是杨尘爱吃的饭菜，段妈妈该给他盛了顶尖儿一碗饭。
　　段弋锦看杨尘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开口问：“妈，你说我要是喜欢男生，你会怎么想？”
　　段妈妈翻了个白眼，这是骂他不会安慰人，于是自己说道：“我能怎么想，就当多养了个儿子呗！”
　　话落，段妈妈把最后一道菜摆在杨尘面前，还摸了摸后者的脸颊，恰好是被凌梦河打肿的那半脸，她温柔道：“杨尘也是我儿子。”
　　杨尘勉强撑起笑容，见杨尘还是解不开心结，段妈妈坐下握住杨尘的手，温言道：“你听我讲啊，杨尘，你喜欢的不是男生，而是那个姓路的男孩子，如果你们真心给予对方爱的话，那你们的感情就不肮脏，只是现在的人难以接受罢了，谁的喜欢不是喜欢呢，由心而生感情才是难能可贵的。”
　　“嗯……”杨尘心中泛起涟漪，但真正的问题不在这儿。
　　“你是害怕这件事儿连累那个孩子？那你问过他吗，他可能并不怕呢？可能他最想的是想和你一起面对呢？”段妈妈懂得适可而止，有时候安慰的话说多了反而害了他：“来来来，吃饭，妈妈给你做了好多菜，快尝尝。”
　　说着，段妈妈给杨尘夹了一块肉。
　　杨尘忽然发现，就目前来看，好像结果也没那么糟糕，至少身边还有陪伴自己的人。
　　在他回家之前，凌梦河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杨圣哲，包括自己的计划。
　　杨圣哲拍桌子站了起来，脸气的通红：“他还配做我儿子吗？！”
　　凌梦河拦住了他，把他按回去重新坐着：“他都不在家，你生气有什么用？况且我已经打过他了，他回来的时候你压着点火，听见没？”
　　“嗯……可是……”杨圣哲还是有些火。
　　“可是什么，嘴上嫌弃，你还能真不要儿子吗？”凌梦河叹了口气：“去雇几个保镖吧，跟着他，直到高三毕业都别让他自由活动了，他卧室的锁也换，只有一把钥匙，除了小段来找他和上学，其余时间都锁着他。”
　　凌梦河生怕杨尘再去和别的男生谈恋爱。
　　“是不是太过了？”杨圣哲说道。
　　“过了？他跟男生谈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必须给他教训长长记性，”凌梦河说道：“对了，今天我找苏子衿聊过了，过几天身份证下来就让他去学校报到，参加今年的奥数，把保送拿下来，把路柏严位置顶下去。”
　　“嗯，行，校长那块花了不少钱吧。”杨圣哲把自己的银行卡给她，
　　“呵，这个校长真是爱财如命，死活不肯开除那三个学生，怕事情曝出去，给了他五十万才肯开除他们。”凌梦河也庆幸校长是个爱钱的主，不然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以后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先用我的吧，你那来吃太大，老太太会不开心。”杨圣哲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嗯，”凌梦河拍了拍杨圣哲的大腿：“你去把厨房煮好的鸡蛋拿出来。”
　　杨圣哲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