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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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啊。
四岁的一天，很晚了，坐在墙下搓雪球。
“你在做什么？”墙头传来稚嫩的声音。
然后落下来一个小男孩。白白嫩嫩的，头上系着青绿的带子。
真像萝卜啊。
清欢转过头去，继续搓：“我在做鸽子。”
“我帮你。”他帮她团雪球。
“不会飞。”她惋惜道。
小男孩却说：“可以的。”
他抱起雪球，抚了抚，真的化成一只鸽子冲天而去。
卿卿。
嗯，那时这么叫他。
坏家伙，骗她这么亲昵地叫自己。仗着没有喝孟婆汤来欺负她。
起身添杯水，师父站在门口：“他来了。”
明君歌站在敞开的大门里头，看门外纷纷扬扬的花雨。
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身，不敢向前亦不后退。
凝望她。
清欢发现他前所未有的憔悴。
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既有空幻，又是脆弱。
她一直没有注意，他的鲜活是靠燃烧生命换取的。
望向她的目光，饱含思念，疲倦，小心和执着。
她忽然一笑，伸开双臂：“过来，抱我一下。”
他立刻飞快奔上前与她紧紧相拥。
“我舍不得你。”她抱着他说。
商素叹了一口气：“我真不明白，有些人兜兜转转，还是到了同一个地方，甚至说一样的台词。”
素商说：“或许，结局不一样。”
明君歌和清欢离开师门。
清欢问：“族长，你的伤怎么办？”
“还记得我说过的小男孩和他的师妹的故事吗？”
“记得。”
“小男孩是明澈上仙，那个师妹是淒辰。明澈的师父太虚道人选定他为继承至阳法术的人选，可是没有找到至阴之术的继承人，或者说，完全修习这种法术的人生命力特别弱，随时有生命危险。自愿者无一幸免于天劫之后。太虚道人于是造出了淒辰。一开始，它只是一个人形容器，不分男女。假以时日，它就可以成为容纳道人所有至阴力量的器皿。但明澈误把阳气注入淒辰，阴阳调和，阴盛阳衰，它也就成了一个女子。自此，太虚道人也无力做同样的尝试。淒辰下界多年，几乎和明澈断了来往。可是要治我身上的伤，没有她也许会非常困难。”
“怎么做才好？”
“天无绝人之路。你师父的前一任主人就是她。这流风回雪一招是淒辰传授给他的。”
“所以可以废了君桂的身手？”
“是的。虽然他们之间也有百年不相联系了，但还是感觉到彼此相距不远。”“我怕来不及。”
“一年也好，两年也好，我等得了。”
回到京城，遇上瓢泼大雨，他们躲进一间酒楼。
同桌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皓腕缠着红线。她兀自倒了满满一杯酒，对清欢说：“好香的流霞。小姐，试一杯看看。”
“我替她喝。”明君歌伸出手。
少女却一收：“莫非什么都可以代劳？”
清欢一扯他的衣角：“你从不喝流霞。现在喝了还伤身。”
他不语，夺了那杯灌下去：“告辞。”
门外雨过天晴。
他拉了清欢要离开。
她关切地问：“还好吗？”
“我——”他似乎痛苦得动不了，旋即面上一惊，“没事了。”
“真的？太好了！”她抓住他的腕子，探了探，真的。
迫不及待抱住他，真和之前一样温暖。
他咬耳朵：“千千，你轻薄我。我——要反轻薄。”
又吻了她。不过这回吻的是嘴唇。
她用尽力气推远他，跑回家去了。
第二天，陆子陌经过宫中一条抄手游廊，迎面走来一队宫人。
为首的恭敬招呼：“陆大人。”
“何公公。”
何公公笑着凑近：“由颐进贡的炭正要送到圣上那儿去。您闻闻，香喷喷的。”
果然有一股芬芳。
上午，清欢很恼火地来找明君歌。
疑真说他正在午睡，有事可以转告。
她不好意思说真话，谎称来打听手上的鹰币。
疑真指出这是君谣的东西，其实是一枚钥匙。
她料是宝箱，有意敲他一笔，便要求打开来看一看。
他二话没说带路。
箱子一开，伸爪一掏，是个包裹。
开了一层又一层，赫然是那件素纱单衣，发绣依旧黑漆漆的。她赶紧放回去。
又一掏，是两张纸。
一张就是当日那首艳诗，她恼了，要撕，发现纸是一片一片拼成的。
念他当时粘这些碎片费心，便高抬贵手了。
另一张俨然是他的手书，端端正正写着：
“西施晓梦绡帐寒，香鬟堕髻半沉檀。
辘轳咿哑转鸣玉，惊起芙蓉睡新足。
双鸾开镜秋水光，解鬟临镜立象床。
一编香丝云撒地，玉钗落处无声腻。
纡手却盘老鸦色，翠滑宝钗簪不得。
春风烂漫恼娇慵，十八鬟多无气力。
妆成婑鬌欹不斜，云裾数步踏雁沙。”
她把灼人的珍藏收好，心里乱乱的，不敢去见他，所以离开了。
入夜。宫中。
子陌紧追一条人影。
人影停下，是个妖冶女子。
她笑着说：“陆子陌，我要死也是死在烛夜手上，可轮不到你。”
他严肃道：“柳似伊，你窃取毒药加害公主，还是快些束手就擒！”
她虽为人类，但练了邪术。出手施咒定住了他。
子陌略一动，便觉脖子上仿佛有根绳索收紧，四肢似乎被绞住。
柳似伊轻轻推到他，弯下身子，柔和地说：“陆大人，麻烦转告一声，似伊永远等着他。”消失无踪。
子陌只觉喉咙也被施术，无法高喊。只好在一片黑暗中躺着。
夜更浓了。
有人急急跑来，被他的脚绊了，跌在他身上。
奇异的香味传来。他一时迷惑了。
那个人动了动，似乎要起来，但忽然放弃了，又砸下来。
非常温暖柔软的触觉。甚至把头抵在他的锁骨前。
他犹豫着开口：“秋千？”
过了一会儿。
“子陌？”
“是。”他稍稍拔高音调，接下来咳嗽了好几声。
她的手在他的脖子上游走片刻，嘱咐：“你别动。忍着点。”
他在嗓子里应了一声。感觉她支起上半身，却又低下头。她的唇贴上了脖子。
他吃了一惊，但控制自己纹丝不动。
渐渐的，他猜出她要咬断勒住他的无形的绳索。
她努力地用牙齿去磨和咬。对他也是一种折磨。清欢好像在不停地深吻他的脖颈，舌尖时时碰到皮肤。
为了使上劲，她不自觉地将一只手把着他的脖子，指尖不断滑过，让他感到丝丝轻痛和酥痒。
终于弄断了。
清欢倒下来，把他当成肉垫。
他们俩如释重负地喘气。
隐约的香味挥之不去。
“子陌！”方扬打着灯笼寻来。
两人遮住光芒，清欢单手支着身子坐起，子陌在半明半暗中窥见她烧焦的裙角和披散的头发。
她遮住自己的脸，夺路而逃。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