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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你有新的订单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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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远回头,来人竟是大伯郑大河。
郑大河看到郑远,有点意外,解释道:“我看见这边山头冒烟,以为着火,过来看看。”
郑远没搭话,回过头,继续对着高秀的坟墓一边烧纸,一边发呆。
高秀的墓修得简单,七条青石垒了坟堆,一块黑色石碑刻着高秀姓名生卒年,但没有刻立碑人的名字。这事是郑大海办的,他可能觉得夫妻缘分已断,落款写自己名字显奇怪。至于儿子郑远,他又没操办,也不用落款。
墓前地面铺了几块青石板,郑远坐在中间。
青石板外还是泥路,交接的地方有一块大石头,石头边长了不少野草。郑大河坐在石头上,看着郑远,说:“大侄子,你是不是在心底怪伯父和你爸?”
郑远抬了抬眼皮,依旧没说话。
郑大河叹气,拿出烟,点燃。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后,自顾自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怪我们。你妈家里没人,她失踪那些年,你外祖父母坟上都无人祭扫。现在她自己也走了,被安葬在这,以后冷冷清清,吃不到多少香火。”
高秀回来之前,郑远心中怨恨母亲,迁怒与母亲一切相关的人和事,从未祭奠过外祖父母,是他失责。
“不用大伯操心,以后我会来。”
“大伯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郑大河抽着烟,看向远处,继续说:“你也别埋怨你的父亲,这些年,他心里苦。你要知道,你妈的事,让他多年在村里抬不起头。”
“我妈没有跟人跑掉,她是被人贩子卖了。”郑远为母亲辩驳。
郑大河的烟就剩一点,他猛吸一口,长长吐出一口烟,脸在烟雾里模糊不清,张口声音清晰:“不管她是跟人跑了,还是被卖了,都没资格做郑家人。”
郑远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没反驳大伯的话,因为反驳没用。村里人都这么想,连他自己,曾经心里也是瞧不起母亲的。
高秀回来后,没有家。郑大海这边当没她这个人,彻底无视她。郑远也不接纳她,村里人看见她,也指指点点。就这样,她都是忍着,既没出去卖惨,也没祈求谁帮助自己。她到蓉城,找了个保洁员的工作,自己养活自己。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郑大河对郑远说了很多,期间郑远偶尔回话。
说着,郑大河觉得没意思,摁灭烟头,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烟灰,对郑远说:“大侄子,天色不早了,跟我回家吃饭吧,让你大伯母做你最喜欢的烧牛肉。”
“大伯,不用了,我不恶,你先回吧!”
郑大河又劝了几句,见郑远依旧无动于衷,郑大河黑着脸离开。
郑大河走后,郑远又拿出一卷纸钱,点着。
“妈,最后一卷,今天烧完,我就先回去。不过你放心,我会常来看你。”郑远对着高秀的墓,喃喃自语。
几分钟后,纸钱烧完,郑远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路过刚才郑大河坐的石头,一地烟头。郑远看了眼附近有少量枯黄的野草,害怕烟头没熄透,点着野草,烧到高秀的墓。他走过去,低头,重重地,仔仔细细踩过地上的每一个烟头。确定没有火星,他才提着东西往山下走,想着下次过来,带个扫帚,将墓前打扫一番。
警方这边一直没查到张崖的下落,这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不过去他老家调查的警察,打探到不小消息。
张崖的父亲和高秀的事,和张崖说的不一样。高秀不是被张崖父亲救的,而是被老光棍转卖的。高秀被老光棍买来后,高秀一直没怀上孩子。加之她常年被殴打,身体越来越虚弱,老光棍害怕她死了,便想把高秀卖出去,拿着钱再买一个女人。老光棍寻摸一圈,找到了张崖的爸。
高秀被卖给张崖爹后,一开始,张崖爹还行,好吃好喝,将高秀身体养好。两年后,高秀生下张崖。虽然张崖爹对高秀不错,依旧没放松对她的看管。
时间一年又一年,张崖渐渐长大,张崖爹对高秀大不如前。生活中,张崖爹一旦心气不顺,高秀就会迎来一顿拳打脚踢。高秀怨恨张崖爹,张崖毕竟是自己孩子,她对孩子还是有一份慈母心肠。
可惜歹竹难出好笋,张崖在他父亲的耳濡目染下,根本瞧不起自己的母亲。在看管母亲方面,还会出一份力,后来甚至会在父亲打母亲时,张崖在旁边递工具。
渐渐地,高秀对张崖这个儿子失望,对待他非常冷淡。张崖因为高秀的冷淡,更变本加厉地跟着父亲欺负母亲。
如此过了十几年,张崖长大,外出打工。张崖爹身体大不如前,对高秀动手少了,对她的看管也松了不少。某一天,在家吃饭的张崖爹,突发中风,经过抢救瘫痪在床。
高秀意识到,这是她逃跑的好机会。她找准机会,以给张崖爹买药为由,跑出了村子。高秀一口气,跑到了隔壁县警局报案,之后警察查清楚后,将高秀送回老家,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张崖对郑远说的那些话,全是胡说八道,挑拨离间。讽刺的是,他嫉妒郑远能获得高秀的爱与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从未反思正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消耗了母子之情,他怎么好意思奢望母爱?
查到现在,张崖的嫌疑非常大,但是找不到人,案情无法推动。下周领导要来,案情要搁置,柳映荻心中焦躁。
“但是没找到本人,离破案还差那么一步。”齐宇在旁边感叹。
“不,不是差一步,差很多。”柳映荻听后回道。
“我们有DNA,张崖有作案动机,只要抓到人,拿到他的口供,应该能定罪。”
“如果是张崖,没有资料显示他有相关经验,他怎么在不惊动其他人情况下,拆掉王佳家的窗户,并将人带出?他也不会开车,如何抛尸?还有,他不熟悉蓉城,怎么知道把尸体抛到那个偏僻河道?”柳映荻抛出一连串问题。
齐宇回答不上。
陆峰还是觉得张崖嫌疑最大,于是他帮腔道:“这些问题,等我们抓到张崖,他可以为我们解惑。”
“这货难道会打洞?藏得这么深。”齐宇嘀咕。
柳映荻灵光一闪,突然问:“张崖名下的手机和银行卡有动静吗?”
张崖在蓉城的活动调查,陆峰负责,听到问话,他回答:“手机查过,三天前信号在蓉城,银行卡还没查。”
“高秀去世这么久了,他还在蓉城停留?如果凶手是他,他不该早逃了?”柳映荻说。
陆峰:“是很奇怪。”
“社交媒体有动静吗?”
“社交软件两周没更新了。”
“以前他的社交媒体更新频率高吗?”
“高,每天发好几条。”
葛辉琢磨柳映荻的话,倏然抬头:“柳队,你怀疑张崖……出事了?”
柳映荻点头:“张崖是个年轻人,喜欢在网上分享生活。这么久没动静,不合理。”
陆峰一听,立刻站起开:“柳队,我立刻去查他银行卡信息。”
柳映荻点头,将手插入裤子口袋,闭上眼睛,继续思考。
“如果张崖真的出事了,高秀这件案子的凶手还是他吗?”一位小警员问旁边的同事。
“也可能他将高秀杀了,然后有人将他杀了。”同事回。
“有道理,但是谁会杀张崖?”小警员又问。
“为高秀报仇?或者他在哪得罪人?谁知道?”旁边同事答道。
两位警员的话传入柳映荻耳中,她此刻也在思考,如果张崖真的死了,谁有动机。
郑远?郑大海?
胳膊被人戳了戳,柳映荻睁开眼睛,久酒递给她一颗糖:“柳队,吃糖,给大脑补充点能量。”
齐宇瞅见两人的互动,立刻围上来,勾住久酒的脖子,说:“哇,小酒,突然这么大方,给我一颗。”
“不,你不能吃。”
“小酒,你搞歧视,为什么柳队可以吃,我不可以?”齐宇抱着久酒一顿揉搓。
“你有蛀牙。”
齐宇捂住自己的嘴:“你怎么知道?”
久酒微微一笑:“安安姐说的。”
“啊,你们关系怎么这么好?她怎么连这种事都告诉你?”齐宇抱头抓狂。
安安是齐宇的女友,两人交往不久,正在热恋中。之前带着安安和警局的人聚餐时,和久酒认识了。安安发现两人玩同一款游戏,但久酒是王者,安安时常找久酒带飞。一来二去,两人熟识。
警局有人知道了,打趣道:“你不担心两人擦出火花?”
齐宇懒得理这些话,他了解安安,也知道久酒的性格,加上两人年龄差距太大,根本不可能。
“她说你前段时间补了7颗牙,要我看着你。”
齐宇心中甜蜜,嘴上却说:“管家婆。”
柳映荻将糖塞进嘴里,习惯性将糖纸塞裤兜。塞的时候,她突然顿住,连忙站起来,对大家说:“你们继续调查,不要放过任何一条线索,我有事,去一趟痕检科。”
伍丽在实验室,她正在用一种新方法,试图在那半枚脚印上,找到线索。
门被敲响,接着柳映荻推门进来,问:“伍丽,高秀裤兜里的石灰粉,化验报告呢?”
伍丽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报告在隔壁,我的办公室抽屉里。”
“现在拿给我。”
“好,你等我把这个实验做完,几分钟,很快。”伍丽冲玻璃片上滴了几滴试剂。
柳映荻站在旁边观看,不一会儿,她看到玻璃片上的东西发生反应。伍丽将其放在显微镜下,看到了一些细小的灰白物质。
“这是什么?”柳映荻问。
“半个鞋印里土的混合物。”伍丽一边收拾一边说。
“有什么发现。”
“鞋印里石灰含量有点高。”
“哦,这么巧?”柳映荻挑眉,“高秀裤兜里也是石灰粉。”
两人说着,已经走回伍丽办公室。柳映荻拿到报告,翻看。只见上面写着,这个石灰粉是光亮石灰,常用于建筑墙面装饰、涂料、防水材料。
此时外面天黑,警局已经开灯,柳映荻脑中飞速分析,试图将这个信息与其他线索串联。
这时,齐宇突然找了过来,他跑得很急,气喘吁吁地说:“柳队,郑远来了,说要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