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饼干杀手

6、第六章

　　回到家已经九点，他已经足够磨蹭，可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还亮着。父母倒是无所谓他的晚归，已经入睡，只有客厅的灯还开着一盏微弱的光芒。橙黄色的光，看起来暖洋洋的。
　　叶灼放下背包，在门口鞋柜换了鞋子，拖沓着脚步挪进屋内，突然看见外头阳台站起身的人影。
　　身形高大细瘦，身上还穿着正装，手里拿着一份当日的财报。一眼就知道是谁，是大了他八岁的哥哥，叶临安。
　　对方明显是等着他回来的，看他进门，凑过来揉了揉他的脑袋：“早点休息，晚安。”
　　“哥，你要走？”
　　“嗯，凌晨的飞机，出差。”
　　“……哦。”
　　他和他哥很少说话，明明是亲兄弟，关系却有些尴尬。他哥是天之骄子，从小品学兼优，长相皆优，年纪轻轻就开了家自己的公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家里把所有希望和骄傲都放到哥哥一个人身上，相比之下，叶灼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这个家的人，平平无奇的平凡透明人，谁也不喜欢。感受到了家里人对自己的冷落，他也渐渐地开始避免和他们交流，逐渐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叶灼已经逐渐习惯于自己的平庸，就这么按照一个平常人的轨迹过着既定的生活，做着每个阶段应当做的事，无悲无喜。
　　在学校，他的任务就是完成好学业，不至于挂科。他学习一般，中下水平，偶尔发挥好了能排到中上游，科目还算是均衡发展，但有一科是他始终过不去的坎。
　　体测。
　　叶灼总难过于自己的瘦弱，分明家族遗传的基因也是很健康的，没有家族遗传病史，哥哥叶临安的身体也很健壮，但放在他这就显得多灾多难。长大后的身体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时常生病，但还是非常瘦小。身高也是。相比其他同龄男生已经逐渐拔高的个子，时间在他身上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为了避免体育体测挂科，他每天上午有空就会去操场跑步。
　　一千米的距离，对他来说仿佛天边。
　　操场广阔，而他渺小，早晨的太阳还未完全醒来，他早早进了学校，门口的警卫早已见惯不怪。他换上运动服，把东西放到草坪上，在起跑线做好热身动作后就开跑。
　　无论他练习了多少圈，跑过多少次跑道，在跑上红色跑道的时候，他还是会心里发怵。
　　跑步时的每一秒钟都被无限延长，双脚像是被牵上万斤铁球，沉重酸软，使不上劲，刚跑了三分之一，脖子就开始泛酸，摆动的双臂也开始柔软，眼前的景象失了颜色，加了一层黑白滤镜，冷风从耳旁擦过，一切都像是坠入噩梦一般令他难受。
　　第二圈半，他开始头晕目眩，双腿跑着跑着好像要打架，彼此掺和着，差点使他绊倒。他忍着难受的感觉，咬牙坚持着，精神上想要继续这痛苦的旅程，□□上却难以忍受，急切地想要喊停。
　　终于，踩着帆布鞋的脚被某个细微的沟壑绊了一下，他就像是覆灭的旗杆，细瘦的身体忽地倒下。
　　又被一只温柔结实的手稳稳地接住。
　　看他脸色发青，顾黯拿来毛巾擦掉他脸上的冷汗，扶着他走到一边坐下。
　　他的同桌怎么这么不小心，不吃早饭就来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