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接单中（悬疑）》石中梧

14、你有新的订单二

　　“什么意思？怎么回事？”宴然追问。

　　“那人做了精神鉴定，确定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和钟情妄想症。庭审重点就在，他犯案时，是处于精神正常还是丧失辨认控制能力期。如果法院认定后者，他的处罚会很轻。”

　　“意思是，那龟儿子可能逃脱惩罚？”

　　“可能性很大。”

　　宴然一拳捶在桌上，桌上的杯子因为他的大力捶击，弹了出去，顺着桌沿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如果司法不能给三条人命公正，我会用自己的方法解决。”宴然从齿缝中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宴然，我已经没有家人，你还想我连朋友也没了吗？”

　　蒲赫一句话，立刻让宴然因愤怒沸腾的情绪降到冰点。

　　深重的无力感从身体里蔓延开来，宴然颓然地坐下，双手抱住头，一脸纠结痛苦。

　　蒲赫走到宴然身边，单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答应我，不要做傻事。”

　　宴然没说话，听到屋内动静，在外面玩耍的飞刃用头顶开了虚掩的房门。它发现主人情绪不对，立刻跑到旁边，蹭蹭主人。

　　“多想想自己，想想亲人。”蒲赫说完，走出房门。

　　烈日当空，热浪扑面而来，蒲赫似无所觉，走进阳光中。宴然看向门外，夏日正午的高温让空气扭曲变形，蒲赫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彻底融入。这幅场景，画面出现畸变，落入宴然眼中，有一种怪诞之感。

　　实验小学大课间铃声敲响，二年一班的小朋友兴奋地冲出教室，到操场活动。吴佩瑜趴在课桌上，神思不属。同班的好朋友叫她一起出去玩，也被她拒绝。

　　课间巡查的班主任注意到她的情况，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走过去关切地询问：“吴佩瑜，你生病了吗？”

　　吴佩瑜摇头。

　　班主任仔细观察，发现她眼下有青黑，神色倦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嗯，课外作业一直没做好，爸爸很生气，没怎么睡好。”

　　班主任听了吴佩瑜的话，心中对她的父亲生出不满。孩子才二年级，学校布置的课后作业很少，一般只是一些拓展阅读。看来需要和吴佩瑜的家长谈谈，班主任心中这般想着。

　　“老师带你去校医室休息一会儿吧！”大课间有半个小时，让孩子躺一躺会恢复得比较快。

　　吴佩瑜拉住老师的手说：“周老师，我不去校医室。”

　　“为什么？”

　　“那边太安静，我害怕。”

　　“安静利于休息，为什么会害怕？”

　　吴佩瑜看了看老师，欲言又止，而后摇头沉默。

　　班主任周老师对吴佩瑜的态度心中警觉，但是她是否遇到什么事，追问道： “佩瑜，为什么害怕？有什么事告诉老师，老师会帮你的。”

　　在班主任反复追问下，吴佩瑜才开口：“我怕鬼。”

　　班主任松了一口气，心中猜测她可能是看了什么恐怖视频，被吓到了。班主任耐心开导：“这个世上没有鬼，你看到的听到的奇怪东西和声音都是假的。”

　　“是吗？”吴佩瑜半信半疑。

　　班主任摸摸她对头，安慰道：“晚上放学，我会和你的家长谈谈，你不要胡思乱想。”

　　晚上放学，所有小朋友利落地从座位站起，有序地排在教室门口，等待老师领他们出去，吴佩瑜依旧坐在凳子上发愣。

　　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指挥小朋友排队，注意到教室里一动不动的她。大课间开导后，吴佩瑜状态稍微好转，但依旧没恢复往日的活泼。

　　“吴佩瑜，放学了。”班主任柔声唤道。

　　吴佩瑜这才回过神，慢慢站起身，走到队伍最后。

　　班主任将孩子带到校门口，一一送到各自的家长手中。见到吴佩瑜的奶奶，班主任对她：“佩瑜奶奶，最近孩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受了惊吓，整个人没精神。”

　　奶奶也发现小孙女这几天萎靡不振，她以为是前几天晚上，孙女因为学习的事被爸爸打了，才会这样。

　　“可能是前几天被她爸爸批评了。”奶奶不好意思解释。

　　“孩子还小，不要给她那么大压力。”班主任板着脸说道。

　　“老师放心，我会劝劝她爸。平时她爸爸不这样，只有那一次。”

　　奶奶连连保证，班主任态度放缓，又叮嘱了几句，才放她们回家。

　　回去的路上，奶奶安慰小孙女：“那天晚上爸爸打你，是他的不对，奶奶会教训他，你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吴佩瑜被爸爸打的那天晚上，奶奶回家休息了，第二天早上过来，看到孙女眼睛有点肿，一问才知道缘由。

　　“奶奶，我不怪爸爸，但是那天晚上我没办法好好完成作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我太害怕，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吴佩瑜想到那天看到的东西，脸色苍白，整个人不住地发抖。

　　奶奶意识到孙女的状态不对，连忙将她抱进怀里，问道：“到底怎么了？”

　　“奶奶，我在走廊看见了鬼。我告诉了周老师，但是周老师说世界上没有鬼。但是那不是鬼是什么，它真的好恐怖，头上长着角，嘴特别大，一张开好像能把我吞了。”

　　奶奶想起最近几天，城市之星小区里警察进进出出，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案。孙女别是撞见什么现场，才会这样。

　　“乖乖，你能给奶奶详细说说，什么时候看见的？那个东西具体在什么地方？你还看到其他东西吗？”

　　“星期一晚上，爸爸妈妈都还没回家，我在家门口走廊里跳绳。突然听见走廊尽头有什么东西在挠墙，便走过去抬头看。它就在天花板上趴着，眼睛黑洞洞的，没有眼珠，还有金色的长长的毛。它发现我之后，张大嘴，好像要吃我。”

　　星期一晚上，奶奶将孙女接回家后，带着她吃完晚饭。看时间差不多，便留孙女在家做作业，自己先走了。平时奶奶都会等儿子儿媳下班回家，才离开，但是那天晚上，她有事，不得不先走。

　　吴佩瑜一向很乖，晚上不会乱跑，小区的安保很好，奶奶觉得应该不会出问题。再加上儿子来电话说马上到家，奶奶才放心离开。没想想到就这么短短十几分钟，孙女会遇见这样的事。

　　但是吴佩瑜的描述太魔幻，奶奶一时无法判断孙女是出现幻觉还是真有这么一个怪物。她不停安抚孙女，打算晚上给儿子说说，再决定要不要联系一下警察。

　　晚上儿媳有事回娘家，儿子到家后，吴奶奶便对儿子说起这件事。吴爸爸对女儿的话将信将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女儿逃避错误编出来的谎话。但是转念一想，编造的谎言不可能那么详细，神情也做不得假。

　　“我打个电话报警，让警察来调查一下。”权衡再三，吴爸爸做出决定。

　　话音刚落，家里的房门被人敲响。

　　警察在小区里走访，弄得很住户们人心惶惶。大家都想知道警察进进出出，小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相互打听，各种流言传了出来。

　　有的人说好像谁家虐待孩子，警察调查取证。有的人说，谁家的孩子被宠物害死了，警察正在调查。没几天，谣言越传越离谱。

　　警局高层见这种情况，有意让警员们停止调查。毕竟这件事，一没有发现受害人，二没发现遗体，是不是命案都不清楚，反而扰了群众的安宁。最终警局决定，不能浪费警力，今天最后走访一天，如再无发现，便停止调查。

　　其实这几天调查不是完全没收获，蒲赫提到的半夜打孩子那家人，警察找到了。葛辉带着警员，敲响了这家的房门。

　　吴爸爸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警察。自己刚好准备报警，警察就上门了。

　　没等他开口，警察先问道：“请问，你是吴端吗？”

　　“对，我是。”

　　葛辉看到一个小女孩，抱着吴端的腿，躲在他的背后。

　　“这是你的女儿？”葛辉问。

　　“是的，”吴端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儿回道，“警官，有什么事吗？”

　　“这周星期一深夜，你是否体罚了自家孩子？”

　　吴端没想到警察会问这件事，他的脸立刻涨红，结结巴巴地回道：“是、是有这回事，但我……我保证，没有下次。”

　　那天，吴端负责的项目进展不顺，回到家发现女儿神思不属，作业完成得乱七八糟。一开始，他耐下性子给女儿辅导。但不知为何，一向聪明机敏的女儿，完全不在状态，说什么都一脸茫然。一直磨到深夜，吴端实在气愤，就打了孩子的屁股。

　　白天工作不顺，晚上孩子不省心的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他下手没了分寸，声音很大，吵到了楼下的领居。

　　葛辉身后的社区的女员工，将孩子带到房间里，简单检查了孩子的状况。并未在孩子身上发现被虐待的痕迹，观察孩子情况，发现她对爸爸还是很依赖，便确定没有大问题。

　　同行的警察检查了家里，没发现异样。

　　“教育孩子要方法得当，她不是你发泄情绪的工具。这是社区课程，这次你把课程学习完，便不对你处罚，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轻松。”葛辉递给吴端一个册子，上面写着《如何成为合格的父母》。

　　吴端一脸尴尬地接过册子。

　　“你老婆呢？让她跟着你一起学习。”

　　“她有事回娘家了。”

　　葛辉觉得事情差不多，准备带着人离开。

　　“警官，你稍等，我有事要报告。”吴端见他们要离开，立刻喊道。

　　“什么事？”

　　吴端要开口，突然又发现不知从何说起，脑子一抽，蹦出一句：“警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