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接单中（悬疑）》石中梧

56、你有新的订单四

　　被张高一提醒，柳映荻也发现了不寻常。她打开另外一张桌子的两个柜子，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整个办公室，桌子是统一采购定制的。每张桌子都一样，而桌下的柜子宽度也是一样的。
　　但赵永权这边的柜子，左右两边宽度不一致。
　　一般情况同一款型的桌子，尺寸有误差很正常，但赵永权柜子左右误差有5cm。因为柳映荻发现两边柜子摆放的空试剂瓶，左边能摆下四排，右边只能摆三排，摆第四排位置不够。
　　张高蹲下，将右边柜子的东西全部清出来，探身仔细检查。终于发现，右边柜子侧面，有一个用薄木板隔开的夹层。
　　拆掉薄木板，张高摸到了几个小袋子。
　　张高将夹层里的东西清干净，确认没有新发现，抽身站起来。
　　柳映荻已经将这些小袋子整齐摆在桌上，待张高看清里面东西，瞳孔骤缩，头皮发麻，几欲作呕。
　　两位资深警员被这些东西震惊得失语，几十秒后，张高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说：“还好刚才把办公室的老师们请出去了，要是被他们看见这些，应该没人敢在这里办公。”
　　桌面上，铺满了装样品的塑料袋，不过内里装的不是什么化学样品。若是不明所以的人闯入看见，只会以为进了法医低温检材存放室。
　　因为每个袋子里，装着大大小小处理过的人耳，让这张样式普通的办公桌，成为了某种畸形秀的展示台。
　　“柳队，我们快把这些收起来吧，万一有人路过看见长满耳朵的桌子，恐怕……”
　　柳映荻点头，两人快速收捡这些无证。在收拾的时候，张高才注意到，袋子里好像还有疑似人类毛发、人体碎骨及其他不明组织。
　　反胃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张高当刑警快20年，这么多零碎人体组织是第一次直观感受。以前不管什么凶案，现场都是法医和痕检先处理，轮不到他上手直观感受。
　　两人快速收好一桌的东西，不在现场逗留。
　　出去的时候，马平正在与几名老师讲话。看到柳映荻他们出来，立刻暂停对话。
　　他走过去，眼睛扫过他们手中多出来的袋子，看不见装着什么。
　　“马老师，请问办公室的桌子，是每个老师单独使用，还是有共用的情况？”柳映荻提问。
　　“老师们的位置是固定的，因此每张桌子仅供那位老师使用。”
　　“赵老师的柜子没上锁，是你们提前打开的？”柳映荻继续提问。
　　“柳警官，柜子里装着老师们个人物品，上不上锁由他们自行决定，学校不干涉，也不统一管理钥匙。老师们都很有素质，不会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再说，应该没人将重要物品放在大办公室的办公桌里吧！”
　　张高摸了摸证物袋，表情微妙。
　　柳映荻低头沉思，这么说，赵永权的柜子仅供他使用，还不上锁。
　　马平看了一眼时间，对两位警察说：“柳警官，张警官，赵老师的学生马上要结束实验了，现在安排你们见面？”
　　张高惦记着现场发现，想立刻回警局，找了个借口道：“警局那边还有事，今天时间来不及了，等下次我们再来。”
　　张高的话让马平的笑容淡了几分，不是他不愿意配合警方工作，只是他有自己的工作忙，加上警察三番五次进学校，影响也不好。马平本来想着一次搞定，双方互不耽误，没想到警察还要再来。
　　柳映荻察觉到马平情绪变化，解释道：“马老师，我们会尽快结束校内调查，争取不耽误各位正常工作。”
　　“柳警官言重了，配合警方工作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柳映荻与张高离开，与一群人擦肩而过。中间的男人柳映荻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不过此时柳映荻心思在包中的证物上，没有深究刚才那群人。
　　车从锦川大学南门出来，此时门□□通流畅，之前围着的年轻人们都不见了。
　　“看来活动已经结束，我们出来时间正好，不耽误开车。”张高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
　　柳映荻望向窗外，一些工作人员正在拆卸舞台，撤走立牌广告。这次，柳映荻看清一个人拿着的易拉报上男人的照片，旁边一行字人气作家于晨骅新作签售会。
　　“于晨骅……”柳映荻低喃，想起来他是谁了。
　　照片上于晨骅与那日在警局见的样子更精致，因为Robin，柳映荻皱着眉头，对他没好感。
　　张高也看见路边的海报，听见柳映荻念于晨骅的名字：“柳队也认识他？”
　　“也？”柳映荻看向张高，眼中尽是疑惑。
　　“我女儿很喜欢他的作品，家里买了不少。”提起女儿，张高神情温柔。
　　“小姑娘多大？”
　　“16，刚上高一。柳队还没说怎么认识于晨骅？你也看小说？”
　　柳映荻摇头：“没读过他的作品，也不认识他，只是在警局见过一面。”
　　“嗯？他牵涉进什么案子吗？”
　　柳映荻简单提了几句于晨骅遗弃Robin的事。
　　张高嗤笑一声：“看着斯斯文文，没想到竟然如此冷血。”
　　“干了我们这行，这种人见得少吗？”比这种恶劣百倍的人，柳映荻见了不要太多，而且警察拿这种人没什么办法。
　　这个小插曲很快略过，柳映荻和张高回到市局，立刻赶往法医室。
　　司文灿看着柳映荻拿出来的东西，一脸惊诧地问：“你们不是去走访吗？难道顺路捣毁了器官买卖机构？”
　　“如果顺路捣毁非法买卖器官机构也是功德一件，”张高接话，“这是在赵永权办公桌里发现的。”
　　司文灿啊了一声：“办公桌？”
　　“对，一个公共办公室，不上锁的办公桌，谁都可能靠近的地方。”柳映荻强调一句。
　　司文灿低头凝视，神色晦暗：“不知道该说他胆大还是变态？”而后抬头对两人说：“东西放下，我会尽快出结果。”
　　汤立霄这边正在调查尚琪。
　　尚琪是某会计师事务所的注册会计师，工作很繁忙。自从她怀孕后，放慢了工作节奏。从资料来看，她是一个社会关系复杂又简单的女人。复杂是指她的工作，接触到的人和单位很多；简单是指她从不和工作上的人有过多私人关系。除了上班，其他时间全部留给家人。
　　据与尚琪工作打过交道的人说，她业务能力强，情商也高，没见她得罪人。
　　临江公寓爆炸案发生时，尚琪正在上班路上。
　　到公司后，她就投入工作，直到赵永权给她打电话，她才知道家里出事了。
　　“尚女士，还记得丈夫通知你的电话内容吗？”汤立霄问。
　　出事后，赵永权劝说尚琪回母亲家养胎。赵永权则在外租了一个房子，独自照顾受刺激的父亲。汤立霄带人到尚家走访调查。
　　尚琪不明白警察知道两人通话内容有什么目的，她诚实地回道：“他说家里发生爆炸，让我快回家，我接完电话立刻就往家赶。”
　　汤立霄眼神一闪：“据我所知，你已经怀孕，家里这么危险，赵永权还让你回去？”
　　“这……可能他当时太着急，没考虑太多。不过之后的事，都是他在忙，你看他还劝着我回母亲家休息。”尚琪坚决维护丈夫，本能为他辩解。

　　汤立霄可能接受了尚琪的说辞，感叹道：“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旁边陪着全程一言未发的尚母突然接话：“他们相处磨合多年，感情自然是好的。我没见过比女婿脾气更好的男人，对女儿非常包容关心。”说着，尚母瞟了一眼女儿：“当然，我女儿这么能干漂亮，两人极其般配。”
　　“妈…别说了！”尚琪制止了母亲自卖自夸的话语，有点尴尬地看着汤立霄。
　　“看来阿姨对女婿很满意。”汤立霄笑着说。
　　“满意，满意…”提到这个，尚母的嘴就停不下来。从赵永权上门的真诚，对岳父岳母的孝顺殷勤，到他对外接人待物的得体，全夸了一遍。最后不忘加一句：“我们家对他像亲儿子一样，一家人关系很好。”
　　汤立宵听懂了，尚母说一大堆，是想证明一家人没有矛盾。
　　“阿姨光夸女婿，没听你说说亲家。”
　　尚母神情一僵，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女婿像亲家公，老实可靠。”
　　汤立霄看向尚琪：“你和吴碧关系不好？”虽是问句，语气中的笃定不容忽视。
　　尚琪沉吟片刻，回视汤立霄洞察一切的双眼，道：“刚结婚的时候还不错，最近是不好。”
　　“为什么？”
　　“婆婆主管整个家庭，”尚琪换了委婉的说法，“但自从我怀孕后，她不满意我养猫。之前还想偷偷将猫丢掉，为了这件事，我们爆发了几次争吵。”
　　期间尚母偷偷扯扯女儿的袖子，示意她少说一点，家丑不可外扬。
　　“猫？是火场救出来的那只无毛猫？”
　　尚琪点头。
　　“猫寄养是谁的主意？”汤立霄从柳映荻那听说了蒲赫的事。
　　“永权的想法。家里总是为了这些事吵架，永权夹在中间很为难，我和婆婆各退一步。咕噜暂时寄养，生完孩子后继续养。”
　　“事发当天早上，你和赵永权都去上班，谁与工作人员交接咕噜？”
　　“本来是婆婆，但是她感冒了，公公说她吃了药在床上休息，这件事就交给公公了。”
　　汤立霄在纸上写下感冒二字，画了个圈：“知道吴碧什么时候吃的药吗？”
　　尚琪摇头。
　　汤立霄凝眉，心中思忖：“司文灿送来的血液毒理报告中，没显示有感冒药成分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