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无妄 ...
-
两天后，宫里举行宴会。
作为江氏的养女，清欢必须出席，但身份一下子让人为难起来。
倚楼说：“秋千，我们现在有三种方案。一，你作为明君歌的家眷——”
“这个给我否了。”
“二，你作为咱家的女儿去。”
“有问题吗？”
“大哥你忒会磨叽。秋千，师兄和你说，这次的宴会压根一大阴谋。那群怨男串通太后想来个瓮中捉鳖，将我们一网打尽。摆明了就是相亲会。据说几年前也有类似事件发生。刚好明君歌说他也来参加。这下好了，京中贵公子们没一个敢去。事就这么黄了。这回你若去，恐怕小姐们打死也要缺席了。况且明君歌发话了，你去他一定去。这不，我们哥仨都不必到了。当然师兄想你们俩要成了咱不去也大大地值了。所以虽说太后授意莫选此路，但是——”
“我打死不选这条路。”
“最后一个方案是作为蘩露公主的贵宾。”
“有什么说道吗？”
“前途未卜。”
“大哥，师兄，就这样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当夜，屏开芙蓉，宴隐孔雀。
众闺秀淑女纷纷投入公主帐下，蘩露一时兴起，率红粉入一旁的小厅另开酒席，自己当起了酒令官。
将备好的筹子呈上，抽签之人不仅自罚一杯，还得以令行事，往往是到大殿中戏弄宾客一把。
太后见了忙令女儿不准对长辈无礼，于是苦了倚楼等后生。
酒过三巡，菜已五味。
枫宸帝烛夜姗姗来迟。此时合该清欢领罚。
她来到大殿，左一看，师兄长醉不复醒，大哥抚心长叹息，师叔干脆蒸发了。右一瞧，亲戚们面有难色。上看下看，陆家只有拈须微笑的老头子，游家一如既往地未出场。
“清欢！”太后身边的明君歌向她招手致意，她有些感动，心想还是你有义气，反正对你也不算吃亏。
太后开口：“君歌年纪轻，但辈分不算低。”
他赶紧表态：“不要紧，我也想同乐。”
福王察言观色，出来打圆场：“规矩还是不破的好。”
清欢朝明君歌笑笑，让他安心，没事，她用传音术让师叔一会儿回来，明君歌便沉默了。
谁知福王接着说：“说到同乐，圣上有兴致否？”
太后笑劝：“烛夜，不妨一试。”
清欢目瞪口呆。
烛夜已“哦”了一声，放下了乌金酒杯，望着她，无声询问如何配合。
她讪讪地开口：“您坐着就好。”
一步一步僵着脸走向他，用力将眼一闭，下定决心，睁眼。
大庭广众之下，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右手，举到胸前，用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的音量说：“在这个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你。”
然后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脸颊，接着飞快松开，双手合十举起，拜托，酒令如山！
蘩露眉飞色舞冲了进来：“舅舅，舅妈的告白怎么样？”
“好，非常好。”
“别、别介意。我下回，那个，让她和您说非君不嫁行吗？”公主以电光火石的诡异速度弄清了深情告白变成无端调戏的现状，欲闪人。
“你敢算计我？！”清欢奋起直追。
两女一路畅通奔出皇宫。
见清欢用了御风术，蘩露急忙使出长风符，瞬间不知所踪。
清欢误入一家院子里。
人声从门外逼近，她情急之下从窗子跳入室内。
“清欢小姐——”
她一看，是凤冠霞帔的明君桂，陪笑道：“是你呀。”
“放心，我不会再对你动手了，因为，我的武功已经被废了。拜你的流风回雪所赐。”
清欢暗暗讶异，师门功夫并不歹毒，谁料竟是堂堂明家的克星。
她刚要道歉，又听明君桂继续说：“没了身手，不过一名普通女子。我爹说了，不如早早嫁人稳定下来。”
清欢附和道：“是、是呀。”
转身要溜，没提防明君桂一根银簪扎进手臂，顿时麻了半边身子，原来浸了药。
她冷冰冰地说：“我可没说要嫁人。本来想找个丫鬟的，但临时改了主意，谅如花似玉的女人送上门谁不是不要白不要？你好好伺候那姓陆的罢，他光棍了这么些年，不定就等你这天下第一美女了。”
她扯下喜服和头饰，麻利地套在清欢身上，又将她摁坐在床上，把盖头一遮，自己爬出窗子逃了。
一会儿门开了，清欢听到一人说：“桂儿，既然梳妆妥了，爹背你出去。”
七八只女人的手把她转移到一个粗壮硬实的背上，还将她僵硬的手臂交叉叠放。
清欢看见一股夹着白发的青丝，感受那体温的熨帖，一种异样安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明君桂的父亲缓缓行，轻声劝道：“桂儿，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让你找个踏实的人家比较好。别听外头的闲言碎语，其实这陆子陌样貌不赖，前途也有，难得秉性纯良。一时——虽不能恩恩爱爱，但到底可以相敬如宾。只要你平安，相信你娘也会放心。”说完把她安置在花轿中。
清欢突然很想去握他的手，舍不得那种感觉，可不能动弹，只得有人七颠八倒地抬走了。
到了一处，又是几只女人的手架着她出轿门。
没走几步，搀着拽着的手统统放开，一只粉雕玉琢的手出现在眼前，把盖头掀了，明君歌的脸映入眼帘。
他卸下她的珠冠，扔掉，抱起她跃上屋顶。
堂中一身红的人踩着青草、五谷追出来大喊：“表嫂！”
此时解了药的清欢被明君歌拉着飞驰在上空。
有巡城官兵，脚步急促。
明君歌笑道：“君桂看来跑不成了。”
她用力一扯他：“怎么办？我——我算是欠她。干脆这次帮个忙，一次还清了罢。”
“好。”
明君歌带她到君桂必经的上梁门城楼顶。
两人相对而站。
他一笑，下一瞬间就吻住了她的脸颊，还搂她在怀里。
清欢欲挣脱，他边亲边说：“坚持一下，她还有一刻开船。”
于是她只好再挺一下。
他的唇干净柔软，十分熨帖。衣服不知熏了什么香，绵绵的让人舒心。
她不觉沉醉了三刻。
惊醒时推了他这狐狸精一把，自己躲回家了。
停云看她的鸵鸟样，笑眯眯地安慰：“没人怨你们。听说人丢了，明家护卫全被罚了半月工钱，但看到天下美得不分伯仲的两人深情款款，谁不觉得值呀？”
她简直要跳起来，都怪这厮摆出暧昧的姿势，害别人以为他们在深情拥吻。
清欢心烦，跃上走廊顶。见纯钧大叔避开人出门。样子神神秘秘的。
她心生好奇，故而尾随。
他左拐右弯，兜兜转转来到弄碧阁——天下第三美人伊昔公子的住所。
清欢屏息细听细瞧，且看事情如何。
纯钧大叔恭敬汇报：“公子，小姐自那晚回府后不再出门。少爷们一提起城楼上的事她便着急，多次令小人不能放公子进门。”
“族长操之过急了。”伊昔笑道。
“不快，煮熟的鸭子就飞了。”明君歌有点烦，“你给我好生看着她。别又出岔子。”
“是。”
“哎呀，真是谨慎。也是，这女子不但国色天香，还出身豪门。追她到手可比蘩露有用，那个人应该会有所忌惮。”
清欢不愿再听下去，只觉不舒服，要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无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