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湾河水》木**人

41、第三部 书风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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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毕业，张童书没有深造，他在柳含烟的帮助下进入某家规模不小的文化创意公司，给该公司副总经理担任助理秘书。笔试与面试的考核，他的成绩出色，依靠实力可以进去，只是不可能成为副总经理的助理秘书。

　　我们这个社会讲究资源背景。纵有那本事，亦得要资源，甚至强大的背景做支撑，否则还是要遵循先来后到按资排辈的游戏规则。对出生农村起点低，没有经济实力，没有信息渠道的他来说，这是鲤鱼跃了龙门，庄稼地上的农奴翻身把歌唱。明眼人都看可以出来，他有背景，而且，来头还不小。

　　他选择柳含烟，就是因为她背后拥有他奋斗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资源。他担任副总经理助理的这家公司。就属于是柳氏集团的下属公司。柳氏集团是古都较为著名的民营公司，它的总裁董事长都是创始人柳长勋。

　　柳长勋不仅是优秀民营企业家，还长期担任省政协委员，在地方上有着很高的政治身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就是柳含烟的父亲。

　　张童书从细节上判断出，她完全来自另外阶层，可他没想到她背后有着超乎寻常的背景，几乎就是天花板那样的存在。她父亲人生波澜壮阔，传奇背后有许多神话，像活在云端上的人。这种人起点低，靠奋斗改变了命运。

　　那时，张童书跟她交往，可他心里牵挂着呼啦啦，柳含烟带他到附近最高档的咖啡馆。窗外，太阳落到地平线下，最后那抹红霞褪去，夜幕降临。她用眼光示意他眺望远方正施工的工地，然后说：“难道你愿意领着微薄的工钱给别人打工？也许，你苦熬三五年可以出头。多数情况，你会在底层挣扎。”

　　他理解她，他老早就明白农村孩子容易陷入世俗深处，在那些诸如买车买房、结婚生子、吃饭睡觉、生老病死等等没完没了的事情里，他们看不到尽头看不到未来。琐屑的事情把少年时期仅有的志气磨损干净。

　　从张家沟出来，他看到了外面花花绿绿精彩纷呈的世界，这样的人再让他回去，几乎不可能。这个看着谦和，外貌温顺的青年人，谁能想到他的内心深处藏着百折不挠的决心。偶尔不加掩饰，他强烈的野心，就会像清水缓缓流淌而出。亲爱的朋友，你知道吗？他像司汤达笔下的于连·索雷尔，即使多灾多难，也要出人头地，也要活得体面，也要飞黄腾达。对他来说，婚姻是相较容易改变命运的途径。某种程度，为了出人头地，不是违法的事情，他都可以去干。

　　沈从文在《边城》里这样描述：“他说：我眼前有座碾坊，有条渡船，我本想要渡船。现在就决定要碾坊吧。渡船是活动的，不如碾坊固定。”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每个人也应该为幸福努力，只是在追求幸福的同时不要伤害身边太多人。人心是世界上最容易得到的，亦是最容易失去的。这些，张童书都知道，只是在巨大的现实利益跟前，有多少人能够抵挡得住诱惑？如果是以前，张童书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现在的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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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张童书的赏识甚至认可，柳含烟有自己的原因，她觉得他不是农村的，而是流落农村的王者。虽是中文系的学生，可他有着超绝群伦的学力，非凡的直觉跟勃勃野心，这是少有的大智慧大格局。这个女孩坚信，他的未来大有作为。此外，从人性的角度来看，天生高贵的她绝不甘心自己落败。为了自己的幸福，她可以不择手段。她的人生哲学是，目的正当，不问手段。

　　他隐忍中带有坚毅、生于贫贱却有不甘平庸的鸿鹄之志。他可以长长久久地坚持，在别人看来是多么枯燥多么单调的事情，还可以乐此不疲地在时间里感受生命存在的价值，仅仅是这样的决心跟毅力，已非常人所能及。可他又是自卑与自负并驾齐驱的人，所以，他需要别人对他的肯定。如果没有那种强烈的欲望，他根本不会因为自己而放弃他心爱的女人。说到底，张童书的内心深处涌动着勃勃野心。即使没有自己的帮助，这种野心迟早会让他出人头地。

　　柳含烟为他谋来副总经理助理秘书的职务。为掩人耳目，张童书还得走流程参加笔试面试，但他是内定的助理秘书。这只有公司总经理、人力资源部部长等少数人知道。在其他人看来，他就是通过正规程序引进的人才。

　　农村是年轻人的坟墓，农村是梦想死亡的地方。从农村走出来，即使饿死街头，他都不会回到农村。不仅不回，他还要干出事业！柳含烟从张童书身上看到了农村人那种自强不息的精神品质。对鲜花掌声荣耀的强烈渴望，鞭策着他把常规性事件做到极致。这种偏执狂的气质，可以让他成为大人物。

　　封闭落后的环境容易造就人的自强，他压根不期待别人的救助，不把幸运寄托到所谓的运气，而是主动把意志磨练得顽强。在这个世界上，像张童书这种人，生活越是困难，他越是坚强越是空灵。他早早明白，挫折使人成长。

　　自从，张童书作出选择，他已不再年轻，不再青春浪漫，他本质上是目的性极强计划性极强执行力极强的年轻人。像他这种自我意识强烈，身上残存孙少平式样的理想的人，迟早会在现实跟前做出让步。他会利用外在的社会资源为自我价值提升创造条件，这种人往往还是功利主义实证主义的践行者。张童书啊张童书，你是否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考，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某种程度，你是用做人的失败换来的成功啊？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吗？！

　　担任助理的同时，张童书的女友给他找来工商管理方面的书籍。他根据需要大量阅读企业界成功人士的传记，他想要知道业界的大佬们都经历了哪些风雨。中文系毕业，他对读书不陌生，不仅不陌生，还有企图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决心。他边工作边学习，在实战中提升自己，进步明显成长异常迅速。年轻人缺的是资源、经验，可他们有着旺盛的精力，仿佛因此有着不可估量的前程。或许，大学学什么专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学习热情跟学习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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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晚，繁星点点，室内灯火通明。柳含烟带着张童书来见他的父亲。张童书曾在图书馆的某本经济期刊里，仔细阅读有关柳长勋的创业史，他为他的才干与智慧深深折服。从事经济领域的往往都是高智商，他们有着异常灵敏的商业嗅觉，超乎寻常的洞察力，以及富有幻想般远远不断的激情。这类人往往不按牌理出来，却又可以建立起秩序，所以可以在复杂的环境中重重突围。

　　进入总裁办公室，张童书从房间的布局，书籍上摆放的书籍，以及此人所取得的荣耀，判断出他跟自己是同样的人格。柳长勋早已知晓，女儿在不告知自己的情况下，安排了他实习，为他谋来子公司总经理助理这样的职位。他是经历大起大落的人，是有着大智慧高境界的人，他不会在乎这些事情。

　　柳长勋学识渊博，张童书虽远远不及，却可以他跟侃侃而谈。柳长勋非常欣赏他，他对商业模式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他的行为逻辑让他看到年轻时的自己。与此同时，张童书发现，这个人像大树，他的根深深扎到生活的土壤，深到很远的地方，让他看不见摸不着。他是武林高手，自己则是江湖菜鸟。

　　从经历中延展出许多浅显的道理，他把那些没有经过别人评价的个人体验传授给他。张童书看得出来，他岳父心境高远已超凡脱俗，有知识体系。即便生活糟糕，他的内心依然可以保持宁静，外在的混乱无序无法撼动他内心的平衡。“我欢迎你到我这里来！”几经交谈，柳长勋心想难怪心高气傲的女儿会看重这个出身贫寒的农村子弟，大有红拂女的风范，心下陡然生出爱才惜才之意。

　　柳长勋这种人历经风雨，对物质的东西已经看淡，他注重人的精神。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高人指路，这是久久流传的名言警句。跟柳长勋交谈，张童书深刻理解了这段话，他觉得自己在他跟前完全就是小孩子水准。柳长勋呢？他从细节便隐隐预感到，这个年轻会有这样辉煌的未来。柳长勋注视着张童书，透露出儒雅的气质。

　　“后面，正式入职，你会怎样分配时间？”

　　张童书没见过世面，可他读书多，谈吐不俗，很有底气：“八个小时睡觉，八个小时工作，八个小时读书写文章！”

　　让柳长勋惊奇的是，这个年轻人很有自信，他问他：“你这是在学习爱因斯坦？”张童书没有收敛，沿着话题继续说：“爱因斯坦曾在瑞士专利局从事专利审查。作为普通职员，他都知道不断提高工作效率，有更多时间进修！期间，他发啦三篇论文奠定了自己在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物理学家地位。”

　　“你懂得东西还不少？！那你要怎样提高效率？”柳长勋的眼睛露出少有的赞许。“树立明确的目标、制定清晰的规划，严格按照规划的步骤执行。”他的思路清晰逻辑正确，回答干脆利落。你一句我一句，交谈甚欢。

　　柳含烟知道自己的男友已受住父亲的考验。只有极少数年轻人可以跟她父亲彻夜长谈。张童书作为中文系的学生，他能言善辩，有时就像搞传销的，往往能够抓住听众的心，让他们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都是发亮的。

　　张童书曾跟她说起：“中文人的生命根本在于，读书写文章。没有读书写文章，他作为科班的生命从未开始，又或者早早结束。”她的男友是那么优秀，又是那么出色，那么有才华，还那么浪漫！这个姑娘的等待没有落空，这个姑娘的付出不会像河水那样东流，她庆幸自己找到了这样的男人。

　　千百年来，门当户对是婚恋的主流，却有不符合这规律的婚姻，只因开明通达或者遇人不淑的人总存在人世间。柳长勋无疑就是这样的人，他出身贫寒，靠着天才般的智慧站在时代的舞台，抓住时代变革的机遇成就了今日辉煌。这样的人走到今天，依然保持着生命最初的那份诚意，更没有淹没在巨大的成功深处。按照对生活的理解，他认为来自耕读家庭的男孩品质远远高于社会男人的平均水平。张童书这样的人不可能会有失败的人生，这是柳长勋的判断。

　　夜深了，没有风声，没有鸟鸣，天上的星星闭上眼睛睡了。柳长勋对张童书很是满意，既然女儿选择了，他已有栽培的意思。他愿意利用自己拥有的资源为他们创造条件。这是有些人不怎么注重门当户对，或需要通过婚姻结盟的重要原因。有见识与魄力的人不会太在意英雄的出身，不会太在意他们的现在，他看重的是他们身上的潜质，他们日后所能创造的奇迹。他们宁愿保证自己的生存与发展不受影响的前提下，给年轻人创造条件，而不是阻挠他们的成长。

　　张童书出身农村，眼明手快精力旺盛，具有商业禀赋，又经过高等教育，往往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这份助理工作渐渐干得有声有色。他背后又有集团董事长兼总裁柳长勋的支持，可想而知，他的事业会进展得多迅速。

　　个人之所以能够成功，往往因为他们能够凭借自身坚强的意志力超越极限。从而战胜自己，战胜平庸，创造属于自己的奇迹。但凡超越生命轨迹，实现人生价值的人都具有非凡的智慧，他们依赖的是多动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