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小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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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设浇红之宴于萃楼。
宴后，清欢独自回家。
沿着城墙走，霜钟杳杳。瓦下的铃铛一致响起。几片碎瓦纷纷坠地。
她吓了一跳，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但理不清。
“挺好喝的，哪来的水？”
“——定是雪水。”
定是雪水。
定是。
定??????
人不觉走到明楼。
顺便进去坐坐。荣姐正歪在床上。
清欢见她神色疲倦，问：“什么大买卖把老板累成这样？”
荣姐笑着叫她吃茶。
几只鸽子的影子掠过落日。荣姐用怀念的眼神眺望着，说：“我以前在家里养过鸽子，差不多一千只吧。”
她啜饮半盏茶汤，追溯往昔：“君歌三岁前由他母亲带着，取了个名字叫卿云歌。后来为了继承族长之位才随父姓。小时候就已经非常漂亮了。
小族长继位的那一年，烛夜来了。这个孩子十分可爱，老是用好奇的眼光看明家的一草一木，喜欢问我们稀奇古怪的问题。
有一天，他问我，姐姐，你为什么养了这样多的墨秀。我回答，因为它们很好呀。他又问，它们好吃吗。我怎么答得出。他最后自己抓了两只回去煮了吃。
君歌知道了，说，烛夜，你这样不对，不能因为一时的好奇为所欲为。圣上送你来明家，不光是让你学道，最重要的是教你懂道理。然后对我说，为了让皇子明白事理，首先从小事做起。让他一日三顿吃姐姐你的鸽子，吃到他离开明家为止，这样不仅是姐姐的鸽子，天下的鸽子都不会成为他的盘中餐了。”
果然是黑心的萝卜。
看荣姐昏昏欲睡，不顾她强留，清欢坚持回去。
途径树林。
逢林莫入。
马一声长嘶。
很熟悉。
她循声走去，那马儿果然眼熟，是子陌的。
他一个人来这儿？
她按捺不住，破例，向林子深处走。
凌乱的气流越来越强烈。
“小姐。”一脸疲倦的疑真出现。
她问：“明君歌在里面？和子陌一起吗？”
“是的。族长正和陆大人商谈。”
商谈？谈情说爱吧？看样子两个人还兴趣盎然地过招。清欢心里酸得冒泡。
脚踩着一样东西。捡起来一看：“御赐的密阁手令？这么贵重的东西，子陌不会随手扔在地上，疑真——”
“这??????”
“这是在打斗时掉下来的。他们正在决斗。”一个酷似疑真的青年出现，说出冰冷的真相。
清欢大骇，立刻冲进里头。
疑真又急又气：“疑幻，你敢背叛族长？！”
疑幻反唇相讥：“哥哥，你真的忠于他吗？”
他一时无话可说。
清欢到了现场，果然如疑幻所言。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步步紧逼的明君歌。
这个在利箭下死死护着他的人，任凭她撒娇撒泼不还手的人，怀抱很温暖的人，怎么会像炼狱来的恶魔一样浑身戾气？
子陌无意中瞥见她，不由得一分神，就这么一刹那，明君歌的刀刃深深没入他的身体。
心的位置，毫厘不爽。
可子陌在倒下前被光芒笼罩，瞬间毫发无损。
明君歌的尖刀再次逼近，被弹开。
清欢冲上去：“住手！”
明白了。她曾在子陌的剑上施法，他借此渡过了这一劫。
她问明君歌：“第几次了？”
他走开几步，平静回答：“事不过三。”
第一次，他买了垂天阁的顶尖杀手朔雪参与刺杀子陌。
第二次，他先用丁香上积的雪水沏茶。
“——定是雪水。”
定是。定？丁。丁香上积的雪水。
服食过如果的她不知，用那掺了丁香的血施法。
接着，他操纵子陌改道。墙上有规律的铃声使得松动的瓦片纷纷坠落。这不难。围墙上的瓦叫阴阳瓦，当初就是明家建议铺的。说也明显。阴阳，右半边凑成明字。铃铛，自然也是他们的建议之一。
最后，子陌的伤口溅上了她的血等于既服用如果又中了丁香阵。
第三次，找他一决生死。
她骂道：“你疯了吗？明家的规矩可不允许杀生。”
他怒气冲冲地打断：“不要同我说明家！如果不是所谓的规矩，我们当年不会分开，我也不会让你遇上他！”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几近疯狂地喊：“因为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
无处可逃的现实。
明君歌离去。
她总是在自欺欺人，以为他不说，自己可以天长地久不认账。
以前这样，现在也这样。
清欢对子陌说：“我送你回家。”
他强打精神拒绝：“不用。你看看他去吧。”
“我放心不下你。”
“我现在很好。”
“做着噩梦叫都叫不出来也叫‘很好’？”
他转过身：“忘了我吧。做得到的。”
“为什么？！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感情，为什么还要自私地禁止我思念和关心？”
“你对我只是一时迷恋罢了。要不为什么没有记住我呢？”
“不是的??????”
他生硬地练习叫她的书名，似要生生撕裂过往的纠葛：“清欢，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记忆很奇怪？十九岁以前的记忆并不完整。你对某些人记得非常清楚，与之有关的别的人却丝毫没有印象。”
对啊，明君歌住在她家隔壁。可家里有谁？不记得，一点不记得。
师兄师叔从小到大的样子历历在目，可师伯、师父他们好像是去年才认识。
十八岁某一天醒来后，蘩露、玄芝茵、荣姐和纯钧大叔都来说好久不见，可她真不知道他们是谁。
那一天之前，她好像同师兄出远门。残破的记忆，停云语焉不详。
她不由得问：“你知道原因？”
“知道。因为是我让你失忆的。”他慢慢道出原委，“我害你掉进忘川。”
“你说谎！”
“我从来不说谎。这也正是他们不让我接近你的缘由。”没错。江家从没有在她面前提起他。连和陆家的交往都避开她。
她失去了方向，一路走啊走。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小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