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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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进了宫。
可是，眼前的景色好陌生。
满是芭蕉的庭院。
手刚碰到门环，她就痛昏过去，一手鲜血。
有人把被子轻轻拉上。
檀香，闷闷的，让呼吸放慢。
睁开眼，手已经治好了。
她见到烛夜坐在一旁读书。他问：“不多睡一会儿？”
“不了。”她起身整理好衣裳，穿鞋要下地。
弯腰时听他说：“我真没想到明君歌的力量已经完全挡不住结界了。”
她直起腰奇怪地望着他。
他继续说：“你手上的鹰币是明家的东西，他的力量可以借此施展。”
“之前我不曾受伤都是因为他了？”从泉山上摔下，凭自己的修行仅可保住性命，但结果毫发无伤。不光这次，从小到大都有惊无险的原因在此。
烛夜说：“真是个傻姑娘，凡事都往好处想。”
这句话成功地让她一凛。
他放书在一边，与她对视：“陆子陌是不是说他是害你失忆的人？”
“他不是的，对不对？”她急问。
满意她的反应，他从容道来：“大约一年前，你们共同对付强敌，你为了消灭对方，带她下阴间。结果掉入了忘川。明君歌明明可以用结界隔开水流，但他没有，而是用了‘化鱼’，让你能在水中呼吸，自然会因此吞饮河水。”
“也许他来不及。”
“下黄泉之前，为了救你，淒辰预先已在你的身上布下隔水的结界。明君歌想施‘化鱼’，必须先解除前一个法术，时间不会太短。”
“??????”
“你在幼年时机缘凑巧，得到了五根黄离线，它会帮你永远保留对某人的记忆。明君歌就拥有其中一条。”
“我想回家。”
她在烛夜的陪同下回江家。
墙外，清楚听见里头人说话声。
“妹夫，秋千今天早早就往家赶了。”停云说。
“我没见到人。去哪儿了呢？”明君歌问。
清欢轻轻说：“我想暂时不回去了。”
烛夜掏出可瞬间转移到任何地方的长风符给她：“小心。”
“谢谢。”
她没和家里人打招呼，自己跑回了师门。
停云当年养了一只叫阿毛的仓鼠。师兄妹下山后，阿毛带着子子孙孙回来了。清欢现在每天早早地领着阿毛的曾孙虎尾去啃草根。
遛鼠时，见到了师父素商。
他的相貌看起来和停云一样年纪，却是千岁的仙灵了。
清欢说：“师父，我在泉山上感到了你和商素师姑的气息，叫了你们，可没人出来理我。”
“你碰上我们以前的主人了。”
素商和商素的真身都是神剑。
她饶有兴趣地问：“以前的事您还记得？”
“对。”
“为什么从不和我讲起？我都记不住了。”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往事不仅在我们脑中，还一点一滴镌刻在自己身上。你的想法，情感和行为都有往事留下的痕迹。它与你是一体的，就像你的头发，眼睛，手脚和心肺一样。清欢，你可以忘却细节，但过往，哪怕历经千年，依旧逃不开。”
“原来还是忘了好。”
“不要紧。你从来就是一个潇洒的人。”
师姑商素出来唤道：“秋千，有客人要见你。”
她赶紧回答：“师姑，我走不开，虎尾没饱。”
低头去戳虎尾，让它吃慢点。
眼前出现一双驼色的靴子：“小千，忙着哪？”
“非羽师父——”她忙赔笑打招呼。
非羽是商素和素商的朋友，也是明君歌兄长明君谣的师父。
清欢逮了虎尾进笼，拎着和非羽回屋子去了。两人坐着聊。
非羽说：“君谣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像个奸商了。我劝他收敛点。他说，他对得起天对得起地，不怕谁。可是喝了两杯酒以后，他总会自责，说她对不起弟弟。”
“哦。”清欢附和一声。
明君谣十四岁那年抛却族长之位离家出走，迫使明氏拥立年仅三岁的明君歌为新任族长。
“另立族长，其实害人害己。
明家族长拥有一族至高法力，他必须协调族人的力量。因此，一代族长的培养相当费时费力。他们在母亲的腹中就被植入坤元珠，它随身心一同成长，才能适应体内不断增强的各种气的冲撞和融合，慢慢学会调节和运用与生俱来的奇异体质和能力。
族长一旦身亡或失踪，为了保住性命，族人只能废去修为。
君谣九岁那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明紫绶长老得到预言，自己的曾外孙会毁掉明氏祖宅所在地铜芸。他不惜因此逼死了自己的女儿女婿，外孙晋如变为阉人，方得苟活。我听说他后来改了姓名，成了阉伶，沦落风尘，身世飘零。铜芸被毁本是天劫，明紫绶企图逆转反而连伤两命，势必加速明氏衰落。
君谣忍受不了这样的暴行，跑了出来。族人不甘坐以待毙，立君歌为族长，为了让他尽快发挥作用，上仙明澈用自己的血炼成泰丹，叫他服下。凭着这一枚仙丹，君歌完全可以顶替君谣来调和族中力量。
然而一年前，为了消灭封家余孽，他受了重伤。泰丹是至阳之物，若遭遇至阴法术必会失效。而治伤必须用属阴的疗伤法术。换句话来说，治好明君歌的伤意味着失去调和众人灵力的族长，明澈仙人正在闭关，两百年内不涉足人间，君谣这一辈没有诞下有继承人资格的子嗣。到时为了保命，族长以下的人恐怕都得弃去修行。但只要不治伤，苟延残喘一天，明家就能做天下第一族一天。”
她想起来了，从相逢起，他就没有用过法术了。
那天早上，她清楚地感受到他真实的温度。
她不知他是怎么熬过十四年的。难道真是一刻一刻数着过来的？
跌跌撞撞寻找到她，拿残余的生命温暖她。
如果不会逼到了风口浪尖，他不会喊出那句话，他知道她会怕得躲起来。
晚上，她一直对灯坐着。
商素说：“你在想他的事？”
“嗯。”
“男人总是可怜男人，一点也不懂女人。”她也坐下，“不管谁来花言巧语，秋千你都不要心软了。”
“说得好像我吃过大亏似的。”
“算是吧。上辈子是栽了，这回得学乖。守得云开见月明。好了，睡吧。”
第二天还是老样子，起床，遛鼠，吃饭。
在厨房看见铜板叔呆呆地捧着玉素钟子，美美擦着：“长得真好。”
清欢笑了笑，回房坐着。
屋外花落如雪。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