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接单中（悬疑）》石中梧

35、你有新的订单三

　　“郑远精神有问题？”这个疑问同时浮现在柳映荻和齐宇脑海中。

　　然而，他的个人资料里没有提及精神问题，或是相关情况。

　　见面前两位警察没有反应，郑远慢慢冷静，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

　　“警官，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配合那个女人骗我，现在我没什么好说，可以放我走吗？”郑远换了一副严肃认真的面孔，仿佛刚才的暴怒癫狂是警察们的错觉。

　　“恐怕不能。”柳映荻回绝，她拿出高秀遇害现场的照片，放在桌上，点了点：“郑先生，请面对现实。”

　　郑远只扫了一眼，人像筛糠一样抖起来。“不、不、不……”他似不能相信，直接将照片拂到桌下。

　　到最后，因为郑远一直情绪激动，完全不回答警察的任何问题，柳映荻只得结束问话，并让人将郑远送去医院。

　　“柳队，你说，郑远有没有可能是装的？”齐宇和柳映荻在办公室复盘案情。

　　毕竟尸体照片这种证据摆在面前，正常人都会面对现实。而不是一直否认，对真相视而不见。

　　“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柳映荻沉吟：“齐宇，你去查查，郑远有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或者相关就诊记录。”

　　齐宇得令，立刻行动。

　　柳映荻坐下，靠在椅背，捏了捏眉心，活动一下僵硬的肩背。

　　调整几分钟，坐回办公桌前，准备继续梳理案情。翻开卷宗，拿起笔准备写点东西，结果发现笔芯没墨了。柳映荻想起之前买的一盒笔芯好像顺手扔抽屉里，拉抽屉，看到里面伍丽送来的检测报告，动作顿住。

　　柳映荻看了几分钟，关上抽屉。

　　不多时，警方就有了新线索。

　　柳映荻坐在信息科，面前是几段监控录像。

　　第一段视频里高秀提着包，和一个女子走在路上，两人应该比较熟，一直在聊天。

　　第二视频高秀和上一段视频的女子一起到银行柜台，办理业务。

　　葛辉在一旁汇报查到的信息：“我们发现高秀的银行卡，在遇害前，有大笔资金流出。循着取款记录，我们找到了银行，并调取了监控。”

　　“高秀在遇害前一天，和一名女子到滨河大道南一段的银行取款，她在柜台取了6万现金，全部交给这名女子。”

　　“查到这名女子的身份了吗？”柳映荻问。

　　“经高秀的丈夫郑大海辨认，这名女子是高秀的闺蜜，叫王佳。”

　　“是不是之前郑大海提到的闺蜜？”柳映荻想起葛辉从郑大海那带回来的高秀闺蜜名字和联系方式。

　　“是她，高秀在蓉城，经常去她家，有时候还会在她家留宿。”葛辉拿着照片问郑大海时，郑大海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

　　“郑大海知道高秀为什么给王佳这么多钱吗？”

　　葛辉摇头：“郑大海说不清楚。因为他和高秀关系冷淡，双方收入都是自己管，他不清楚高秀的经济情况。”

　　又一个有动机的嫌疑人出现，柳映荻拍板：“一切会弄清楚的，把人叫到警局吧！”

　　王佳坐在自家小超市柜台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客人上门买烟，因为心不在焉，拿错好几次东西。

　　赔礼道歉将客人送出门，她拿出手机，打算给高秀发消息。

　　最近一直联系不到人，电话打不通，消息回得慢还简短。王佳感觉怪怪，犹豫要不要打电话报警。

　　“嗡嗡……”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座机来电。

　　王佳心有感应，接起来，对面传来一个低沉男声：“喂，请问是王佳吗？”

　　“我是，我是。”王佳重复道。

　　“这里是武侯区公安局，请问现在是否方便来一趟警局？”

　　“出什么事了？”王佳感觉不好的事要应验。

　　“关于你的闺蜜高秀，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一听关于高秀的事，王佳立刻答应：“好，好，我现在立刻过去。”

　　挂上电话，王佳关了店门，立刻骑着电瓶车往警局去。

　　进了问询室，王佳主动开口问：“高秀怎么了？”

　　葛辉和陆峰对视一眼，反问：“你没看到警方的认尸通告？”

　　“认尸通告？”王佳一脸恐惧，嘴唇哆嗦，结结巴巴：“那尸体，是……是高秀？”

　　见警察点头，她嗷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家里的事，没注意其他。但是高秀那边，我就感觉不对劲，这么多天不接电话，回消息说话语气也不对劲……”

　　“等等，高秀最后一次回你消息是什么时候？”葛辉打断她的话问道。

　　王佳擦了擦眼泪，拿出手机，翻到微信对话框，递给葛辉。

　　只见最后一次对话停留的时间是三天前，即高秀尸体被发现的一周后。

　　对话框里，王佳问高秀忙什么，怎么不接电话？

　　对面只回了一句：“有事，忙完联系你。”

　　再往前翻，王佳发了很多消息，有问她什么时候来找自己？问她到底干什么去了？问她会不会耽误回来吃喜酒？

　　大部分问题对面都没回答。

　　葛辉对比了很久之前，高秀和王佳的对话，发现高秀回信息又快，话又多又密，文字里还喜欢夹杂59秒的长语音。最近的回复，简短，还没有标点，明显不是一个人。

　　高秀死后，有人拿着手机，冒充她回复信息。这个人会是凶手吗？

　　葛辉将手机还给王佳，说道：“这些信息先不要删，等下可以送到信息科，让我同事拷贝一份吗？”

　　王佳一边抹泪，一边点头同意。

　　葛辉看王佳哭得情真意切，问：“你和高秀关系很好？”

　　王佳眨眨眼，挤出眼角的泪花，解释：“我们是一个镇的，住在一条街，从小一起上学一起玩。她高中毕业就没上学了，很快结婚。我高中毕业后到蓉城打工，在这边结了婚，双方联系渐渐少了。不过几年前，她也到蓉城打工，我们恢复联系，大家相处得很好。”

　　“既然如此，她家里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一些吧！”

　　王佳叹气：“高秀是个苦命人。她爹妈在她读高中时意外离世，爷爷瘫痪在床，家里情况一下变得很差。所以高中毕业后，她辍学，后来在别人撮合下，早早嫁给郑大海。”

　　葛辉想起高秀身上的伤，问：“他们夫妻关系怎么样？”

　　“听她提过两句，刚结婚那几年不错，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就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

　　王佳摇头：“不清楚，我问过，她不愿意提。”

　　见这方面问不出什么新线索，葛辉转而提到高秀的儿子郑远：“你和她儿子郑远熟悉吗？有听说过他有精神相关疾病吗？或者他家族有精神病史吗？”葛辉用手指点了点额头。

　　“见过几次，人虽然吊儿郎当，对高秀还算孝顺。至于精神方面，几次见面都很正常，没听过他家里有这方面问题。”

　　背景情况了解得长不多，葛辉问话进入正题。

　　“高秀失踪前一天，你是不是向她借钱了？”

　　王佳表情尴尬：“你们怎么知道？”

　　“你不用管我们怎么知道，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

　　王佳似乎被葛辉的话震住，诺诺回答：“是……”

　　“你和她一起去的银行？什么时候去的？现金还是转账？为什么借钱？借了多少？”葛辉先抛出一连串问题，有些问题的答案警方清楚，有的不清楚。虚实交叉的问题，便于警方验证王佳是否诚实，又能让她无法过多思考，给出最真实的答案。

　　步步紧逼式的提问让王佳很慌张，一股脑把知道的情况全盘吐露：“最近我儿子要结婚，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商店好些货款没结，周转不开，我就找高秀借钱，她答应很爽快。本来我找她借10万，她说没那么多，只有6万。9月底她来找我，在我家住了一周。在她离开前一天，她突然对我说要给我取钱。那天中午我请她在外面吃饭，吃完后，我们一起去了滨河大道支行，她从柜台提了6万现金给我。”

　　回答磕磕绊绊，但透露了不少细节，说的和警方调查基本对得上，葛辉心中满意。

　　“之后呢？高秀去哪了？”葛辉追问。

　　“取完钱，我们一起回家，之后我们一直在家里。”

　　陆峰在一旁记录，听到这，打字的手一顿，插话问：“那天晚上，高秀也在你家？”

　　葛辉立刻明白陆峰的意思：“当晚她住在你家？”

　　王佳点头。

　　葛辉和陆峰同时沉默，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通过银行监控，他们知道高秀和王佳取钱的时间是她遇害前。当晚十点到一点间，高秀就遇害了。若司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无误，结合王佳的说法，高秀死亡时，就在她家里。

　　那么，王佳的嫌疑陡然上升。

　　但是，从王佳坦然的神色和刚来警局的对话，她不清楚高秀死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死亡。

　　“按你的说法，她住在你家，记得她什么时候离开吗？”陆峰抛出了一个诱导性的问题。

　　王佳恍然无觉，摇头：“不知道。”

　　葛辉凝眉，意料之外的答案：“你们住一起，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你自己想想这个回答奇怪吗？”

　　“警官，我不是瞎说，我真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王佳眼圈发红，急切道：“我家两个卧室，她住次卧，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换洗的衣服还在我家。那天早上我打她电话，她没接，发消息，很久才回一句有急事，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

　　王佳的话，又给整起事件提供了另一个可能性。

　　事发当晚，高秀住在王佳家。也许被凶手引诱或是其他原因，高秀出门了，被人杀害，抛尸河中。事后，凶手拿着高秀的手机，对外联络，伪装成高秀活着的假象。

　　不论如何，王佳的家需要仔细调查一番。先去申请搜查令，让痕检的同事们去一趟。

　　葛辉思忖着，准备结束问话，耳机里传来柳映荻的声音：“如果凶手半夜将高秀引诱出门，她体内的唑吡坦解释不通。这个王佳，隐瞒了一些事。”

　　葛辉和陆峰锐利的眼神刺向王佳，两人竟然都忽略了药物的事。

　　王佳怯怯的，露出一个不自然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