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湾河水》木**人

46、第四部 我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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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有空吗？”这次换她闪回：“有的，有什么事吗？”

　　我鼓足勇气，和她说：“我想约你逛书城。”姑娘的回答让我像掉进蜜罐，甜甜的很舒服。“当然可以，我还想追随你读书呢！”

　　有的人，你们形影相随，保持着亲密的关系，却从来不推心置腹地讲真话，仿佛有些话压根跟他们绝缘。有的人，你们才刚刚认识，就可以把心底的秘密与他分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我们属于后者。

　　那次，我来到她们宿舍楼下，在葡萄架附近找到位置坐下。期间，我看见有位男生骑着电驴带着同样青春短发的姑娘，我以为姑娘是我正等待着的女生。在这瞬间，我的心像是被人捅了刀，有流血的痛苦。她不是有男朋友了吗？怎么还……感慨间，她从楼道里出来。看到她，我才明白，我自作多情了。

　　“你跟他是怎样认识的啊？”我这样问她，她回答我：“我们是高中同学，他是我的同桌，经常给我讲数学题……自顾自找书看，我找到译林出版社出版的《约翰·克里斯朵夫》，她则挑中太宰治的《人间失格》。

　　“你觉得我挑选的这本书怎么样？”姑娘像海波那样的眼睛让我看到渴望，我告诉她说：“你很有眼光！太宰治可是日本现当代文学史里名气响当当的大作家。”我久久期待的姑娘，我魂梦牵引的姑娘，不就是像她这样吗？

　　“是吗？你该不会是在奉承我吧？”

　　“《人间失格》不太瞧得起他的三岛由纪夫都不否认它的价值呢！”

　　“你给我看看，你可以换本书啊！我刚刚在那边看见一本，封面设计比你这本漂亮，定价还便宜。”我找出南海出版公司出版的《人间失格》递给她。她像小鸟没有掩饰地表达着欢乐。“真的是这样！你读书很棒。”

　　她拿着包装精美的《唐诗三百首》看着我：“张童书？我喜欢李白。”在我的眼里，这姑娘像娇艳的花，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惹人心动。

　　“我喜欢杜甫，而不是李白；我喜欢王安石，而不是苏东坡。不是李白苏轼不好，而是他们的天才，我们学习不来。”

　　“张童书，你是很有才华的人，说话都可以像写文章！”

　　她的赞美那么真诚，我看着她，补充说：“我觉得那些致力于文学事业，并且，愿意为文学献身的人，他们大量阅读文学书籍孜孜不倦。这种人在文学事业里往往会有收获，因为厚积薄发天道酬勤。”等我说完这段话，姑娘看着我，目光极其坚定：“我相信你也可以，永远别放弃读书。”

　　在书店像散步闲逛。期间，我不小心看到姑娘的□□，两坨白花花的肉挂在光滑的胸膛上，给我强烈的炫目感。朋友啊朋友，少女的□□这样美丽，像雪白的奶牛，又似温软的玉，差点儿让我晕厥。

　　我觉得，她就是我最理想的伴侣，我欣赏她，她欣赏我，我们家是多子女，他们家也是多子女，我是大儿子，她是小女儿，这是我最期望的婚姻。然而，想到她有男朋友，我的心隐隐作痛，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你知道吗？她的眼睛让我想起绿蒂，而我像维特，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却爱上了正确的人。青春啊青春，你刚刚在我心底掀起的浪花已平静，现在又来。我习惯在雨天不打伞，老是忘带伞，走在梧桐树间任由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每寸肌肤。他们感情很深，我不愿意去破坏。在那以后，我有约去她图书馆自习，有借书给她阅读，有嘘寒问暖……可我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怎么说呢，毕竟，横刀夺爱不地道。虽曾幻想过，他们会分手，可只是幻想。

　　小学期结束，我跟伙伴去爬华山。回来以后，额头像被蒸熟的螃蟹，很快就蜕了一层皮。随后，我在梧桐东道上与她偶遇，我问她：“这个暑假，你准备做什么？”她告诉我：“我刚转专业，需要把前面的课程补上。此外，我妈妈给我找了俩学生让我给她们补课。”她说完把目光抛向我，反问：“你呢？”

　　“我准备在图书馆读书，像你把前面的东西补起来。毕竟，我想读中文系，中文系学生应大量读书，像韩信多多益善。”我看着她，被爱情滋润的她显得容光焕发，我的心隐隐泛起忧伤，我沉浸在某种失去爱人的忧伤当中。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就在身边，可她不属我。这种痛苦，我相信多数男孩都不会认为，这是欢乐的，像寡淡的清水那样的。“我支持你，开卷有益。你坚持读下去，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别轻易放弃。”在这瞬间，我感动得稀里哗啦。

　　我发誓自己要成为行业翘楚、权威专家、了不起的重量级大人物，闪闪发亮光彩夺目。然后，找到温柔美丽的女人。从人性的角度来看，得不到爱情的满足，我就会转而在其他方面得到肯定与认可。朋友！我们不能对这种心理进行褒贬。没有这种心理，这类人不会实现自我的超越，就不能作出贡献。

　　6

　　有些人往往喜欢对曾经发生的回头作出种种假设：如果前面那位姑娘成了我的女朋友，如果当初自己可以及时止步而决绝放弃，如果此前遭遇了类似的事情又或者在某本书里读到过……我想，我就不会遭遇，大学以来比较荒唐的事情。可是，这都已成了无法改变的事情。尽管不乏偶然，可基本还是必然。

　　小学期结束，我没有回家，没有想着去考驾照，而是在图书馆读书。期间，有到省图书馆听讲座，有参观美术馆。多数时候，我还是在图书馆某间教室读书。我只是想读书，没想写文章，就是单纯地读。像前辈们有意无意透露出，孤独而浩大的阅读经验是继承的前提，专业而系统的读写训练是蜕变的路程。

　　我累了，倦了，就想要换地方呼吸空气。我向她发消息：“你好！我可以约你逛书城吗？”我这种办法，可以说是故技重施。不知怎么回事，我联系起她来，有时像是鬼使神差那样，连自己都搞不懂到底是为什么。

　　“我昨天才和高中同学去转悠，你找其他人吧。”我以为，我跟她的事情就这样结束，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这仅仅是欢乐与忧伤起航的地方。

　　大学第一个暑假，在我翻看完二十多本书籍以后匆匆结束。这天夜晚，她问我：“暑假高数重修班是在哪间教室？”我告诉她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次日清晨，我发现，她有来听课。这位姑娘，她是青禾，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跟我同样热爱学习，她的性格温顺对谁都很随和，属于越看越好看，有种天然的温柔的那类姑娘。在这以前，我们已经认识，我时常和她说话，时常和她聊天，时常在校园的某个角落遇见。不知道是她以为我喜欢她，还是我以为她喜欢我，我们总会遇见，这是相互牵引的力量，这种力量让我们经常碰见。

　　教室外，阳光明媚的清晨，百灵鸟在草坪上啄食，风儿吹拂着梧桐树，梧桐生长声音咔嚓咔嚓，像音乐动人心弦。我本能性抬头，青禾忽然出现在教室门口。抬望眼，我只觉得天地的颜色已经改变，她像东升的旭日，给残留昨夜沉闷的教室带来阵阵清风。我意外，又惊喜，心底泛起说不出的欢愉。我偶尔想念的姑娘竟然在我意象不到的地方出现，她告诉我说，她转专业到经济去学金融了。

　　我知道，她喜欢学习，不管什么课，她总坐在前排。只是，我没想到她的成绩那么出色。高数重修的五天，她在我旁边听课，我在她旁边看书，期间，还有到图书馆面对面自习的。那天下午，她询问我“你笑什么呀？”

　　夜晚，我们从图书馆南边出来，路过升国旗的地方，穿过广场，来到东南田径场散步。“我刚刚看你在读海明威的书！”

　　“是的，我刚读完《老人与海》。”

　　“你觉得海明威写的书怎么样？”

　　“海明威的文字干净简洁，很有力量，张扬着生命的激情。单单是‘人生来就不是被打败的！’就可以感受到他是什么样的风格了！”头头是道的样子，显得很在行，像颇有研究的专家，我继续说：“我那儿有本《太阳照常升起》。”

　　“我想看！”

　　“我可以借给你！”

　　送她回寝，寝室楼下，我们互相道别，说什么明早谁先到教室就帮着占座。我们自由欢快，滔滔不绝地谈论着文学，陶醉于我们即将度过的夜晚。

　　7

　　走在楼梯间，我在想，我需不需要跟她表白。朋友啊朋友，我已经尝过失败的滋味，那种滋味极其沉重，偶尔会像潜伏在深夜的野兽袭击我，让我旧伤复发。可我若不向她表白，将来她成为别人的女朋友，我岂不是连失败的结果都没有？就为这件事，我犹豫了整个夜晚，最终决定求助于欧阳老师。欧阳老师是给我们讲授英美文学的教师，她喜欢跟年轻人相处。刚进大学那会，我曾在她的课堂上说自己要写长篇小说！她微笑着回应：“你写完，我很愿意拜读！”

　　关于这件事，欧阳老师告诉我：“你要想清楚，否则，你可能失去一位朋友。但搞暧昧属于不负责任。”我知道自己面临的选择，这晚，我像刚下蛋的母鸡辗转反侧，直到夜深人静，我的思绪还在飘荡，还在勇敢与保守之间摇荡。

　　最后，我忍住了，决定暂时别去表白。然而，人活着有许多事情原本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什么是意外？意外就是出乎意料，出乎所有的预料，它们常常出现在寻常人怎么也想不到的地方。虽说人生无常，可这无常未免太快。

　　盛夏，阳光透过繁茂的梧桐树落在被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的大道上，伴随着不厌其烦的聒噪的蝉声。七八年过去，我依稀记得这天中午，有三位同学，有位是青禾，有位是我，还有位想不起来是谁。那时不知怎地，我隐隐觉得自己说她有点儿傻，而她像是自尊心受到重创那样生闷气，不再搭理我毋自走开。原本要到食堂吃饭，我们就这样走散。这天下午，我都在为这事纠结、懊悔，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表白。等到夜晚，我忍不住心里的思念，亦憋不住秘密。

　　终于，还是表白了。我装不住秘密，当晚写情书，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没有经历过，不知怎样处理，只是胡乱地表达滚烫的心。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就像莎士比亚曾说，真正的爱情让人痛苦、备受折磨。人类的想象力无穷无尽，有时越不能纠结，越不能想象的事情，脑子却越要纠结，越要想象。这时，我像是脑子没有发育成熟，我想不开想不明白，就写情书表白。

　　写了许多矫情的文字，她只回复我：“你想多了，我们是同学。你再这样，我们连话都没有说的。”青春啊青春，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