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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重启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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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对他来说，沉睡比保持清醒更容易。
半小时一晃而过，牧四诚没能从白柳嘴里撬出有关上个世界一星半点的情报，反倒叫对方喂了一肚子水果。墙上的装置提醒他们探视时间已到时，白柳才略显遗憾地放下手里的香蕉皮。
坐他旁边的牧四诚正鼓着腮帮子嚼嘴里的香蕉，感觉自己不像是来探视的，更像动物园里的动物。白柳就是那个来观光的游客。他真是物尽其用，恨不得给屋里所有看得见的水果都塞他嘴里，好像不把动物园里的动物喂到撑就像丢钱一样难受。
噢，从这个角度来看，白柳未必是游客，也有可能是饲养员。但他肯定是动物园的动物没跑了。
白柳把他送到门口——也只能送到这儿，再多一步都会警报炸响，十几人的武装小队飞奔过来处理现场。牧四诚站在门口上上下下地把白柳又检查一遍，还真叫他看出点端倪——臂弯处一片青紫。他瞪大眼睛张嘴便要质问，门扉却在这时合上了。
在牧四诚成功探视并带回了白柳平安的消息后，其他两人显然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次日本该是刘佳仪过来，但她要参与上次节目的补录，未能成行。
监视期的第二天晚上，方点回家休息，那张折叠床被陆驿站征用。两个大男人终于不用挤在一起，这一晚都睡了个好觉。白柳睡得很沉，当他睁眼时，门口已经摆着两份盒饭。
桌上的小钟显示已经是下午，他睡得太久了。
乏善可陈的一天……或者半天，没有意料之外的访客，没有刻意来找茬的怪人。白柳独自在房间里待到傍晚，和晚饭一起到来的是终于下班的陆驿站。
他进门时，浑身散发着疲惫的气息，眼睛却仍旧有神。
“发生了什么？”标准的询问，足够开启一场简单的谈话。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进一步调查和问询，费时间。”陆驿站把塑料袋放到室内唯一一张桌子上，“先吃饭吧，今晚菜不错。”
审判局的餐食一向很好，额外能得一句夸，不知道又是哪位大厨今日轮班。
只可惜没人专心享受美食，白柳动了几筷子之后兴致缺缺，陆驿站饭吃到一半开始接电话，然后他又戴上了审判局内的通讯设备。
“好，我明白了，这件事先放一放……对，后勤部申请借用已收容的异端？驳回，不，等下，他们要哪个？理由是什……驳回！已经这么做了？做得好小韩……嗯，嗯，我待会儿就过去……”
白柳拨弄着饭盒里的菜叶。
“不合胃口？”陆驿站终于短暂地切断了连线，把注意力放回两人的餐食上，“多少吃点，等忙完了这阵子，我亲自下厨！想吃什么？我提前买菜。”
“这么有空不如请客出去吃，陆队长。”
“行，还是烧烤？”
“再说吧，先去转转。”
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太久，回归至今还没有切实的感受。世界的运转速度太快，也许他所熟知的东西已经改变。
“那到时候再看。”
白柳垂着眼睛，又夹起几块青菜。
就是这种时候。
坐在一起吃饭，他们总是自如地聊起什么，仿佛上一条世界线的欺瞒和对抗都不曾发生，仿佛他们的确只是许久未见的朋友。陆驿站正直，善良，擅长家务，稍微有点唠叨，几乎是传统意义上适合成为父母的那种人。在他的人生中，陆驿站的确也以朋友的身份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脆嫩的芹菜被咬成两截，粗壮的纤维从断面野蛮伸出。
白柳盯着被菜汤浸透的米饭瞧了一会儿，忽然问：“怎么不回去陪方点？”
“你点姐说她回家洗个澡，明早过来，到时要是你没睡好，就让我提头来见。”陆驿站头也不抬，忙着把饭菜拌匀，普通的盒饭硬是被他吃成盖浇饭，“您可别小看领导的这个任务，其中大有讲究。第一，您睡不好我要受牵连，所以您得睡好；第二，我的脑袋隶属于领导，我要是提着头去见她，她肯定伤心，由此可得，所以您没睡好她会伤心，所以您得睡好；第三，我还没想好，总之您得睡好。”
异端审判局第一行动小队队长，本应雷厉风行不苟言笑，偏偏陆驿站是个婆婆妈妈爱操心的命。一切回归正轨后，他又进修了废话连篇技能，上能糊弄书面报告，下能摆弄刺头儿同事，现在连面对邪神都能先逗个乐。
白柳就不再问其他的事，照旧慢条斯理地吃他的饭。陆驿站几口扒完饭，把自己那份收拾干净：“今晚可能回来晚点，你先睡。要是冷就调一下温度，别太低了，免得感冒。”
“嗯。”
“没事，不想吃就算了，要是时间来得及，我晚上再带宵夜过来。”陆驿站抓起挂在门边的外套，又是一连串地叮嘱，“要是无聊就先看会儿漫画，拿的水果记得吃。要是有什么事儿就按紧急通讯按钮，我尽量早点回来。”
手指闲闲又翻一篇，故事迈进新的阶段。白柳撑起因趴卧而酸软的腰背，看向墙上的时钟。短针已经越过数字9，缓慢坚定地向下一个格子进发。
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望，悠长的走廊上仍旧空旷无人。
又等了一会儿，白柳放下漫画书，去卫生间进行简单的洗漱。
结束后，陆驿站依旧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白柳放弃了继续等待，他把折叠床整理好，被褥铺开，当他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又过去了十几分钟。
他躺回自己的那张床，主动熄灭了灯光。
主动进入沉睡，这很简单。只要他不执着于身体的感受，只是平静地将自己抽离，一切都会发生得理所应当。
黑暗漫了上来。
白柳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