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接单中（悬疑）》石中梧

55、你有新的订单四

　　市警察局痕迹鉴定科。

　　临江公寓火灾现场带回来的物证太多，痕鉴科的成员加班加点，忙得不可开交。

　　鉴定科主任黎武，正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烧焦变形的金属壳上，刮取残留物。将残留物放在载玻片上，置于显微镜下，鉴定人员看到一些淡黄色无定形粉末和微量六方晶体。

　　黎武心中有了想法，滴入一些试剂，最终确定了这些物质是什么。

　　黎武问旁边的助手：“这个金属壳在哪发现的？”

　　助手翻了翻记录，回：“厨房灶台。和它一起送来时，还有一些电子元件。”同事将电脑里的照片调出来给他看。

　　“金属元件？”黎武喃喃低语：“这是一款电子产品？”

　　“对，准确来说是一个手机，不过这款手机早就停产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厨房？”电子元件由其他人检测，确定属于手机元件。费了一番功夫，查到这个外壳和元件，属于5年前停产的某品牌手机。这款手机在上市那年，卖得非常火爆，尤其受年轻人欢迎。

　　不过这款手机有个缺点，使用时间稍微长一点，电池就发烫。后来该品牌设计的新手机，解决了电池容易发烫的问题，这款手机自然而然地停产了。

　　“好，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检测余下的物证，我出去一趟。”黎武脱掉实验室外套，匆匆离开。

　　汤立霄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正翻看临江公寓住户资料，听见敲门声，他直接说了一声请进。

　　推门进来的黎武直接开口：“汤队，这起爆炸案是人为的。”

　　汤立霄抬头：“这不是大家的共识吗？消防队那边也出了相关证据。”

　　“不，我的意思是，这是一起有预谋有计划的爆炸案。”黎武语气严肃。

　　汤立霄面色冷肃，盯着黎武问：“你发现了什么？”

　　“临江公寓7楼4号房间的厨房，消防员发现了一个手机。我在手机金属壳上，发现了微量五氧化二磷，这是白磷充分燃烧后的产物。”

　　有基础化学知识的人都知道，白磷的化学性质非常活泼，湿空气中约40度就能着火。蓉城年平均相对湿度为84%，白磷放置于空气中，极易自燃。

　　黎武发现的白磷在手机背后，这款手机非常容易发烫，超过40度轻轻松松，那么满足白磷自燃的条件达成。

　　一个精心制作的小装置，再加上被人为拆掉的天然气管，住满人的大楼，试想一下，弥漫整个房间的天然气，一点点白磷火星，后果如何？

　　这个凶手何其凶残，何其冷血？

　　“凶手是个好人。”汤立霄评价道。

　　“你疯了，他算狗屁好人？”黎武不明白，制造了这么大的灾难，造成多人伤亡，如何当得起好人二字。

　　汤立霄站起身，双手撑住桌面，冷笑道：“他亲自为我们送来线索，大大减少了我们的工作量，怎么不算好人？”

　　黎武狐疑地看向汤立霄，等着他解惑。

　　“你刚才说这个手机在7楼4号家的厨房中发现？”

　　“对，灶台上。”黎武点头。助手给他看了现场照片，灶台上有明显痕迹。

　　“你想想，谁能将手机摆在7楼4号的家中，还明晃晃摆在灶台上？”

　　黎武恍然大悟：“凶手就是7楼4号的住户！”检验出五氧化二磷时，黎武光想着凶手太残忍，没往嫌疑人身份上想。

　　发现源头和装置，自然就缩小了嫌疑人范围。其他住户去7楼4号放手机的可能性很小，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可能性更小，那么凶手只能是4号房里的人。

　　4号房有四人，吴碧死亡，尸检确定非自杀，她的嫌疑被排除。凶手，就在剩下三人中。

　　凶手确实是好人，警方不用浪费警力在其他人身上，现在调查重点一目了然。

　　汤立霄这边取得重大进展时，她带着张高刚好到达锦川大学。

　　锦川大学有四个大门，只有南门允许外部车辆出入。

　　柳映荻提前联系了学校的工作人员，那边已经报备，他们的警车可以直接进去。

　　张高开着车，向校门口移动，可惜进度缓慢。

　　张高看了一眼手机，2点半：“怎么回事，现在不是高峰期，怎么这么堵？”

　　柳映荻注意到周边有不少年轻男女，往一个方向移动。远远看见有人群欢呼，还有人拿着话筒说话。说一句，人群欢呼一阵。但隔得太远，声音模糊，听不清内容。

　　“可能哪个明星办活动？”柳映荻猜测道。

　　耽搁了20分钟，张高的车终于挤出车流，艰难挪进了锦川大学的南门。

　　柳映荻下车，张高找了个车位将车停好。

　　两人向保安打听化工学院的位置，跟着指引找到了位置。

　　化工学院独占一栋大楼，挺气派的，柳映荻远远就看见四个行楷大字。

　　刚走近，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男人一看柳映荻、张高穿着制服，立刻迎了上来。

　　“我是马平，学院安排我配合您们的工作，您就是柳警官吧！”马平热情地握手。

　　柳映荻申请了搜查令，通知了赵永权，并提前与锦川大学联系。校方派出一直与她沟通的就是这位马老师，不过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马老师好，终于见面了。我是专案组的警察柳映荻，他是张高。感谢您一直以来，对警方工作的支持。”

　　“张警官好，今天由我负责接待二位，请问您们想从哪开始调查？”

　　“我们想了解一下赵永权老师在这里的工作情况，如果方便的话，找几位他的学生和相熟的同事，聊聊天。”柳映荻态度温和。

　　“没问题，没问题，这边请。”马平领着两人走进楼内。

　　化工大楼一共7层，一二三楼是办公室，四到七楼是各种实验室。

　　“临江公寓爆炸案发生后，赵老师就请假了。院领导得知他家的情况，第一时间批了他的长假，还派专人慰问。”上楼的间隙，马平絮絮叨叨透露了不少信息。

　　“赵老师平时人缘不错，大家都很同情他的遭遇，院里组织了捐款，希望能帮他度过这个难关。”

　　“不过我听说临江公寓是天然气爆炸，属于意外。赵老师作为受害者，你们来了解情况，是他家的事有什么隐情吗？”马平没按耐住好奇心，打听道。

　　“案件里面所有相关人，我们都要例行走访，这只是警方办案的流程。”张高谨慎回答。

　　“哦，这样啊！”虽然没得到想要的信息，马平笑容不减。

　　正好电梯到了，马平走在前面引路：“这个时间大家都在，赵老师的办公室在三楼。”

　　柳映荻和张高跟着马平，同时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层楼都是办公室，门几乎都开着。现在工作时间，每间办公室里都有人，只是人数不同。

　　马平领着他们进的是一间大办公室，里面是六位老师共用。他们进去的时候，有三位老师在自己的位置上，另外三个位置是空的。

　　三位老师看见马平带了两个警察进来，都慌忙站起身，露出惊讶之色。

　　“你们不用惊慌，只是例行调查赵老师的事。等下警官可能要向你们了解一下赵老师的情况，你们如实回答即可。”马平率先出声，解释警察的来意。

　　“你们先忙，等会儿可能会耽误大家一点时间，请谅解。”柳映荻礼貌柔和，三位老师接受良好。

　　马平先将警察带到一张桌子前，指着说：“这是赵老师的座位。”

　　赵永权的桌子非常整洁，书籍资料都整整齐齐码放，对齐桌沿摆放。

　　柳映荻看了一眼，侧头小声对张高说：“我们分头行动吧！一会儿我来检查赵永权的座位，你去和其他老师聊天。”

　　张高没有异议。

　　高平准备了一个小会议室，张高在里面与办公室的老师谈话，柳映荻则戴好手套检查赵永权的书桌。

　　赵永权桌子抽屉没锁，拉开发现，里面的东西也按大小，顶着抽屉边缘摆放。可以感觉，赵永权有强迫症。

　　抽屉的最下面，柳映荻发现了几张照片。这些记录了一对夫妻抱男孩看花，夫妻带着男孩玩耍的生活瞬间。照片有一定年头，边缘有点老化，颜色脱落。

　　柳映荻给照片拍了照，而后将照片收进证物袋。

　　书桌下面左右各有一个柜子，也没上锁，柳映荻蹲下打开看，发现里面装着一些实验耗材还有器具。她将右边柜子的东西一一清出来，其中一个玻璃瓶，吸引了她的注意。

　　柳映荻拿起一看，玻璃瓶的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里面还泡着一块银白色固体。

　　她凑近轻轻嗅了嗅，确定液体是煤油。

　　“这泡的是金属钠？”柳映荻不确定，站起身，问一直跟在身边的马平。

　　马平一眼就确定是金属钠。

　　听到确切答案，柳映荻皱起眉头：“这么大块金属钠，直接放在办公室，太危险了！”

　　马平有点尴尬，化工的管制类材料非常多，但是大家或多或少有不规范行为。没想到柳映荻很懂，直接撞见了。他不禁心中暗骂赵永权，吃一堑不长一智，面带着笑容，说：“可能赵老师一时疏忽大意，他做得不对，等他回来，我会严肃批评警告他。”

　　“你之前说学院4到7楼都是实验室，里面危险化学品和材料很多吧！不要掉以轻心，万一发生意外，你们还有学生都有危险。”柳映荻严肃地说。

　　马平陪笑：“放心，我们一定整改。”

　　柳映荻把玻璃瓶递给马平，马平讪讪接过：“我去放回实验室。”

　　柳映荻没说话，继续检查。

　　两边柜子都检查完，没有特别发现。

　　东西摆了一地，柳映荻先将右边柜子东西复原，摆回去，又开始摆放左边柜子的东西。

　　这时，张高回来，他已经问完话：“柳队，我这边结束了，我来帮你！”

　　“我也快好了。”柳映荻加快放置物品的速度。

　　不一会儿，柳映荻归置完，蹲的时间久了，腿有点麻。她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缓了几秒钟，才伸手打算关上两边柜门。

　　“柳队，等一下，”张高出声制止了柳映荻的动作，说，“这个柜子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