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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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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亭行最终还是跟着他一起进宫了,下了马车之时,他还是忍不住感慨。皇宫是真的大,真的好看啊,只是会失去最重要的自由。
他把莲蓬衣放在手腕处,就连身上的酒意也被寒风吹散了不少。谢亭行跟在那人的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想着他要是个正常人该有多好。
一路走进了养心殿,傅砚辞让亓忠搬来了数十卷奏折,随后又仔细的摆放。旁边又有一个人低着头帮他研磨,磨墨的声音回荡在殿中。
谢亭行则是站在他的前面,时不时瞥几眼正在看奏折的人。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纪经林才姗姗来迟,身上还有一些落雪没有拍去。而谢亭行站得腿都发麻了,他轻轻的跺了一下脚,麻意通向了全身。
傅砚辞也看完了最后一个奏折,看着站着的两个人,放松全身靠在了椅背上,一只手还搭在桌子上点动。
“宗人令可知道,朕让你进宫是所谓何事?”
纪经林摇了摇头,“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傅砚辞从桌子上拿出了一个奏折,平摊在上面,手指快速点动,敲响的声音就像是鬼魂催命一样。而傅砚辞又没有开口说话,剩下的人只能听着他手指点动的声音。
傅砚辞久久才开口:“太傅,你跟宗人令说说朕有什么什么事要说。”
纪经林震惊了,没想到他身边站着的人是太傅。或许是平常只见他穿过官服和月牙白的衣服,今日身着桃夭色的,还是头一回。更没想到的是,世间竟然有能将桃夭色衣服穿得如此好看的人。
朝廷上的人都说,谢太傅光有美貌,一点头脑都没有。纪经林现在却推翻了那些说辞,若是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现在召见的人不应该有谢亭行。
谢亭行清了清嗓子,他怎么会知道是什么事,但只能小心翼翼的开口,“陛下可是要说关于恒王的事?”
傅砚辞眼里带笑,“太傅不愧是太傅,一看便知朕心里怎么想的。”
虽然这样说,但谢亭行心里还是紧张,有些阴阳怪气的说辞,万一他一个不高兴,谢亭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脑海里突然想到了原著里的那头雄鹰,谢亭行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虽然他并没有将原著全部看完,但是看了不少的剧透,也知道那个雄鹰是干什么的。
傅砚辞又接着说,“朝上宗人令说恒王在南州染上了恶疾,在顺尊当众强抢民女。宗人令这事是何时知道的?”
纪经林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了这件事,只能如实回答:“三日前。”
傅砚辞笑了一声,把奏折丢在他的脚前,“宗人令给朕睁大了眼睛,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纪经林只能捡起那个奏折,将全部内容读完之后,双眼瞪大了。
上面的写事,是五日前就已经上奏了。里面讲述了恒王的一言一行:恒王是十日前回到顺尊,除了侍从,身边还携带着一名女子,看面貌像是南州人。五日前,南州发生了好几次民女被强抢的事,只是官府毫无作为,没有查到歹人是谁。
但他上奏的是三日前的事,恒王很有可能会在安京。纪经林不愿相信,自己的手下会有误报的可能,他抬起头,看着皇帝,满脸已经疲惫了。
傅砚辞也不说话,扫了一眼他,最后将眼神落在了谢亭行的身上,定定的看着他,眼神里有微弱的戏谑。
谢亭行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纪经林可能是拉不下脸来问,他只能做这个开口的人了,“三日前恒王回到京师,他还是有可能作案的。只是今日臣与陛下去到随扬却见到了恒王,他为何又会在随扬?”
纪经林点了点头,统一他的说法,嘴里一直说着他不可能冤枉恒王。
傅砚辞又丢了一卷奏折在他的脚边。
纪经林再次捡起来,看到上面的内容,心又是一跳。难道他手下的人真的有人叛变吗,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错误的消息,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先查实消息再来上报。
三日前,就是他知道消息的那一天。在随扬遇到恒王,恒王整日在醉月楼花天酒地,甚至还在那里过夜。
而这个上报的人,就是左宗正。
纪经林苦笑了一声,看着皇帝,突然跪了下来,“还请陛下明查,纪家世代为忠,以陛下为首,定不可能做出对陛下不利的事情!此事定有奸人当道,不求陛下恕罪,只求陛下让臣还纪家清誉。”
傅砚辞走过去扶起他,一脸为难,“朕知道纪卿的心,只是这两卷奏折的说辞各不相同,你让朕该相信哪个好?说来也是,前两日朕的暗卫说恒王已经回到了随扬,纪卿的消息恐怕是有误啊。”说完,又停顿了一下,“纪卿这几日不妨先回府,打理好宗人府上上下下的事,不要让下头的人越俎代庖。”
话一停,傅砚辞就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谢亭行站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看着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憩的人,半晌,他决定离开的时候,傅砚辞又让他过来研磨。
他看着殿中只有他和傅砚辞、亓忠三人,想不明白怎么不让亓忠研。对于不能拒绝的话。谢亭行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过去。
砚中的墨水还有很多,不知道那个人又是发什么疯,谢亭行磨了十几分钟,手都要酸掉了。结果傅砚辞又让他写一副字画。
“太傅的名字是怎么来的,朕以前问过太傅,你也不愿说。”傅砚辞淡淡说道。
谢亭行手一顿,原著里也没有写到,只是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句诗句。他的手也不自主的在宣纸上写: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傅砚辞看着他一笔一划的写,字果然还是像以前那样好看,笔意清婉,是他这辈子都模仿不出来的。他侧抬头看着站在他旁边书写的人,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他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脸瞬间冷了下来。好像他最近时常回忆过去,还是得快点把计划完成,让母妃重见天明。
傅砚辞把谢亭行也打发走了,看着桌子上的那句诗,他还是折叠好夹在了书里的最后一页。这本书里面所写的就是大齐里所有道士的名字,但始终没有找到那一个能帮助他的人。
“母妃的冰棺怎么样了?”
亓忠回答:“先帝后一切都好,冰棺虽然能使先帝后容颜不变,但江大人那边却始终在催,让陛下早日找到炼丹的人,不然他也无能为力了。”
傅砚辞捏了捏山根,他从未觉得这么累过。大齐数千万人,却没有一个能帮得上他的人。
“你下去吧。”
亓忠应了一声,静悄悄的走了下去。
谢亭行出宫的路上,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个熟人,那人腰间还是挂着一个透蓝色的玉佩,只是今天穿着是深蓝色的圆领袍子,外穿一件同色的莲蓬衣。
江别尘也觉得巧,没想到都能在这里遇见,他经常进宫,只是却只有今天在这个时辰遇到他。
想到这个人的特殊,江别尘兴趣大发,“谢太傅今日被陛下召见了?”
谢亭行点了点头,这样江别尘有些好奇,陛下这么好的时机都没有动手,不像是他的作风。放在以前没有动手,他还是能理解的,毕竟先帝才驾崩不过两年,傅砚辞还没有能力动大臣。
只是这两年傅砚辞羽翼丰厚了,想要杀一个大臣还不是轻而易举,随便给他安一个罪名不就好了。这让江别尘很难不怀疑,他是舍不得。
先帝后也就是傅砚辞的母妃,她去世已经有五年了。当时傅砚辞作为太子,按道理已经该是储皇的规矩学习了,但先帝始终没有下令。
先帝沉迷道教,始终相信世上能有使人长生不老的丹药,日渐疏忽朝廷事务。先帝后身为皇后,多次劝说先帝应当管理好朝廷,只是先帝当时已经听不进去了。
没过几日,先帝后惨死在坤宁宫。也是那个时候傅砚辞找到了他,让他定做了一副冰棺,没有然后先帝后进入陵墓,此后这一对父子都相信世上能有让人长生不老、起死回生的丹药。
傅砚辞的母妃过世一个月后,他也一直在找能炼制起死回生丹药的人,只是这一找就是五年。到了今天,他还在寻找的路上。
期间,傅砚辞一边暗自调查害死他母妃的人,一边学习帝王之术,就是想踩上先帝的头上,要不是他,他的母妃也不会死。
江别尘刚开始是不相信的,不然他活了那么多年,怎么从来没有找到过。只是这个东西没想到真的存在,两年前,先帝突然封谢亭行为礼部侍郎,协助尚书管理礼部。
多一层的身份压身,让傅砚辞怀疑了很久,谢亭行原身为太傅,只是管理教书的事,突然让他去礼部,而且还是三品官员。
结果一去查,真的发现了不少惊喜。
只是碍于还有先帝,他们的不好下手。好在老天有眼,在先帝下旨封官没多久,先帝驾崩,皇位落在了傅砚辞的身上。
念在新登基没多久,傅砚辞的权利还没完全掌握,就把谢亭行留到了今天。
“江大人可还有其他事要说,若是没有,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谢亭行见他愣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有些不耐烦了。
江别尘回过神来,冲他摇了摇头。
谢亭行只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但想回到谢府的心已经到了极点,由不得他想太多,赶紧转身就离开。
回家的路上,谢亭行心都要碎了,下次还不如坐马车来。把车停在宫门前,不进去不就好了,不然回到谢府脚都该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