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接单中（悬疑）》石中梧

45、你有新的订单三

　　陆峰大大啃了一口包子，囫囵吞下后，说道：“手机是一个警察在回收旧手机店里找到的。”

　　“怎么找到的？”柳映荻问。

　　“监控里，张崖拿着手机的画面不少。处理后，我们判断出手机品牌和型号。又从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排查，发现那是个二手手机市场。抱着试试的心态，几个警察去转了转，没想到运气爆棚，找到张崖手机。”

　　“谁运气这么好，可以去买彩票了？”葛辉玩笑道。

　　“钟司泽。”

　　“他呀！我记得他爱看言情小说。”钟司泽就是在警局后院看管Robin的那个小警员。

　　“柳队真是冰雪聪明、明察秋毫，连这点小事都知道！”齐宇夸张地拍马屁，陆峰在一旁恶心得差点把刚才吃的包子吐出来。

　　“先不说这个，你们怎么确定这是张崖的手机？”葛辉将话拉回正题。

　　陆峰吃完包子，擦了擦嘴，回道：“品牌型号对得上，手机壳都没摘，更重要的一点，相册里都是他的照片。”

　　葛辉翻看着，感叹：“这个钟司泽运气真好，手机进了二手店竟然没被格式化？”

　　“听小钟说，近段时间，老板收购的旧手机很多，他比较忙，还没来得及处理。”

　　“小钟以后改名叫锦鲤吧！”

　　陆峰没理齐宇，问大家：“你们要不要猜猜，卖手机的人是谁？”

　　柳映荻想起昨晚来自首的人，脱口而出：“郑大河。”

　　陆峰震惊地看着自家队长：“你怎么一下就猜到了？”

　　“昨晚，你错过了大新闻，郑大河来警局自首了！”齐宇笑嘻嘻地解释。

　　“自首什么？自首他杀了张崖？”陆峰一头雾水。

　　“这么说，你确定张崖死了？”葛辉语气沉重。

　　“十有八九。因为他近两周没有任何活动痕迹，手机被人卖了，银行卡也没动静。去他老家调查的警察，没发现他与老家联系或活动的痕迹。”

　　“这个郑大河，心狠手辣啊！”齐宇感叹：“不过，我想不通他的杀人动机，这两人和他没多大干系吧！”

　　“他如果真的杀了张崖，尸体藏在哪？”葛辉提出一个关键问题。

　　“人在警局，审审就知道了！”柳映荻眼神锐利，看向安置郑大河的房间方向。

　　郑大河没想到，警方会晾自己一晚上。他和郑远先在会议室等着，一个小时后，一名女警采集了他的唾液。

　　在忐忑不安中，又过了几小时，来了一个警察，将两人带到休息室，让他们在里面休息一晚。这期间，郑大河不是没动过离开的念头，但是没有警察来审问他，门口却守着两名警察，他无法离开。

　　迷迷糊糊睡了一晚，一大早，一名警员叫郑大河、郑远起床，并给他们买了早餐。吃完后，两人被带到审讯室，这次两人被强制分开，这次，郑大河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独自坐在审讯室的郑大河，十分冷静，他心中清楚要面对的一切。

　　事已做下，坦然面对。

　　要说郑大河此刻后悔吗？他后悔。但不是因为杀人后悔，而是后悔自己可能连累家人。不知道老婆女儿弟弟知道后，会有多伤心。

　　日头越升越高，冬日的太阳没有多少温度，却照得警局的院子一片亮堂，但照不进郑大河的审讯室。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被推开，郑大河看到一位俏丽英气的女警和一名高大粗犷的男警走进来。

　　两人带着审视的目光望向郑大河，审讯室的门在他们背后关闭。

　　郑大河突然想：“此生，再无自由的可能。”

　　这场审讯的时间很长，持续了整整两天。

　　倒不是郑大河有多难审，他没有狡辩抵赖，对警方非常配合。之所以时间这么长，是因为审讯过程中，郑大河说着说着，开始对警察倾诉他的想法。包括一路的心路历程，作案时的主观感受。

　　郑远在与郑大河分开没多久，便离开警察。案子不是他做的，他也不知道具体过程，警察问完他来警局前的情况，就放他回家了。

　　回家后，郑远先回家，告知父亲郑大海大伯的事。

　　没想到，郑大海得知是他拉着郑大河自首，直接给他两巴掌：“逆子，你怎么能把亲大伯送进监狱，你要害死他！”

　　郑大海下手极重，郑远的脸瞬间就肿了，嘴角也裂开了。

　　郑远猝不及防被打中，感觉脑子都嗡嗡作响。他低头擦掉嘴角的血迹，眼带恨意地看着郑大海：“所以，你觉得，大伯杀掉我妈，没有错？”

　　这句质问如一记重锤，砸得郑大海语无伦次：“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打你只是因为你没同我商量。对，就是这样。你像你妈一样，一点也不顾亲情。”郑大海越说越顺畅，试图将一切狡辩变得合理。

　　“同你商量，又能怎样？你要帮助大伯逃跑吗？你以为他能逃过警察的追捕吗？你以为警察是草包，想逃就能逃吗？”

　　一连串反问，让郑大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两人眼神对峙，郑大海先败下阵来，转身摔门而出。

　　接下来两天，郑远没回蓉城上班，继续请假在老家待着。他隐约觉得，警方会把郑大河带回村子。

　　这天早晨，刚吃过早饭，郑远便听见院外路上，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一阵警笛声。他心有所动，立刻打开院门，便看见一列警车从路上开过。旁边围着不少看热闹的村民，郑远还看见在人群外神色凝重的王红和郑瑶。

　　郑大河进去后，郑远与郑大海谈完后，他转身便告知王红大伯被抓的消息。当时王红被这个消息砸懵了，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直到再三确认，王红才接受残酷的事实。

　　王红心里虽知道不该怪郑远，但也给不了对方好脸色。将人赶出远门后，王红立刻拨打了女儿的电话，把她叫回家。

　　郑瑶收到消息，没拖泥带水，当晚就赶回家。郑瑶回家后，先独自去蓉城武侯区警局打听情况，剩下的时间，都是陪着母亲王红。既没找郑远，也没找亲戚们商量对策。

　　此刻，郑远与大伯母和表妹遥遥对视，郑瑶对郑远有气，瞪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王红心情更复杂，不知如何面对侄子郑远，收敛表情，同样冷漠地移开视线。

　　警车上坐着柳映荻、陆峰、郑大河等一行人，今天，郑大河带警察来找张崖的尸体。

　　郑远看着，那个方向是，他母亲高秀下葬的山。他立刻疾跑，向那个方向飞奔。

　　十几分钟后，果然看见警察上了高秀葬的那座山，山脚被警察拉起警戒线，隔开外围看热闹的路人。

　　押着戴着手铐，头发被剃短，消瘦一圈的郑大河被押下警车。村中人都不知道郑大河被警方抓，一时间人群中议论纷纷。

　　葛辉拉着郑大河上山，一行人在高秀墓前停下。郑大河指着分队后一个位置说：“张崖就在里面。”

　　郑大河解决张崖后，一开始将他的尸体藏在废弃的地窖。但那处虽然偏僻，也不万全。村里小孩到处跑着玩，是有可能钻进地窖的。

　　正好警方返还高秀的尸体，郑大河帮着操办后事。他正好趁这个机会将人埋进高秀墓里，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普通人确实很难想到这样一个藏尸的好地方，几个警员下山拿了铁锹和铲子，开始挖。

　　高秀的坟堆时间不长，土质疏松，但郑大河埋得很深，五六个警员花了半个小时，既没找到张崖的尸体，也没看到高秀的棺材。

　　葛辉看了一眼郑大河，说：“继续挖。”

　　今天气温不高，几位警员依旧挖得满头大汗，听到副队长的话，脱了外套，继续深挖。

　　渐渐地，众人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继续挖十分钟，臭味更浓，一个巨大条纹编织袋出现在大家面前。

　　司文灿戴上手套，上前打开袋子。里面出现一个缠满胶带的人形物体，胶带缝隙渗出黑黑黄黄的尸液，还有一些东西在胶带下蠕动。

　　想到胶带下可能的模样，不少警员胃中翻涌，脸色青白。

　　观察片刻这具人形物体的状态，司文灿决定回警局再做处理。他招呼几个警员，将尸体塞进裹尸袋，大家一起抬下山，带着郑大河回警局。留下几个警员，将高秀墓上挖出的坑填好。

　　山下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他们看到郑大河被警察押着，一群人围着讨论，郑大河干什么了。还有一小部分人，跑到王红家，想打听个中内幕。

　　跟着人群的郑远也被人围住，七嘴八舌地询问他，郑大河到底出了什么事。

　　郑远像个蚌壳，紧紧咬住嘴唇，一个字都没说。

　　不一会儿，村民们看着警察从车里拿出铁锹、铲子，不到一个小时，又抬着什么东西下来。

　　郑大河被带回警车，透过窗户，他看到很多熟识的村民。打量一圈，他没找到老婆和女儿的身影。

　　听警察说，昨天女儿来过警局。

　　一开始郑瑶想探望郑大河，被警察拒绝后，她又想打听案情。然而案件正在调查中，警察不可能告诉她。郑瑶非常失望却也无可奈何，最后只留下一些生活用品离开。

　　“没来也好…”郑大河心中默念：“来了见面，反而更难受。”

　　郑大河在人群中发现被人围着的郑远，他的嘴唇紧抿，表情不太好看。

　　对于这个侄子，郑大河心情复杂。

　　郑大河收回视线，警车启动，人群自动分开，让出路来。一群警察，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离开。

　　警车远去，很快消失不见。有人捅了捅郑远的背，说：“警察不会挖了你妈的坟吧！你妈被人杀了，难道你大伯是凶手？”

　　郑远正准备说话，突然一辆警车又开了回来。

　　柳映荻下车，对郑远说：“郑远，有点事找你，麻烦跟着我们去警局一趟。”

　　郑远怔愣一瞬，他正好想摆脱打听的村民们，顺从地跟着柳映荻坐进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