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接单中（悬疑）》石中梧

18、你有新的订单二

　　洪景这边的调查不顺利，邓牧遥出差，一直联系不上。

　　从资料看，十几年前她独自从千里之外的老家来蓉城工作。某一天，不知她哪来的资金，突然在蓉城开起美容院，还连开多家。

　　她未婚，但名下有个女儿。一直放在老家，父母照看。

　　打电话到邓牧遥老家，邓父的语气很冷淡：“可能死外面了吧！把孩子扔家里，从来不看一眼，连家里亲戚都知道关心孩子，她这个母亲，哼！”

　　邓牧遥的父母对女儿不在乎，她也对自己女儿不闻不问，这家庭传统传承得不错。而今，没有人的下落，洪景只能将追查的事交给其他人，转而调查黎照。

　　这天，洪景约了彭雪见面。今天跟着他出勤的是李瑞祺，就是那个出任务蹲外围被逃跑嫖客砸成轻微脑震荡，进了医院的队员。这家伙刚出院没几天，就要跟着洪景出门查案。

　　洪景见了李瑞祺，忍笑关心一句：“伤好了？”

　　“好了。”李瑞祺瞅着队长憋笑的表情，破罐子破摔道：“队长，你想笑就笑，不用忍着。”他被嫖客砸进医院这件事，早就在警局传开了。前前后后被不少人笑话过，他已经麻木了。

　　“哈哈哈哈哈，”洪景确实忍不住，放声大笑，边笑边说，“你这倒霉蛋，全蓉城警局被嫖客砸中进医院第一人。”

　　李瑞祺现在对洪景调侃他这件事也不生气，毕竟那天晚上在外围蹲墙角的人那么多，就他点背被砸中。只是洪景这用词，第一人，听着像什么荣誉似的。

　　洪景见他那副无悲无喜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李，往好的方面想，你在全城警局挂上号，领导都知道你了。以后有机会，领导说不定第一时间想到你。”

　　李瑞祺这件事传得挺广，包局长前几天去上面开会，还被其他几个局长询问这件事。

　　李瑞祺嘴角抽了抽：“这种露脸的事情，送给你，要不要？”

　　“哈哈哈哈，不用了，我年纪大了，该你们年轻人露脸。”

　　一路上插科打诨，两人来到和彭雪约定的地点，对方还没到。两人先找了个位置坐下，不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令人眼前一亮的大美女站在两人面前。

　　“彭雪？”洪景试探着问。

　　美女点头坐下，语气随意地问：“你们警察找我什么事？”

　　“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黎照的情况。”

　　一听到这个名字，彭雪的脸色变得不太好。“我和他分手了，没什么可说的。”彭雪撩了一下头发，想到什么，又问：“他犯事了？”

　　洪景一听，感觉彭雪话里有话：“你说说他能犯什么事？”

　　彭雪嗤笑：“警察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他一天跟着一群狐朋狗友鬼混，指不定干什么勾当。”

　　洪景判断彭雪话中的意思，旁边李瑞祺问道：“听说你和黎照分手，是因为发现他是同性恋。”

　　正在喝水的彭雪被李瑞祺的话呛到了，差点被水呛死。

　　“现在警察这么厉害，连这都能查到？”彭雪一边擦衣服上的水，一边感叹。

　　“这是真的吗？”

　　“假的。”彭雪爽快答道：“我和他分手后，气不过，故意散布谣言。”

　　见对面两个警察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彭雪忐忑地问：“警官，我这样不犯法吧！”

　　“捏造事实造谣他人，如情节严重，造成被害人或近亲属精神失常、自残、自杀等严重后果，则构成毁谤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注1）。如未构成犯罪，则由公安机关处五日以下拘留或五百元以下罚款。”李瑞祺面无表情地回道。

　　彭雪脸色一僵：“警官，我这没造成多大的后果，你别较真。”

　　“你们分手的原因是什么？”洪景问道。

　　彭雪有点难以启齿，声如蚊呐：“他□□。”

　　洪景和李瑞祺同时凑近，都没听清楚：“什么？大声点。”

　　“他□□，被我发现了，所以我把他甩了。”他们坐在路边的茶馆里，彭雪这一声特别大，引得周围人侧目。

　　过了一会儿，大家才收回目光，但都竖起耳朵听八卦。

　　不过彭雪收敛了声音：“你们评评理，他都有我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为什么还要嫖。我比不过外面卖的吗？”

　　洪景和李瑞祺对视一眼，前者开口道：“所以你才对外造谣他是同性恋？”

　　“对，让他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去嫖吧，得病烂jj。”彭雪越说越气愤，直接开口诅咒。

　　洪景自动屏蔽彭雪一大堆诅咒粗俗的词汇，继续询问：“你怎么发现他□□？他把人叫家里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临时有事回家，撞了个正着，两人躺床上呢！”

　　“还记得那天是几号吗？”

　　“7月13号，我记得清楚。”彭雪咬牙切齿。其实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一直表现很好的黎照，竟然会背叛自己。这么多年，双方感情一直很好。对方还为了获得彭雪父母的认可，努力创业。即使半年前，创业压力过大，宋照生病时，他面对自己也是万分耐心温柔。

　　也许这是他的伪装，背地里干了太多对不起自己的事，才会加倍对自己好。可惜自己太迟钝，没有发现。想到这，彭雪摸着腕上的手镯，心中酸涩。曾经付出过真感情，最后竟然狼狈收尾。

　　洪景不知道彭雪内心的复杂，只是追问：“你看清黎照□□的人吗？”

　　彭雪摇头：“当时黎照那龟儿子把家里窗帘全拉上了，屋里光线昏暗。我眼镜度数很高，那天眼镜意外摔碎了，才会提前回家，取备用眼镜。当时进屋时，我只模糊看到床上的躺着两个人。我直接给了宋照两耳光，便摔门而出，第二天就搬了出去，东西是我闺蜜帮忙收拾的。”

　　“既然你没看清楚，怎么能确定哪个是黎照，还给了他两个耳光。这里面会不会有误会？”李瑞祺提出了一种可能。

　　“黎照的身型，哪怕是模糊的轮廓，我都能认出来。再说，他自己也承认了。”彭雪低头喝水，掩住了眼中的情绪。

　　顿了顿，彭雪又看向警察问道：“警官，你们今天是不是来查他□□的事？如果查实，他会不会坐牢？”

　　“如果属实，警局会有处罚。”

　　“处罚很严重吗？”

　　李瑞祺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关心：“彭小姐，瓢虫不值得，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我知道，就是……”舍不得那些年的好。彭雪咽下了后来的话，努力眨了眨眼，散掉眼中的雾气。

　　洪景没心思安慰彭雪，嘴里念叨：“□□……”他想起男孩的口供，突然问：“黎照身上有疤痕吗？”

　　“问这个干什么？你们到底要查什么？”问得这么详细，彭雪有些紧张，黎照难道真的卷进什么大案。

　　“请你配合一下。”洪景没有直接回答。

　　彭雪盯着警察，对面两人无动于衷，她无奈答道：“后背和后腰各有一个疤。”

　　“多大？什么形状？”

　　“大概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圆形。”彭雪比划了一下。

　　“两个疤都是吗？”

　　彭雪点头。

　　“疤的边缘规则吗？”

　　“不太规则。”

　　“你知道这个疤怎么来的吗？”

　　“听黎照说，小时候得了组织蜂窝炎，做手术留下的疤。”

　　洪景觉得问得差不多，站起身对彭雪说道：“彭小姐，感谢你今天提供的信息。”

　　两人转身欲走，彭雪拦在面前，追问：“黎照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瑞祺看了一眼队长，对方给自己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搞定。

　　李瑞祺硬着头皮道：“彭小姐，案情的事恕我们不能透露，为了你的安全，不要和他来往了。”说完，不管彭雪什么表情，两人离开。

　　洪景和李瑞祺回到警局，把搜集到的信息与葛辉那组交换一下。调查一圈，除了没找到人的邓牧遥，剩下两家都有嫌疑。尤其是宋照，他被女朋友撞见□□现场，嫌疑陡然上升。

　　“谭波还是什么都不肯招吗？”柳映荻问道。

　　“自从我们挖出他的隐藏窝点后，他便沉默不语，什么都不肯交代。”洪景虽加强审讯力度，谭波却展现了出人意料的顽强。

　　“关于城市之星，他也什么都不肯说？”

　　“不说，即使把监控放在他面前，他也一口咬定没去过，视频里不是他，警察弄错了。”

　　柳映荻分析道：“他越不肯开口，越代表背后牵扯很多。”

　　“我也是这么想的。”洪景附和。

　　“谭波那边，我们不要放松。至于宋照，明天把人请来警局吧！”

　　黎照不知道警察找上了自己的前女友，并打算要请他进局子。此刻，他正和一群狐朋狗友在逆时针KTV包房玩得正嗨。

　　今天组局的是一个叫冰哥的男子，招呼大家喝好玩好。黎照坐在冰哥身旁，两人交头接耳，聊得很投机。

　　“冰哥，今天怎么没见瑶姐？”

　　“你都不清楚，还来问我？”冰哥暧昧眨了眨眼。

　　黎照无奈道：“瑶姐好久没来找我了。”

　　“兄弟，怎么回事？”冰哥关心道。黎照这小子是个富二代，长得盘靓条顺，人又大方，冰哥对他有几分看中。

　　“可能因为我女朋友，一直没分掉，瑶姐生气了。”黎照尴尬地解释。

　　“小子，一个女人甩了就甩了，有什么难的？怪不得瑶姐生气，换我也生气。”冰哥拍着黎照的脸说。

　　“是是是，那女人我已经甩了，这不想请冰哥帮我向瑶姐美言几句。”黎照说着，给冰哥点上烟，还顺手塞过去一个信封。

　　冰哥捏了捏厚度，笑道：“放心，小事情。瑶姐这几天在忙，搞点尖货。等她回来，我一定帮你美言几句。”

　　“谢谢冰哥，我敬您。”宋照给冰哥斟酒。

　　黎照将酒一饮而尽，环顾四周，问道：“冰哥，怎么没见杰哥？”这个杰哥是瑶姐的堂哥，之前有什么局，一定会出来。

　　“他前段时间进去了，现在还在医院养伤。”冰哥嗤笑道。

　　“怎么回事？”

　　冰哥对黎照勾了勾手指，让他将耳朵靠近。耳语几句后，两人大笑。“以后见到杰哥，可不能提这件事。”冰哥虽然嘴上叮嘱，实质不是那个意思。

　　试想如果真的不愿让别人嘲笑，就不会对外说。这个冰哥与杰哥不和，从心底看不起瑶姐的这个亲戚，黎照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当然，当然。”黎照回道。

　　冰哥看黎照一脸实诚样，心中嗤笑傻逼富二代。他呼撸两把对方脑袋说道：“好好跟着哥混，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而后，对黎照努努嘴，示意他跟着自己到后面的包间。

　　黎照看了一眼，端起桌上的酒，再次一饮而尽。他站起身，捏紧拳头，跟了上去。

　　注1:《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