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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相逢不相识-新新的白玉扳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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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病A×小土狗O
5.2K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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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O没有放任自己哭太久,没过几分钟就吸吸鼻子抬起头,用袖子擦干眼泪,安静地把蛋黄派吃干净了。
劣O站起来寻找垃圾桶亿扔掉蛋黄派的包装壳,研究所的大堂里没有垃圾桶,他就绕到了外面去。
虽然没有人主动和他搭话,但也没有人拦他——这身其貌不扬的军大衣貌似不止在保暖一事上有实用价值。
劣O刚把垃圾扔到停车场的垃圾桶里就听到不远处的一声大笑,“军方既然和金老板过不去,怎么不先去查昫爷呢,昫爷的产业可比金老板大得多了,还是说你们也不过是昫爷养的走狗,哈哈哈哈。”
穷途末路的疯子。
劣O下了定论,往回走去。
性格使然,他是爱凑热闹的,但他比同龄人要老成许多,对结论已知的事没那么大的兴趣。
这一回身,劣O看到路灯下站着一个戴眼镜的青年,那人双手合十,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晕染出清寒的月光,青年的指尖都泛出好看的玉色,他专注地对着月亮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劣O。
劣O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有一种不知何所从来的亲切感。
错觉吧。
劣O听到了那个男人低沉又清润的声音。
“宝宝,今天生日快乐呀。”
“新新宝宝,生日快乐啊。”
“我的宝贝呐,生日快乐。”
男人一连说了三四遍,生怕月亮不能传达他对孩子的祝福。
劣O略微扬起唇角,不想打扰这位父亲,于是轻手轻脚地踩着雪离开,而远处的对话声愈发激烈,“知道昫先生是谁吗,他也是你们配编排的?”
似乎打起来了。
劣O眉头一皱,看到研究所内的警卫队鱼贯而出,涌向争执的方向。
而那个男人对着一切置若罔闻,仍魔怔了一样专注地对月亮说着话,“今天爸爸工作忙,没来得及第一时间祝福你,你不要生气啊,爸爸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礼物呢。”
这样下去那兄弟迟早被推搡掉。
劣O看了看军人跑出来的路径,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上前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腕,“你快别念了,赶紧走,被踩踏了都没地儿哭!”
劣O是干体力活的人,肌肉虽不中看但块块实用,一眨眼就拉着男人跑出了停车场,站到了山脚江边的公交车站牌下,劣O松开此人,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的纱布。
还好,没裂开。
劣O抬头看向这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眼镜男——是一位Omega。
虽然没有闻到这个人的信息素,但劣O直觉性地认为,面前这个瘦瘦高高的青年就是一个O。
有点羡慕能长到一米八以上的Omega。
如果他能长这么高,一定能把欺负姐姐的那个花心大萝卜A揍趴下。
这个青年不紧不慢地推了推眼镜框,垂眸看劣O。
劣O看清了青年的长相,忍俊不禁,扑哧一乐,“兄弟,你眼睛和我一样小。”
戴上眼镜显得更小了。
青年眉头蹙了蹙,看着劣O身上长到脚脖子的军大衣,又看了看劣O一头的纱布和绷带,冷冷地问道:“你是竺嬴从江面上救起来的那个小伙子?”
“对,是我。”劣O坦荡地回答。
可能因为知道这个青年是O,也可能因为是在研究所里发现这个人的,总之劣O对面前的人一点也戒备不起来。
劣O转过头去看停车场里的战况,哑声和这个青年说:“别去招惹那些人,他们是人贩子,被逼急了什么下三滥的事都干得出来。”
诶,怎么应也不应。
长得高高大大的,难到是个笨蛋吗?
劣O回过身去看青年,青年垂下眼眸看着他,低声说:“你的嗓子还哑着。”
“过两天就好了。”劣O浑然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倒是跑了几步身上的伤口疼了,干脆一屁股在公交车站的椅子上坐下,对那个青年说道:“我要蹭公交车回去,你也在这里等等吧,等他们收拾好那伙人贩子了再回去。”
那个青年没走,但也没坐下,只冷漠地望着停车场上的争执。
果然好笨啊,有得坐不坐。
劣O蜷起军大衣的袖子,想想是别人的衣服,以后要还回来的,索性直接伸出了长满冻疮的手,把旁边凳子上的积雪掸干净了,叫那个青年,“喂,哥们,坐这里,我弄干净了。你说你看别人打架有什么意思,有本事他们去演武打片啊。”
那人低下头,抿唇看着劣O。
为什么接二连三地有人要欣赏他鼻青脸肿的尊容。
劣O抬手挠了挠眼角被戴戒指的手扇耳光扇出来的疤,有点痒。
“不能挠。”
青年忽然开口,劣O停住动作,还是想挠,但自己学医,反应过来真的不能挠了。
劣O为了转移注意力,抬头看青年,“坐啊,你穿得那么薄,迎风招展着不冷吗?”
“是你穿得太厚了。”青年无情地回击,但还是在他掸干净的板凳上坐了下来,和他不远不近地隔着一个身位,恰好坐进了阴影里。
像是隔着阴阳。
劣O双手摸了摸自己肚皮上堆叠起来的一层层衣服,一时无法反驳。
身边的人像个闷葫芦一样不说话,劣O自己虽然也不是什么特别爱说话的人,但现在一安静下来他就晕乎得想打盹,所以还是主动和青年搭话。
“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
“不是。”
“哦……其实这里的工作人员很好,刚才我坐在大堂里,她们还给我吃了零食。”劣O想得眼睛一弯,“我老喜欢蛋黄派了~小时候每回过生日,吃不到蛋糕嘛,但那天肯定能吃到一个蛋黄派。”
福利院濒临破产,不给小朋友过生日。阿姆的酬金低,就和姐姐收废品攒零钱,六一儿童节的时候给他买一块和和蛋黄派。
青年转头看他,“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
“嗯?”
“啊——六月一号!”劣O垂头丧气地说出这个对他而言一点都不猛男的事实。
青年却略微扬起嘴角,“这有什么好伤心的。”
“不伤心,就遗憾。”劣O仰头打了个大哈欠,扯到嘴角的伤口了,吃痛地捂住嘴巴,叽里咕噜地说道:“说起来,我刚才听到你祝你的小孩生日快乐,他是圣诞节生日?”
劣O说得含糊不清,但青年似乎听力不错,人也聪明,从听清的这个字里猜出了他在问什么,仰头看向细雪之上的明月,苍凉地说:“对,今天是他的十八岁生日……”
“十八岁了你还叫他宝宝?!嘶。”
劣O震惊,表情过大,嘴角的伤口彻底裂开了。
他有记忆起,从来没人叫过他宝宝。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劣O用手掌去擦嘴角伤口的血,眼底忽然出现一道阴影,是青年递来的一包纸巾。
劣O也不矫情,道了声“谢了”就抽出一张纸巾擦血。
纸巾好好闻,是夹杂着竹木清香的檀香。
劣O嗅了嗅纸巾,要把剩余的纸巾还回去时,看到青年低下头,阴鸷地看着不远处的江面,“也是他的祭日。”
“祭……”
青年面无表情地问劣O,“竺嬴是在饶清江的冰面上把你救起来的,你被抛入江水中时冷吗?”
“不是被抛下去的,我自己跳的。”劣O直觉不能和这位阴冷的O说实话,就撒谎道:“我穿得多,也不是很冷。”
“十六年前,我的孩子在襁褓中被打得浑身是血,抛入了幽泉中,那天也是这样大的雪……你说,他那时冷吗?”
劣O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O,觉得他有点可怜。
青年阴森森地说:“你不知道对不对,我也不知道。所以后来我把害死新儿的那些人一个个踩进冰湖里,逼他们说不冷,可他们就是冻得来求我饶恕,他们怎么不想想,我的新儿才两岁,他死在湖底时,该有多冷……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青年说着话,一滴清泪滑落冰白的脸颊。
劣O动作卡顿,发条失灵一样地缓慢转头,偷偷觑着这个听起来危险指数很高的青年,抿了抿唇,认真地安慰他,“可能不合格吧,但你是个好爸爸呀。”
青年转过头看他,相似的丹凤眼隔着镜片与细雪对视着,劣O忍着皮肉的痛楚挤出笑容,“思念能延长灵魂的生命,如果我死后还有人能牵挂我,我会觉得很幸福的。”
朝霞穿破山峦而来,叫停了细雪,落在劣O被打得又青又紫的眉眼间。
劣O说,“但如果牵挂我会让他们难受,那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忘记我。”
劣O顶着几乎破相了的鼻青脸肿的脸说话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青年无言地注视着他,良久,久得劣O已经被盯毛了,青年偏开了视线,望着远山的薄雾淡淡地说道:“没有父母舍得忘记自己的孩子。”
江面之上,楚天辽阔。
“……这说不好。”
劣O吸吸鼻子,慢慢地耸了下肩,看向公交车站牌。
太阳升起,估计公交车马上也要发车了。
劣O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寂静的停车场,对青年说道:“那伙人已经被制服,你快回去吧,外面冷。”
青年站起来身,低头看着劣O。
劣O愣了愣,继而无奈地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不会把你掉眼泪的事告诉别人。”
“我是昫云游。”
昫云游的声音沉缓而冷清,他的握住劣O的军大衣,托起了劣O的手,淡声道:“我年轻时也总长冻疮,后来生了孩子,就不怎么长了。”
因为感觉昫云游是O,所以劣O没有甩开他的手,也没觉得昫云游生过孩子这件事有什么稀奇的,只推断道:“正常,是有一些母亲年轻时体寒血凉,妊娠期气血运转顺畅了,但生孩子终归是伤母体的。”
因为陈清池,劣O很小就知道生小孩是有可能死的。
所以就算福利院的小孩都被嘲笑是父母抛弃的,劣O也从来不忍心怨恨自己的母亲。
昫云游淡淡地笑道:“伤身体也愿意生下那个小胖墩的。”
“为什么?”
“因为想做他的家人啊。”
昫云游的手很温暖,比劣O冰凉的左手温热许多,他的拇指指腹轻轻按过劣O左手手心的刀疤,唯有白玉扳指显得冰凉。
“我手脏。”劣O抽了抽手。
“不脏。”
昫云游的语气还是那样冷,注视着劣O的眼神却无端显得温柔,“你父母是不是对你不好,怎么小小年纪,手上那么多伤?”
“没什么好不好的。”劣O平静地回答他,抽回了手。
他害怕在自己精力不济时面对来自他人的善意。
不为什么,不习惯。
正这时,研究所里有军人跑出来,对昫云游敬了个礼,说道:“昫先生,被救出来的九十九个人已全部恢复意识,里面没有叫笱一新的人。”
昫云游眼神黯然,“嗯”了一声。
劣O听到自己的名字,有点诧异,但也没贸然表现出来,他往旁边挪了挪,默默远离这些和自己因循守旧的生活无关的争纷。
昫云游察觉到劣O的回避,看了他一眼,对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劣O摸了摸自己左手的伤疤,似乎还残余着昫云游指腹留下的暖意。
但他在社会里摸滚打爬久了,最是知道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就不能贪恋,于是松开了手,抬头看向公交车站牌,专心致志地研究起该在哪一站下站去转车。
那个军人还在和昫云游汇报,“但金三一的打手说,跳江的那个集装箱车司机就是准备贩卖腺体的笱一新,竺少将根据饶清江流速推测,他今天凌晨救起来的那个年轻人很有可能就是逃出来报信的笱一新。”
昫云游的脚步顿住,隔着马路回头看向坐在公交车站里的一大颗军绿色的年轻人。
天越来越亮了,在淡蓝色的晨曦里,昫云游逐渐看清晰了这个年轻人的模样,终于为自己一直在疑惑的似曾相识之感找到了答案——他有竺嬴举手投足时的神韵。
也叫“一新”吗……
不远处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劣O回头去看,却见昫云游向自己跑来。
“喔——小心车小心车!”劣O一口气提到嗓子眼,连忙站了起来,直到昫云游跑到自己跟前了才松了口气,抬起头扯着嗓子问道:“你是有东西落下了吗?哦对你的纸巾。”
昫云游没有收回纸巾,他眼睛通红,定定地看着他,“笱一新。”
“嗯。”
劣O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行得正站得直,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你……”
昫云游似有千言万语要问,临到出口却字字语塞,指尖深深嵌进掌心里,理智上知道不可能,所以最终也只是叮嘱道:“以后不要再去卖器官了,你爸妈要是知道了,该有多自责。”
“他们不会的。”劣O不解地笑道,不明白昫云游为什么这样说。
“不会……什么?”
话音落下,昫云游隔着眼眸中的水雾,看到了劣O怔忪的模样。
一辆计程车停在路边,后座上下来了一个戴着毛线帽的清瘦女子,女子双眼通红,来势汹汹地向他们走来,哑声怒吼道:“笱一新!——”
昫云游眉头一皱,七年前,他似乎见过这个女孩,但那是一个头发很长的女孩子,也没有那么形销骨立。
而昫云游面前的劣O直接绕过他扑进那个女孩儿怀里,眼泪说掉就掉,“姐姐,姐姐,我肚子饿呜呜呜……”
昫云游听到劣O的哭声,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诧异地去看他们,看到劣O窝在女孩儿怀里可怜又委屈地呜咽,形象全无,像是紧绷的精神终于松懈了下来,哭得女孩儿胸前的棉袄湿透了,他体力不支,渐渐昏睡过去,被女孩儿身边的混血男人满脸嫌弃地扶住,团巴团巴塞进了车后座。
昫云游注意到女孩儿手背上的医用平口贴和密密麻麻的针孔,隐约猜到了劣O要贩卖器官的原因。
笱一新缺钱,缺钱到走投无路,只能靠命来换钱。
灰色交易地带的存在就是有这样的意义存在,以命换命,以钱赎情——昫云游就是为了维持灰色市场混乱又中立的秩序而工作着。
昫云游走近了他们,花A立刻挡在穷B身前,警觉地释放出信息素,警告他不要再靠近。
昫云游似无所觉,绕开花A,俯身进了车后座,对坐在后座给劣O温温柔柔地擦脸的穷B点了点头,把自己的白玉扳指放到劣O的左手中,退出来时,昫云游看着劣O哭得红红的鼻尖,情不自禁地理了理他湿哒哒的碎发。
穷B叫住他,“这位先生,您这是何意?”
“送他了,丢掉也好卖钱也好,都随他。”
昫云游走向研究所,竺嬴站在门口等待着他,臂弯里挂着一件军大衣。
依稀听到花A和穷B说:“舍盐,那个看起来阴阴的A不会看上你弟了吧?”
穷B无语,“求求了,你脑子里到底有没有干净的东西?”
昫云游面无所动,走过去靠到了竺嬴的肩膀上,“竺嬴。”
“嗯。”
“竺嬴,我们一新今天成年了。”
“对啊。”
“我把一新的白玉扳指送给他了。”
“因为他也叫一新吗?”
竺嬴为他披上了军大衣,安定地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昫云游闭上眼睛呼吸着竺嬴身上淡淡的竹木香,无声地摇摇头。
只是,想给这孩子而已……
天亮,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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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Merry Christmas!
祝全世界流浪的小狗狗健康快乐,吃得饱饱,有安心的窝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