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接单中（悬疑）》石中梧

51、你有新的订单四

　　赵永权接到家中着火的消息时，正在教学生做静电纺丝的实验。等他火急火燎地跑回家，现场已经被封锁，他进不去，完全不清楚家中和亲人的情况。还好不久后，他在社区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了被安置在临时住所的父亲赵海龙。

　　两人见面时，赵永权发现父亲的状态非常差，脸色苍白，整个人不住地发抖。赵永权向他询问情况，赵海龙都不作答，只是反复喃喃自语：“都怪我，我不该出门，不该留她一人在家。”

　　赵海龙的话让赵永权产生不好的预感，向父亲不停追问：“爸，妈去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发生火灾？”

　　赵海龙沉溺于自己的世界，如同与现实世界失去链接，双眼没有焦距，对儿子的话毫无反应。

　　赵永权心中焦急，父亲似乎受了极大刺激，需要治疗。他又牵挂母亲的情况，一时无法抉择，应该先送父亲去医院，还是先去询问母亲的情况。

　　还好不多时，妻子尚琪也从公司赶了回来。夫妻俩商量后，尚琪送赵海龙去医院，赵永权去社区询问母亲状况。

　　将公公带到医院，尚琪想到咕噜。今天早上遛狗师会到家里接走咕噜，不知道火灾发生时，咕噜在家还是已经被接走。

　　尚琪没有遛狗师的联系方式，本想打电话问问丈夫，想到婆婆现在生死未卜，丈夫无法分心关心一只宠物，只得先按捺住担忧，先顾公公这边。

　　蓉城大医院因为发生重大事故，人满为患，尚琪陪着公公挂号排队，直捣傍晚才轮到他们。医生听完病情叙述，本来要给赵海龙做一些测评，但他现在完全不配合，只得先开了一些镇定安神药物，等赵海龙情绪稳定再来复诊。

　　看完医生，尚琪联系赵永权，那边似乎很忙，她打了五个电话，对面才接。赵永权那边背景音很嘈杂，好像有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讲话。

　　不等尚琪告知丈夫公公的病情，赵永权便说：“尚琪，等会我给你发个地址，这是社区给受灾住户安排的临时住处。你先带爸去休息，我这边处理好了，就去找你们。”

　　尚琪没来得及回答，对面就挂了电话，微信上收到一个地址。她只得带着浑浑噩噩的公公，赶去临时住处。

　　赵永权和同楼的住户们围着社区工作人员和警察，询问亲人情况。

　　说话的人太多，现场有点失控，负责接待的警察和工作人员多次安抚大家情绪，才找到说话的机会。负责人大声喊道：“现场的火已经熄灭，但现场还有安全隐患，你们暂时不能回家。关于各位亲属情况，消防员还在清理现场，我们也在做统计，这需要时间。请大家回安置点安心等待，我保证，结果出来后，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赵永权看向自家的方向，那边围着警戒线，消防车停在周边，大量着橘色衣消防员进进出出，穿插着白衣的医护人员将担架抬进抬出，上面躺着面目模糊生死不知的受害者。自家那栋单元楼，中段被烧得焦黑，窗户洞黑幽深，像一道巨大伤口。从他的角度看，血红残阳正好挂在楼尖，整幅场景如废土末日降临。他的心尖颤了颤，不敢深想这场火灾背后，焚毁了多少家庭。

　　市局专案组，案情分析会正在继续。

　　“信息科，将大楼布局图调出来，打在投影仪上。”汤立霄吩咐道。

　　一张3D图打在屏幕上，上面清晰展现了大楼布局结构，还标注了7具尸体发现位置。

　　汤立霄拿着激光笔，指着图说：“根据消防队的信息，这栋大楼，受灾最严重是6、7、8三个楼层，并伴有连续小型爆炸。”光点在这三层画了一个圈。

　　汤立霄将光点指向尸体位置继续说：“7具遗体发现的位置并不完全集中在这三层，其中3具都在7楼，其他四具分散在6楼到7楼和7楼到8楼的楼道中，可能是高层住户逃脱时，意外吸进大量浓烟而死亡。司法医检验的3号尸体也在7楼，加上消防队在现场找到被人为拆卸的不锈钢喉箍，我推测，起火爆炸点就在7楼4号住户的厨房。大家有没有异议？”

　　这一点，大家都认可。

　　汤立霄在投影仪上切出现场照片，司文灿检验的3号尸体，被发现时仰躺于厨房地面，正面被烧得焦黑。这具遗体是在消防员完全扑灭大楼明火后，才发现的。

　　“4号5号尸体，是3号尸体左右两户人家的成员。3号尸体在7楼4号，这家的户主是赵永权，根据社区传来的信息，赵永权、妻子尚琪以及父亲赵海龙均已在临时安置处登记，而赵永权之母吴碧下落不明。”

　　那么3号尸体的身份不言而喻，汤立霄主管痕检的警察说：“痕检去找赵永权采集生物样本，确认身份。其他受害人，顺着这条线，将身份一一确认。”

　　被点名的警察连忙应答：“白天的时候已经采集了一批DNA，还在检验比对中。”

　　“很好。”汤立霄赞赏点头：“警员们两人一组调查这些家庭信息，重点放在赵家邻里人际关系。”

　　他又看向柳映荻，发现对方在沉思，便问：“柳队长，听说火灾发生时，你在现场，你有什么发现要给大家分享吗？”柳映荻这次会被调进专案组，最主要原因是案发时，她是离现场最近的刑警，也是第一批冲到中心现场的刑警。

　　“容我先提一个问题。”柳映荻开口。

　　“请说。”

　　“爆炸发生时，我离现场只有几百米，我跑到中心现场只花了三分钟。但当时，现场已经有消防车在那，按理来说，消防车来不了那么快，是不是有人提前报了火警？”

　　汤立霄翻了翻消防队给的资料：“没错，确实有一个男人报警，说闻到刺鼻气味，怀疑是天然气泄漏，请求消防过来排查。”

　　消防大队队长陈朔也来参加会议，他立刻接着汤立霄的话补充道：“当时消防一队离现场比较近，便派了三辆车前往，在接近目的地时，那栋楼就发生了爆炸。队员立刻向总队联系，请求支援。”

　　“知道报警人的信息吗？”柳映荻问。

　　陈朔：“那通电话很简短，打电话的人没有透露个人信息，但是我们第一时间根据手机号，查询到来电人叫蒲赫。”火灾发生后，消防接警中心就调查了报警人信息。“不过蒲赫登记的家庭住址不在事故发生区，他为什么出现在那，很可疑。”

　　听到这个名字，司文灿接着推眼镜的动作掩饰，悄悄扫了一眼柳映荻。混在信息科的久酒，也从半梦半醒的状态回神，看向柳映荻。

　　这个名字对武侯分局的人来说，不要太熟。自家有灭门惨案，本人还三番五次被牵扯进大案。

　　不怪陈朔怀疑蒲赫，现在社区、医院、消防和警察几方信息还未完全互通，从陈朔角度来看，蒲赫确实缺乏出现在现场的理由。

　　柳映荻没有直接回应陈朔的话，而是问道：“6、7、8楼三层住户，哪一家养猫？”

　　这个问题完全出乎大家意料，大家也不明白柳映荻这个提问的目的，而且资料里没有各个住户家宠物信息。

　　“蒲赫是一个宠物师，提供上门宠物看护服务。”

　　消防队查到的信息没有显示他的职业，陈朔自然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他出现在现场，是为某户人家提供宠物服务。”

　　“没错，”柳映荻点头，“救援时，我看到了他，他受伤昏迷进了医院。对了，我还在他身上找了一只巴比诺猫，那只猫现今在我办公室。”

　　柳映荻的话音刚落，汤立霄向她投去审视的眼神，说话声音也沉了几分：“柳队长，这个人，你很熟？是你朋友？”

　　柳映荻淡定回视：“不，不是朋友，之前有一些案子，和他打过交道。”

　　“一些案子？不是一件？”汤立霄追问。

　　“此事说来话长，在这就不占用会议时间，会后我会向你详细说明。请汤队长放心，我与案件相关人没有任何私人关系，不会影响我的专业性和案件调查。”

　　汤立霄对柳映荻的表态很满意，点头同意。

　　柳映荻没被汤立霄的态度冒犯，案情重大，对方身为该案负责人，谨慎一点是必要的。

　　案情分析会开了两个小时，结束时，汤立霄将专案组的人分成几个小组，并分配了相应任务。

　　“1组配合信息科抓紧时间分析附近监控录像；2组与痕检科、消防队配合，调查走访整栋楼住户，找出引起天然气爆炸案的嫌疑人；”

　　汤立霄的话顿了顿。虽然火灾与吴碧死亡案有很强关联性，极大可能是凶手杀死吴碧后，为销毁尸体伪装成意外，故意弄开天然气管，进而酿成重大事故。但也不能排除，天然气泄漏案与吴碧死亡案是不同人所为。考虑到这一点，汤立霄未将凶杀案与天然气爆炸案并案处理，如果后续确定两者有关联，再并案处理也不晚。

　　“3组专注调查吴碧死亡案，调查凶手；法医组尽快将验尸报告完成。四组有任何新信息，及时互通有无。”

　　“收到！”会议室里，众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柳映荻有点意外地看向汤立霄，她以为汤立霄谨慎起见，不会让自己参与凶杀调查，没想对方毫无芥蒂地将自己放进3组，调查案件最核心部分。

　　散会后，柳映荻跟着汤立霄，去说明蒲赫的事。

　　司文灿快速收拾好东西，跟了上去。两人走得不快，他加快两步就能赶上。刚准备加快步伐，司文灿的衣袖被人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