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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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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来干什么?”方楠秋挥开苏薄的钳制,他的脚一时站不起来,只能先卸力般翻身靠坐在墙边,自嘲笑笑,“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没这么闲来看你笑话。”苏薄架起周文轩,冷眼睨向看热闹的人群,“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去,后果自负。”
见那些人鹌鹑似的点点头,才缓和语调对顾絮雪说:“我送他去医院,楠秋......”说罢,他看向身后的方楠秋。
“交,交给我。”顾絮雪了然地点点头。
人群散去,方楠秋扶着墙,一圈一拐地走进包厢,就近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顾絮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方楠秋不禁好笑:“你还不知道我和顾絮寒的关系吗?”
“苏跟,跟我说了。”
“哦,明白了。”方楠秋敞开手臂,仰起头,眼底全是嘲弄,“是来揍我两拳的对吧,趁现在我没反抗能力,来吧。”
顾絮雪只无声地注视着他,眉头紧锁。
“不打啊,那以后可没机会了。”方楠秋无趣地收回手。
“你,你为什么不,不问我,哥,哥哥的下落。”
“有什么好问的,他肯定交代过你了吧,和琴行老板娘一样,你们兄妹齐心,我不过是个外人罢了,怎么会告诉我?”
方楠秋吐了一口烟,抬眸注视烟圈消散,泯灭烟头,“他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有时候在想,或许这是他留给自己的后路,这样他想走就能走,就像现在,连个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
“生,生日第二天,哥,哥哥来找我,他,他说他分手了,那时候,我,我才知道是,是你。”
“所以呢?”方楠秋闭上眼,不断颤动的睫毛证明他不是面上那般无动于衷。
“他,他那天就坐,坐在沙发上,任,任由眼泪流淌,我,我从没见他这,这样难过,仿,仿佛被抽去了一,一半灵魂。”顾絮雪磕磕巴巴和方楠秋讲了许多顾絮寒的近况。
她说哥哥瘦了很多,每晚都会盯着打火机发呆。
她说哥哥会坐在北区公园,一坐就是一晚上。
她说,在方楠秋不知道的夜里,哥哥会站在他的公寓底下,望着他的那扇窗,不知在想什么。
方楠秋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渐渐坐直身体,流着泪听她讲:“那他为什么不回我,完全不给我机会?”
“他,他没告诉我。但,但我知道,他,他一定是觉得配,配不上你,你,你是方家少爷,他背,背负很多,不想拉,拉你进泥潭。”顾絮雪难过地低下头,几十年的朝夕相处,就算哥哥不说,她也能猜到七七八八,更让她难过的是,她也是哥哥的“背负”之一,所以她更迫切地想要为哥哥做点什么。
顾絮雪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方楠秋,“我,我不知道你,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我想,想让哥哥开心,这,这是他新打工的酒吧,如果你决定和,和他一直走下去,就去,去找他吧,他对爱,爱的人,一直很心软。”
在递给方楠秋这张纸时,顾絮雪想过方楠秋会犹豫,但方楠秋想也没想地接过纸张,挣扎着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你,你真的想,想好了吗?去,去找他意味着你,你要放弃现在的生活,你真,真的舍得吗?”
方楠秋拉开门,门外还站着几个鬼鬼祟祟想看好戏的人,见方楠秋出来,连忙挂上讨好的笑容向他问好。
这是他以前最想要的生活,被人恭维簇拥,但当那层比泡沫还脆弱的繁荣被周文轩戳穿后,方楠秋只觉得恶心。
现在的生活?方楠秋扫了一眼那群人,他的世界是由谎言编织的黑白城堡,待在城堡里的他,也逐渐被浸染墨色,直到顾絮寒闯进他的世界,顾絮寒的爱是其中唯一的色彩,是他第一次接触的真实,和顾絮寒分开,才会真正刨去了他的灵魂。
他人虚假的恭维只是暂时缓解心中空洞的毒·品,唯有顾絮寒,才是他真正的药,他早该明白才对。
“他们不配和他比。”方楠秋攥紧手中的纸,离开富丽堂皇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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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出租后,方楠秋才逐渐感到脚踝钻心的疼痛,他卷起裤子,脚踝果然肿起一大块,指尖不小心碰到伤口,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小伙子你没事吧,要不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司机大叔从后视镜瞥了一眼方楠秋。
“不用,去原地址。”
见他态度坚决,司机不认可地摇摇头:“这么重的伤还想着喝酒呢?”
他还想再劝两句,从后视镜里瞄到方楠秋沉着眸子和他对视,一身伤又带着戾气从酒吧里出来,司机不知道想到什么,悻悻将劝慰的话吞回肚子里,只小声叹道:“年轻人啊。”
两人一路无话,到达目的地时,方楠秋身子已经愈发沉重,但仍坚定地走进酒吧。
可结果大失所望。酒吧负责人告诉他,顾絮寒就在这干了两天,早就辞职了。
他打给顾絮雪问顾絮寒现在住哪,顾絮雪竟说她也不知道,本来哥哥是住在琴行的,但苗姐告诉她,这两天哥哥搬了出去,她以为是为了工作才搬的就没多想,不承想顾絮寒驻唱工作都辞了。
顾絮雪也感觉不妙,匆匆丢下一句“我先联系哥哥”,便挂断电话。
方楠秋从她的语气中察觉出不妙,心里也跟着担忧起来,他踉跄地跑出酒吧,一边走,一边跟顾絮雪发短信要顾絮寒的电话,因为他发现顾絮寒之前的号码也注销了。
还没等到顾絮雪的回信,就听到有人熟络地喊了他的名字,方楠秋抬头,是顾絮寒的父亲。
“这不是顾,寒寒的同学吗,哎哟,这上哪弄得一身伤,怎么不去医院?”相较上次见面,这次顾建民衣服上的脏污更多,头发乱糟糟的仿佛几天没打理,唯一不变的就是他身上恶臭的酒气。
方楠秋顾不得这些,念着顾絮寒让他远离顾建民,于是只匆匆点头就准备走。“不要紧的。叔叔不好意思,我有事,先失陪。”
方楠秋就算再急,脚步也快不起来,撑着墙壁朝街头租车点走去,即便酒吧街道昏暗,方楠秋动作间不小心露在外面的手表仍隐隐折射出矜贵的光芒。
顾建民深咽一口,望着方楠秋离去的背影,缓声道:“小兄弟这么着急,是在找寒寒吗?”
方楠秋脚步顿了顿,又听顾建民说:“我知道他住哪里。”
方楠秋顿时转过身,略有狐疑地问:“您知道?”
“我是他爹,能不知道小兔崽子在哪吗?”
方楠秋神情松动了许多,他看了一眼手机,顾絮雪还是没有消息。
这时,顾建民和善地笑笑,“你们这是吵架啦?寒寒性子是有些执拗,不过也心软,小孩嘛,能有什么事?叔叔带你去找他,帮你说道说道。”
闻言,方楠秋彻底放下戒心,亦步亦趋跟在顾建民身后,“不用了,是我的错,我想找他道歉,麻烦叔叔带路。”
“没问题。”顾建民又扯了几句顾絮寒小时候的事,吸引了方楠秋的注意,闲话家常间,朝小巷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