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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云顶山上秋明寺 ...

  •   公主病A×小土狗O

      5.1K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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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劣O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把自己的脸颊扇得通红,急速地喘息着,挣扎着要下床跑向卫生间,优A迎面拦住了他,又低又急地骂道:“笱一新!”

      “放开!”

      优A一顿,低天看着劣O伤痕累累的样子,单手抱起劣O,压制了他所有的挣扎,打开门到了走廊上,关上门后才放下他,将他抵在窗户上,低声骂道:“你进去有什么用!”

      劣O哭得完全止不住,在优A怀里用力推他,“放开我,我姐在吐,我的姐姐在吐,她该多疼,她该多疼……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受这样的苦……”

      “笱一新,一新!”优A怕碰弄疼劣O,不敢对他太用力,只能浑身都去桎梏住他,捂住他的后脑勺防止他磕到,也顺势迫使劣O抬头看他,“你现在冲进去对着你姐哭一通,除了让她更痛苦,还能有什么用!——她已经无药可医了!——”

      会让姐姐更痛苦这句话就像戳中了笱一新的命门一样,他一下子不挣扎了,抬起手用力地抹眼泪,“你说的对,哭救不了她,你说的对……”

      劣O面色惨白,抖得很厉害,典型的低血糖发作的症状,优A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刚买来的巧克力拆开塞进他嘴里,拿下劣O没轻没重的手,抬手给他抹眼泪,“如果我是你,我会哭完了再去找她。”

      劣O站不稳,颓废地靠着窗户上,全靠优A揽着他的腰才能勉强站立,他的眼神已经渐渐清明,虽然还在无意识地掉眼泪,但情绪明显已经从过度悲恸中走了出来。

      劣O是个理性的小伙子,只是太年轻,总也有无法抑制泪水的时候。

      但他不会放任自己没用地哭。

      笱一新没有说话,所以牧乐时就牵着他受伤的左手,安静地陪着他。

      局外人总归是不能去干涉他们俩姐弟的选择的,牧乐时能做到的只有给笱一新建议,在他绝望的时候让他至少不要是孤身一人。

      过了不到一分钟,劣O的神情就迅速平静,无论他是不是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至少他重新抬头看向优A的时候,已经变回了优A所熟悉的样子,又好像不是。

      “楼下的居民小区,有一家婴儿用品店。”

      劣O说着,甩开优A的手,走出了优A的保护区,自言自语道:“我要去给她买最软的毛巾擦血。”

      优A快步跟上他,“我陪你去。”

      劣O似冷静又似疯狂,很认真地在问自己,“我是不是先自鲨了,去地底下给她布置一个家比较好……”

      优A听得心惊,幸好劣O又摇了摇头,“不行,存折里这么点钱不够她活到死。”

      “笱一新!”

      劣O如梦初醒,“你怎么还在这里?”

      优A握紧他的胳膊,“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正常。”

      劣O拂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我说说的,你别当真。”

      优A这才略微放下心。

      住院部外风很大,吹得梧桐叶上的积雪簌簌抖落。

      牧乐时不远不近地站在风吹来的地方,试图微不足道地遮挡住向笱一新席卷而去的寒意。

      好像是风动了少年人的发梢,拨动的却是他的心弦。

      明明陈舍盐不是他的姐姐,牧乐时他却刺骨地感受到了如潮水般涌向笱一新的痛苦。

      买完毛巾出来后,笱一新让他离开,“我有点事,今天要失约。”

      “……今天是晴天,我喜欢晴天,所以原谅你失约。”

      “你……”

      牧乐时制止了笱一新,“没心情说话可以不说,没心思理我可以不理,我们有的是时间秋后算账。”

      牧乐时说着顿住,发现笱一新走的方向正对着肿瘤医院背靠的秋明寺,也是他出资建造的。

      为了纪念一位辞世七年的故人。

      秋明寺建在江边的上邪山中,要一路爬上曲折的长阶,才能在云环雾绕中窥见一座座庙宇。

      你现在爬得动吗?

      牧乐时没有这样问,他想起了那位死在雨夜的小小的故人,心荒芜了下来,只说,“走吧。”

      笱一新低下头,抿了抿唇,大步流星地向长街上走去。

      午后的庙宇本都该很冷清,除了这座医院边上,香火格外鼎盛的秋明寺。唯物主义无神论在这里是没用的,因为步入这座庙宇的求神明留下亲朋姓名的,都是走投无路的断肠人。

      牧乐时站在笱一新身后,看着穷得叮当响的笱一新买了最贵的香,捐了衣兜里所有的现金当香火钱,在庙里的每一位神像面前,虔诚地三跪九叩,无一遗漏。

      “我叫笱一新,今年二十一岁,愿以来世今生全部寿数,求神明保佑,免除姐姐陈舍盐余生苦难!”

      笱一新在台阶上重重地磕下头,额头瞬间通红,牧乐时心疼地想去拦,却知道他不能去拦。

      在他遇到笱一新之前,笱一新是被陈舍盐救回人间的弃犬,很小、很能吃、很容易生病、很难养——但陈舍盐还是把他养大了,把他养成了一个很好的人。

      没有人能在笱一新的生命里替代陈舍盐。

      弃犬磕了多少下,他一直数着;弃犬求了多少遍,他一直记着……小笱在人类的庙宇里满深伤痕地向神明祈祷,牧乐时终于明白,狗狗的爱很大声也很小声,笱一新只是无条件地、不顾一切地爱着救赎了他的人。

      拜完所有神像时,笱一新已经站不太稳了,牧乐时去搀,他摇了摇头,在城隍庙的高台上对着西南方向双膝下跪,看着斜阳,嘶哑地祈求道:“陈清池叔叔,我是陈舍盐的弟弟笱一新,我看到过你留给姐姐的遗书,我知道你对她特别特别好……倘若您在天有灵,求您——救救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笱一新重重地对着火烧云磕头,浑身颤抖。

      陈清池……重名吗?

      牧乐时搁置了疑问,因为笱一新已经擦干眼泪站起来了,他在夕阳下转过身,彻底变回了他认识的那只小狗,明明是摇摇欲坠的,但他深知笱一新不会再倒下了。

      “她说不化疗就不化疗吗,她说不做手术就不做吗,半个月痛一回和时时刻刻痛能比吗?我说让她继续治疗,她就得继续治疗!”

      劣O拉住优A的手腕,气势汹汹地往下走去,“要停药也等到她的感知全都麻木了连痛也感觉不到了再停,她好意思得这么贵的病,就得听我安排!”

      优A跟上他的脚步,“陈舍盐是想把钱留给你啊……”

      “不需要!”

      “那万一陈舍盐不答应呢,等下进了医院,你们姐弟俩就明牌了。”

      “她不答应我不会逼她吗,一哭二闹三上吊,别人会的我也会,她不答应我就哭到她答应为止,还不答应我就绝食,我就「紫」残!”劣O明显是在祈求神明的过程里制定好了下一步的计划,再也没有了刚得知陈舍盐放弃治疗时的彷徨失措,甚至还凶巴巴地看了优A一眼,“我哭我的,你不许录像!”

      “你怎么知道我要录像?”

      这下劣O是真的调整好情绪了,被气得甩开了他的手腕。

      优A顺势用这只手扒拉过劣O毛绒绒的脑袋,边走边揉他脑门上的新伤,“你姐姐是不是对你特别好啊……”

      “可是我对姐姐不够好。”劣O拿开优A的手,抬头看他,“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比我幸运。”优A平视着梧桐叶下的光影,“哭啊绝食啊,只对很疼你的人才有用。”

      劣O眼睛眨了眨,似懂非懂地问,“……你家里人不疼你吗?”

      “谈不上疼不疼的,各有各要索取的东西而已。”优A拂开一片快碰到他的眼镜的树叶,劣O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优A笑道:“我没魔怔,也没近视。而且你不觉得自己举着一个纱包手在我面前晃很离谱吗?”

      劣O收回纱包手,“我本来想揍你一拳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疼来着。”

      优A无语:“笱一新,你没有心吗?”

      你都喜欢本A了怎么还可以要揍我。

      劣O低头抿唇,拿过优A一直帮他拿着的袋子,低声道:“谢谢你。”

      听得很清楚的优A把手掌摊在耳廓边,“大点声。”

      “我没有对牛弹琴的情操。”

      劣O管自己往前走去,走得并不快,优A一笑,轻松追上他,“喂,下里巴人,我不要你谢,要你道歉——你在病房里踹我干嘛,我知道你当时醒着,好好狡辩。”

      “你自己想想你对我姐说的话有多花炮,初次见面,还似曾相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勾搭我姐,我保证我揍你比揍花为辞那个二货还狠!”劣O说着对他挥舞起自己被绷带缠得滚圆的左手。

      “今天第几次要对我动粗了?”优A往后仰了仰,握住他的纱包拳头,“你四肢也不发达啊,头脑怎么如此简单,我感觉你姐挺聪明的。”

      劣O抽回自己的拳头,“别转移话题!”

      “我喜欢你姐干嘛,我没有喜欢的人!”优A说着一甩刘海,理理领带,“二十三岁,清高自爱,你懂什么?”

      劣O后退一步,看他的眼神里隐约透着嫌弃。

      “笱一新,你什么眼神?”

      “这位清高,您还是把眼镜摘了吧,像有色眼镜。”劣O抬手摘掉他的眼镜,放进他的羽绒衣衣兜里,优A按住他的手,“等等。”

      说完也把手伸进口袋里,把口袋里的巧克力球全转移到了劣O的棉袄口袋里,“吃完这些再上楼对你姐撒泼,不然像你这样丑的人哭晕了,对你姐而言是一种视觉加心灵的残忍。”

      劣O满眼离谱,优A紧急拆了一颗夏威夷果巧克力球塞进他刚张开要回怼的嘴巴里,“吃完我就告诉你这是什么坚果,你自己给陈舍盐买,食不言啊食不言啊。”

      劣O果然不说话了,眼睛里每一秒都在喧嚣,嘴巴是安静的。

      本A这种顶尖精英,拿捏一只尘埃里的小狗还不是轻轻松松~

      巧克力球太大,劣O的腮帮子鼓起来了,优A想伸手去戳,幸好理智追得上反射弧,指尖在半路拐弯,摸了摸劣O太阳穴上的纱布,“笱崽子,现在是提问时间,你只能点头或摇头。”

      劣O捏了捏自己的指关节,眼神里人声鼎沸,优A终于收敛,“咳,这里的伤还痛吗?”

      说着按了按劣O的太阳穴。

      劣O摇头。

      “手上的伤呢?”

      摇头。

      “嘴巴这里的伤呢?”

      摇头,并嫌弃。

      “早上问完陈舍盐的主治医师病情后,伤心得没心思看路了,不然怎么撞到推车上了?”

      疯狂摇头。

      “陈舍盐比我重要?”

      摇头……劣O一顿,看向满脸坏笑的优A,红彤彤的丹凤眼里满是被耍了的怒火,将夏威夷果咬得嘎嘣脆。

      优A为了保护自己的头盖骨,光速拆出下一颗榛子巧克力球塞进劣O嘴里,“现在就在医院楼下啊,你要是咬我,狂犬病科进去左转。”

      劣O咬开巧克力,含糊地怼道:“哪有这个科,你的脸皮呢牧乐时?”

      “轻薄且水润。”优A满目嘚瑟,“不能把我和你这种脸皮裂成铁轨的小屁孩相提并论。”

      “再这么油腻拿你去炒菜。”劣O牙齿上里是棕糊糊的巧克力,张嘴时画面冲击力过大,优A的腹肌瞬间得到了充分的锻炼。

      “说起脸皮,你的体检报告你自己看了吗?”优A爹味十足地从羽绒衣的大口袋里掏出笔记本,“谁家的O从头到脚一大堆看得惯你又干不掉你的毛病?”

      劣O真的生气了,张口去咬优A的手。

      “不行不行你嘴巴里都是巧克力!”优A简直要蹦起来躲开了,看劣O呲牙,脸上干裂的死皮随着表情掉落,他又忍不住地想笑,“气什么,我再不提醒你,陈舍盐迟早有一天发现你在工地打工。”

      优A看劣O哽住,问道:“听说你学习不错,大学生当家教能赚不少,不用纳税还轻松,为什么不做了?”

      劣O的眼睛快速眨了眨,往后仰去,优A翻手盖住他的大帽兜,手按在劣O的脑门上,屈膝平视着他,“我大学还选修过心理学,你要是撒谎,我就……我也咬你。”

      幸好本A聪明绝顶,不然差点用“告诉陈舍盐”这种诱饵威胁小粗茶了,绝对不行,必须一步步把陈舍盐从小粗茶的余生里撕出去。

      “我当理化生家教。”

      “哦。”

      “学生分化成A了。”

      “辞得好!”

      优A果断肯定了劣O的选择,满眼赞许,“刚分化的A无论在不在易感期都是种猪,离得越远越好……什么眼神,我能和那种十几岁的A相提并论吗?!”

      本少爷,论修养,论三观,论自律性,论财富论长相,哪一项是一般A可以比的!

      劣O肩膀耸动,像是笑了一下,竟乖乖地点头了,“嗯,没人能和你比。”

      优A心头一颤,松开劣O后退了一步,默默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会是因为本A今天在他难过的时候陪着他,小粗茶要对本A表白了吧!

      不行!本A对未成年O不会也不可能有想法!

      而且你要对我表白就不能选个浪漫点的地方,这样我拒绝你的时候倍有面子~

      好吧,谅在小粗茶年轻识浅的份上,本A勉为其难地……

      “别说A了,没有人的自信感比得过你。”劣O一边笑一边看向傍晚时分马路上渐次亮起的路灯。

      “嗯……嗯?”

      这是在夸本A吗?表白呢?

      劣O眼尾的湿红也在晚风中渐渐干涩,眼底倒映着路灯,虹膜隐约变成了金红色,他扬起几分神往的笑意,“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十几岁的Alpha,他是和姐姐一样的,我一生中遇到过的最好的人。”

      劣O转回视线抬起头,认真地看向正在舔后槽牙的优A,一心一意地说道:“知道他现在健康、平安,我特别高兴。”

      “……”优A撇下嘴,“你和人家A有关系吗你就为人家高兴。”

      “没关系啊,只是我曾答应过要嫁给他。”

      晚风轻轻,劣O的笑意温柔而郑重,优A的牙齿却咬紧了。

      优A调整情绪很快,拉远了和劣O的距离,冷笑道:“哼,你眼睛这么小,眼光能好到哪里去。”

      不喜欢本A就不喜欢本A呗,本少爷难道缺这么一个又矮小又粗鲁的病秧子喜欢!

      劣O没有再回怼他,只说道:“四只小狗,按他们的毛色,依次叫松风水月吧。”

      “太土。”优A冷淡地转开视线,“我会把它们送养,名字让收养它们的人家取。”

      “是很土,但这个词是他衣服上的字,他念给我听的,我觉得很好听。”

      优A攥紧了放在羽绒衣口袋里的手,一眼不想看见劣O,“他教你,他年纪比你大?”

      “看来是大一点。”

      “就叫魑魅魍魉!”

      优A拿出手机让司机来接自己,“去找你姐姐吧。”

      优A不想待在劣O的视线范围里,拔腿就往外走,劣O没跟上来,在他身后喊:

      “捡到就有份,那我要求魑魅魍魉和他们的主人,一生都能健康、平安。”

      优A越走越快,是以他没有听见,劣O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轻而难过地说:

      “再见,乐时哥哥,这辈子做不成你的小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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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小笱没有奢求过你爱他,他一直只希望你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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