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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惹是生非 ...

  •   钟楚瓷关了血晶石的声音,倒在桌上,这个新帝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能盗取月格偷天换日,还能拥有洪荒药草造不死气。
      巫咸一代早就族灭连同他们的姻族屠灵也灭得一个人都没有。
      若那张姨娘是漏网之鱼,那方年年是福大命大才侥幸逃过一劫,屠灵族又是如何保全余孽的呢。
      钟楚瓷突发奇想跑下楼去,在掌柜桌前敲了敲,正熟睡的掌柜被惊醒,眨了眨惺忪的眼,“怎么...怎么了...”
      “厨房有烟灰么,我想买一些烟灰。”
      老板啊了一声。
      “秸秆烧的烟灰?”
      钟楚瓷呆呆的点头,“对,秸秆烧的烟灰。”
      老板是个憨厚人,“那烟灰不值钱,你想要就拿走吧,你不拿走,我也要倒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钟楚瓷就将烟灰加上她用石头磨出来的晶粉搅拌混合带去善心堂做起了偷梁换柱的勾当。
      她煎的药当然是真药,只是每每下值后偷了一兜子那黑玩意儿,扔一把带有晶石的烟灰,直到换的一半烟灰一半真药的时候。
      她便辞了善心堂的职,戴上面具支了个别的小摊儿,将偷来的药方子和真药混在一起,以低价卖出。
      这一哗众取宠的举动很快引起了不少病患的注意,都说只有皇室药才能暂缓片刻,这民间游医为何也会制药,还以这种一文一包药便宜到离谱的价格售出。
      有个吃不起药等死的老妇人,脸部已经腐烂到露出森森白骨,脖子上的鲜血直流,俨然撑不过今日了。
      她颤颤巍巍的掏出一文钱,“姑娘...我想...”
      钟楚瓷接过钱,想了想又还了回去,“婆子,这钱你还是拿走吧,我不收钱,我只想救人。”
      这老妇身上没有一点利益可图,周遭隔离区一群等死的穷苦人,抱着一丝可以起死回生的念头齐齐挤过去。
      药卖的很快。
      几乎一日售空,却不想这真药果然神奇,婆子的伤一日就好的七七八八。
      第二日钟楚瓷就消失的无了踪影,起死回生的百姓叫嚷着,叫嚷这世上有神人,叫嚷这世道埋没了救命的神人。
      这消息很快穿到了宫里,甘锦姒叫来无影,“听说,这世道有神人能另辟蹊径找到治疗不死气的法子?”
      “对啊,属下也很奇怪,只有张娘子独门培育的神农草苗儿才能抑制不死气,神农草开花才能彻底净化不死气,怎的会有民间高手...”
      “大概是有人猜到是我的手笔,想要逼我出山了吧,你觉得会是谁呢。”这位年轻的君王眉头微皱,唇角却冷然的绽开了。
      有人挑衅他,甘锦姒固然是要出去瞧瞧,这才符合他的一贯性子,而钟楚瓷正巧算到了这点,“明日,寡人要微服私访,正好瞧瞧到底是什么好法子亦有回死之效,或许本王能顺藤摸瓜彻查复生之事。”
      无影作礼,“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龙辇驾到隔离区,因为突然的到来,百姓受宠若惊,吓得是两股战战,不管正在做什么的,纷纷扑簌簌跪地,黑压压俯倒一片。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中有个人稳稳的站着,是那个昨天的老妪。
      “哦?”甘锦姒隔着淡黄的纱帘,微微勾唇,“这位婆子对我有些意见。”
      他像语调温柔,像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又像只丝丝吐信的毒蛇。
      “请大人放了那姑娘。”婆子笃定是宫里人抓了钟楚瓷,其实也无怪乎这样猜测。
      因为战争,新朝百废待兴。明知是皇室要拿民间疾苦谋取利益,充盈国库迅速重建家国,这时候有个人跳出来阻拦了皇室计划,势必会惹祸上身。
      甘锦姒就话论话,没有澄清他并不知道那姑娘姓甚名谁的事实,玩味笑起来,“本王若是不放呢。”
      说完他笑得放肆,似乎在把蝼蚁们的生死当成不值一提的游戏,“不过...你若是甘愿死在本王手下,本王就勉为其难的放过她。”
      “我不信你。”老妪眼中一片死灰仿佛视死如归。
      “怕死?”他哼了一声,“无论是谁,恨我就杀了我。”
      气氛正僵持不下,老太太一个飞刀自袖中飞出,是个练家子,不过很小儿科,没伤及甘锦姒分毫不说,被无影一手接下。
      “哈哈哈哈!”他似乎被逗的不行。
      飞出车帘一把掐住老太太的脖子,五指牢牢箍住,只要一使力她就会死。
      “告诉我,那个神人长什么样子,是人是鬼,是美是丑,嗯?”
      老太太被他掐得无法说话,直直瞪着他似乎心里不服,宁死不屈。
      “慢着!”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开。
      “锦姒哥哥!”
      隔着无数白色营帐一个穿着鼠灰银丝披风的病女子喊道。
      方年年接到了钟楚瓷的传音符。
      随行官兵都被派出来跟着甘锦姒微服私访保驾护航,就在这没人把守之际方年年便成功的窜了出来。
      甘锦姒立马手下脱力,老太太翻着白眼儿倒在地上,还没死。
      她故意说的大声说与百姓听,却是信口开河的胡编道,“昨天是我听闻城中百姓受难,又知道姥姥有医治疫病的法子,想替哥哥分忧解难,所以才趁着您上朝的时候偷跑出宫,以低价卖些神农草,这善心堂的老板黑心的很,中间要扒好一层皮呢。”
      “替我分忧?”
      “是。”
      “你还带病是怎么跑出来的。”
      方年年撅起嘴巴,“你忘了,我可是上房揭瓦无所不能,宫墙对我来说太低了。”
      甘锦姒根本不信她这套说辞,但听她如此包庇那歹人,也就不想在追问下去。
      他只知道自己被骗了,今日没瞧见传说中的神人,说明她也没什么独特法子不过是捣弄或者盗取了善心堂的药方充一时假面,为的不过是这出调虎离山之计,将他调离宫中,方年年才敢如此大胆的偷跑出来,将疫病真相告知天下。
      “我姥姥会培育出能治愈大家的药草的,希望大家再坚持坚持。”
      百姓们再次俯倒一片皆呼万岁。
      回去的路上,方年年和甘锦姒坐在一辆马车上,前后不过才片刻功夫,两个人却成了陌生人。
      甘锦姒直白的盯着她,而方年年却将脸扭到了别的地方,顺着被风刮起的布帘看外头渗透进来的景色。甘锦姒得寸进尺起来,将手放在了她的大腿上,吓得方年年打了个激灵。
      “我刚才这样配合你演戏,你不感激我么。”
      他看出来了。
      方年年不知何时起开始怕他,怕这个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哥哥。
      “我都不追究给你通风报信的那个施药神人,就当我为瞒你散播不死气赔罪吧。”
      “你不该和我道歉。”她的腿往逃离他手的方向缩了缩,“你该为那些死去的人道歉,你想让人打心眼里的臣服你,可是他们永不会臣服与你,他们只会怕你,这样的王朝是走不久的。”
      方年年长得秀丽但并不大气,虽然不惊艳,倒称得上是个山明水秀的端丽人儿。
      甘锦姒看了她许久,“你知道,这不死气从哪里来的么?”
      方年年摇头。
      “其实不瞒你说,我也不知道,但这股气体环绕着我,仿佛是天意一般,不知何时生于我的胸口,日夜重复着腐烂...”
      他想在这个善良少女心里博取一点同情,但见那端丽少女似乎感到害怕,好像被蛇蛰了一下似的,再次往避无可避的角落缩去。
      虽有方年年横插一刀,表面上民间恢复了低价发放药材。可甘锦姒却没有放弃调查这幕后之人。
      “去,调查善心堂,问出有谁偷偷泄露了药方,问不出来都杀了吧。”
      善心堂果然不安宁。
      小弟子三个两个急躁的不行,“师父,怎么办啊。”
      老师父自然相信自己的关门弟子大于外来的钟楚瓷。
      “最后问一遍,不是你们其中一个吧。”
      “怎么会,那老婆子不是说是个姑娘家么。”
      不知何时门口处多了一个白襟粉裙的女子娇笑两声。
      “老师父可是说的我啊。”
      老头儿眼瞅过去,正是那前几日当差又没当几日就辞掉活计的姑娘家。
      “对对,没错,就是你。”
      “是你偷了神农草,是你用烟灰倒换神农草对不对。”老头气的不行,上气接着下气,这厮居然有脸自投罗网来了。
      “是我没错,但你反应的也太慢了些,还真以为另有什么治病的奇门妙法。”
      “你到底要做什么!”老爷子看她不知悔改反倒理直气壮被恼的一口气上不来,捂住胸口咳喘个不停。
      “现在人人都能治病,你这个开医馆的不应该高兴么。”她指出善心堂的漏洞嗤了一声,“我没什么别的目的,只是想让朝廷中能有真正的良心之人将朝廷勾当昭告天下仅此而已。”
      “好哇,你是圣人,可我不是,我贪生怕死,如今善心堂遭那帝王怀疑泄密,我和弟子们的头上也有一把刀,你这圣人怎么就不救了。”
      钟楚瓷知道这老头是在用道德逼她自首,可她到来此处本就是为了这等事情。
      “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何而来,我就是来自首的。”
      红墙朱瓦前一辆刑车轱辘辘越驶越近,商今朝不知道为何一大早就有官兵过来将钟楚瓷戴上手铐脚镣压入宫里。
      他这几日潜心打耳环连吃住都在古玩城一并解决了,期间只听说,宫里的王上大发善心,低价发送药草,却不知在这个环节里钟楚瓷又充当了什么幺蛾子。
      “大人们,抓我朋友做什么?”商今朝抓住一个拉刑车的官兵问道。
      “快走,我不认识他。”钟楚瓷无情催促,显然不想搭理。
      “哎哎!”
      商今朝急着叫了两声,那少女就被装上了刑车送远了。
      她被示众会觉得丢人么,应该不会吧,她以前讨饭也被人又打又踹也不见得会难过,就是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怎的好端端的被刑车带走了。
      商今朝跑往客栈,第一个就怀疑到会不会是钟睛袅作梗,他想去求证。
      这么想着转眼就到了钟睛袅的门前。
      不想,开门的竟然是玄子练。
      “你来做什么。”
      玄子练少有这样憔悴,仿佛疲惫已久。
      “你...你怎么在这儿?我要找钟睛袅。”
      “她病了。”
      “病了?”商今朝微微惊讶,“不会是...”
      “不是,只是普通的伤寒。”玄子练看他急匆匆的也不想开玩笑,“你有什么要紧事儿先与我说吧。”
      “不不不,不要紧。”
      看来玄子练这劳心费神的照顾高烧的钟睛袅,大概还不知道钟楚瓷被抓的事情自然也不知她为何被抓。
      难得男女主有这样独处的机会,他就不打扰了吧。
      而且...他也不想玄子练再插手钟楚瓷的事情了,不知为何,就因为那么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
      商今朝没从玄子练那里打听到什么,火速挤进大街上,围观的刑车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钟楚瓷!”
      商今朝的呼喊淹没在议论非非的人群里。
      “哎!让让,都让让!”商今朝推搡着前排的姑婆叔子,“别挤了。啊喂!”
      有个老爷子呸了一口黄色的浓痰,掷地有声十分干脆。
      “小伙子,这姑娘是个贱种,妖种,散播不死气殃及城中这么多无辜的百姓...呸!杀了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商今朝本来就嫌他挡害,听到这话心底无名火起,“我去你爹的!”
      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这一拳,还没等老爷子站起来又朝他胸口补了一脚,老爷子口齿间血腥一片,再缓过神来商今朝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群中一个老妇走的比商今朝还利索,扑倒在刑车前挡住了去路。
      是那个老人家,那个坚决不跪甘锦姒的老妪。
      钟楚瓷被人围观确实没什么感觉,但那当那老妪冲上来的时候,心里还是起了暖意,她似乎知道了值得二字的意义。
      “她不是坏人,草民用姓名担保!”老妪嘶吼,虽然知道对面是朝廷的人,这个女孩子她惹了朝廷,她亦没有力气保全她。
      “哪里来的拖下去!”
      老妪嘶吼,“她救过我!”
      另有一个妇人看不下去,心里头也拿不准是非,只知道不能殃及太多的人卷进闹剧,扯起来地上哀叫恸哭的老妪,“你也是被她给骗了,她能造出不死气自然知道如何解,她用一点善心换你帮她挡刀忤逆朝廷,这人狡诈的很,还不知道背后还有什么阴招,离远些的好。”
      “不不!”老妪疯癫的吼叫起来,“你们没有去过伤人庄,你们没去过善心堂,药草竞价出售,是朝廷的旨意,即便...”
      毕竟伤人庄的人少相对于没有生过疫病的人少之又少,人寡且不敢发声,混迹在人群里缩起脑袋,都可以夹起尾巴做一个伪装成一个正义之人。
      这时有个青年带起了节奏,“我就在伤人庄待过,哪有这么竞价出售,只是那时候太医院的药还供不应求,药效也不够,远没有现在这一批研制的好,才有那么几个人死掉。”
      “就是...就是啊...”
      “朝廷都急死了,听说王上和未来皇后都出马来安抚病员了。”
      “未来皇后?”商今朝挤过一层一层人浪捡了这一耳朵。
      “对啊,好像叫...”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伙儿,挠了挠头,怼了一下身边人,“叫啥来着,未来皇后...”
      “什么年...我记得好像是。”
      “方年年。”商今朝小声喃喃。
      那青年一个响指,“对对,就叫方年年。”
      老妪哭晕后是被人抬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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