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木登橘

75、十年·败露

　　在校园的某一处，李冥舟用脚尖提了提地面。
　　杨尘不解：“我不是给你们钱了吗？”
　　李冥舟摆手：“不是钱的事儿，我就是有些问题而已。”
　　“那至于这么架着我吗？”杨尘指的是江旭和王修一人架着他一条胳膊。
　　李冥舟没有回答，拿起提前准备好的空酒瓶：“网上的事儿我看了，段弋锦跟你很熟，你能告诉我关于周桉的事情吗？”
　　“这么在意？是因为他的死跟你有关系对吗？他住院期间你去看过他对不对？是你害死了他？”杨尘逐句问他，步步紧逼的模样让李冥舟哑然失笑。
　　“你跟他也不熟，为什么替他打抱不平？”江旭忽然问了一句。
　　“因为这是一条人命。”
　　第一节下课时，段弋锦因为医院的事情有了新进展，兴高采烈地去找杨尘。
　　结果听花照棠说他从中午午读就没来。
　　可是这不可能，他和杨尘在路上还碰见了，还说要比谁先到学校。
　　况且，杨尘逃课一定会告诉自己。
　　他去厕所，操场笑了一圈都没见人影，快上课时也只能无奈回班级。
　　提前十分钟他提前请了假，装作去厕所的模样，在洗手间里给路柏严打电话。
　　“杨尘在你那儿吗？”段弋锦问道。
　　“不在，怎么了？”路柏严听得出来段弋锦的声音很急促。
　　“他下午没来上学。”段弋锦说道。
　　“请假了吧？”
　　“不可能，我出门还碰见他了，他人好好的。”段弋锦说到这突然想到好像这一下午也没碰见李冥舟那三个人，他知道杨尘被他们打过，这时心尖不由得缩紧。
　　可是这件事儿，不能让路柏严知道。
　　“没事儿，他都这么大了，也丢不了。你上课吧，我接着找找。”段弋锦掩饰道。
　　“我跟你一起找。”路柏严不可能会安心上课。
　　“不用了，”段弋锦立马拒绝：“我找到他会告诉你。”
　　“不行。”路柏严倔种一般的回答。
　　“那行吧，分头找。”段弋锦只求自己先找到杨尘。
　　杨尘被定着站了两个小时，李冥舟也不如往常，一句话也不说，安静得很。
　　杨尘转头看着江旭：“你不累吗？”
　　“还行。”江旭面无表情的回答。
　　“可是我累了，”杨尘无语道：“李冥舟，你到底想干什么？”
　　“给你点教训。”李冥舟说道。
　　“那你倒是教训啊，我还要上课。”杨尘说道，他不怕被打。
　　但心里还想着下午两节自习课要做卷子。
　　“不急，等人来。”李冥舟伸了伸懒腰，手中的酒瓶差点掉在地上，他手忙脚乱的接住酒瓶：“我滴妈，就准备了这一个，碎了就完了。”
　　“你有病吗？”杨尘翻白眼道。
　　李冥舟用酒瓶指着杨尘：“希望明天，你可以保护好你的保送生。”
　　杨尘皱眉听不懂他的意思，但心中隐隐发慌。
　　王修松开杨尘，走到了一旁，探出头去。
　　杨尘被松开后没什么动作。
　　一是，他一打二还可能有胜算，但一打三有点费力。
　　二是，李冥舟说过，轻举妄动就会把之前的视频发出去。
　　王修刚好看到路过的路柏严，与后者目目相对后，王修微微挑眉，然后躲了起来。
　　为得就是引路柏严过来。
　　他转身告诉李冥舟：“人来了，准备吧。”
　　说完，又把杨尘架起来。
　　“什么人？”杨尘问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王修笑了笑。
　　路柏严看到王修后就起了疑心，尤其是对方那股挑衅的意味，于是便跟了过去。
　　李冥舟拿着酒瓶说道：“架着你不是让还手，是怕你躲，杨少爷，恋爱要光明正大的谈。”
　　杨尘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他瞳孔微缩，震惊道：“你疯了吗？你们要是这么做会被开除的。”
　　李冥舟笑出了声：“学业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就是个屁。”
　　杨尘气他们无耻。
　　无论谁来，只要有人看见，李冥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杨尘和路柏严的事情曝出去。
　　其实，李冥舟可以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但只有这么做，让人看到杨尘因为谈恋爱这事，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就会进一步激化杨尘和路柏严两家的矛盾。
　　杨尘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妈妈……
　　李冥舟举起酒瓶：“杨少爷，看看你的运气。”
　　说完，他握着酒瓶颈，挥着瓶身想杨尘砸去！
　　杨尘下意识闭眼，却突然感觉周身的寒气加重，他被人结实的搂在怀里，也清晰的感觉到王修和江旭松开了他。
　　砰！
　　伴随着瓶子破碎的声音，杨尘闭着的双眼又紧了几分。
　　这个人身上的味道杨尘再熟悉不过。
　　路柏严……
　　杨尘猛得睁开眼。
　　路柏严的额头渗出鲜红的血，他拧着眉，没有松开怀里的人，似乎是怕这群人再攻击杨尘，他开口问：“为什么会被欺负？”
　　杨尘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他看向路柏严身后的李冥舟。
　　李冥舟面带微笑，看戏一般的模样着实可恨。
　　不远处的段弋锦听见声音跑了过来，看到这种局势，一时不明所以，但他顾不得人太多，他跑到杨尘身边，把路柏严扶好。
　　“走吧。”段弋锦直接无视李冥舟他们。
　　王修拦住了他们：“不行，咱们的矛盾有点大，等老师来解决吧。”
　　杨尘看着周围，发现江旭已经离开了。
　　估计去找老师了。
　　杨尘的心跳极快，头也胀得慌，到现在他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像个哑巴一样。
　　老齐来了之后把路柏严送到了医务室，经过三个班主任和校长的讨论，决定先让家长把孩子都接回去，等第二天再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毕竟他们今天情绪激动，恐怕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路柏严是最先被路凡接走的。
　　回家后的路柏严因为包扎的太过于明显，遭到了姜莉的一顿询问。
　　“见义勇为，挺勇的，就是没发挥作用把自己搭进去了。”路凡替他说了，推着路柏严回到房间：“先让他休息一下吧。”
　　姜莉答应了，但还是放心不下，嘱咐路凡去买药。
　　段弋锦这边把三人拉了一个小群，一起“密谋”。
　　“如果，李冥舟把你们的事说了出来怎么办？”段弋锦发了一条语音。
　　“等死。”杨尘回复。
　　路柏严没有回答，他在思考。
　　可是并没有想到什么所以然。
　　杨尘的情绪似乎还不稳定，字里行间的戾气极重：“我就想不明白了，我这么大的人也丢不了，你们找我干什么？”
　　“担心。”路柏严回答后让杨尘的火被迫熄灭。
　　“我找你是因为医院那边的结果出来了。”段弋锦说道。
　　“什么结果？”杨尘问道。
　　“就是清白还了回来，而且现在舆论持平了，接下来就看周桉能发挥什么作用了。”
　　“哦，那还行。”杨尘回复。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路柏严又问了一嘴。
　　杨尘迟迟没有回复，他不弱小，也不怕他们，可还是会被霸凌。
　　他不想告诉路柏严真正的原因，怕路柏严胡思乱想，再提什么分手之类的。
　　他一直忍耐，隐瞒，当受气包，就是为了不连累路柏严。
　　可是现在……
　　段弋锦率先岔开话题：“咱们还是想想明天怎么办吧？就一天缓刑期，我还好一点，主要是你们俩。”
　　三个人讨论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
　　总结：坐等死。
　　他们有多惨取决于李冥舟会说多少。
　　只是可惜，第二天的李冥舟并没有放过他们，而是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视频中的两个人让家长，老师，校长看的清清楚楚。
　　办公室里的氛围凝重得很，大多数人听完李冥舟的话一言不发。
　　尤其是校长，一直在看凌梦河的脸色。
　　姜莉带着哭腔，腿有些发软，颤颤巍巍的站着，还好是路凡扶着。
　　她指着路柏严，满眼不可置信：“你……你怎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你这是自毁前程，你眼里还有这个家，还有我吗？”
　　路柏严沉着眸子，不敢看姜莉一眼。
　　“自毁前程？”凌梦河气笑了：“究竟是谁毁了毁谁啊？”
　　凌梦河憋着气，听见一点儿话都会胡思乱想，觉得姜莉在说全都是杨尘的错。
　　她辛辛苦苦养了十八年的儿子，成了个同性恋？
　　“妈，好了，我们先把眼下的事儿解决……”杨尘劝说一半，凌梦河就转头怒目瞪着他，他也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
　　“你还有脸跟我讲话？”凌梦河看着杨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杨尘，你脑子什么时候这么浑了？”
　　校长看着场面太过于乱，连忙阻止：“两位家长，稍安勿躁，咱们先说一下各位的想法吧？”
　　“嗯，我们要求李冥舟，王修，江旭三方给予赔偿，处分按照你们学校规定的就好。”路凡相对来说更加理性，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冷静。
　　凌梦河调整了情绪：“这三个恶劣的学生必须开除，并且把我儿子给他们的钱一分不少的还回来，我不需要多余的赔偿。”
　　因为段弋锦的家长没有来，所以默认没有什么赔偿和要求。
　　“各位……”李冥舟的母亲站了出来：“钱我们家没有那么多，可不可以宽限宽限？”
　　路凡看着她，她没有拒绝也没有耍无赖，反而知理些，顿时有些想不明白，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李冥舟这种儿子。
　　“好。”路凡答应了。
　　凌梦河自然也答应下来了，她知道现在的局势她要是不同意就是强人所难，传出去落人口舌。
　　“那我们这就协商好了，至于这三位学生开除与否我们后面会讨论，孩子们下午还有课，家长先把孩子带回去，好好休息，下午再送来。”校长急于追求结果，他只想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绝对不能传出去。
　　凌梦河点头，心里却盘算着什么，刚要走出校长室门口时发现杨尘连动都没有动，而且还一直看着路柏严不松眼。
　　“看什么看！赶紧走！”凌梦河更愤怒了。
　　路柏严对杨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先让他走，杨尘这才跟在凌梦河身后离开。
　　段弋锦见状也跟了上去。
　　毕竟他家长没来，只能跟着杨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