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阳谋 ...
-
椒淑殿内殿的门被敲响,淑妃跟前伺候的太监夹着嗓子大声说道:“淑妃娘娘,奴才小李子有要事禀告”
殿内大床的被子里猛地探出了一个脑袋,双手撑着床榻,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漂亮的蓝色眸子带着被人打断的恼怒,淡漠的表情犹如雪山上的冰川,有着无法靠近的疏离。
“什么事儿?非得大晚上的扰人清梦?”躲在被子里的人也探出了头,提高了音量问。
听出淑妃语气里的不悦,小李子颇有眼色的回复:“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奴才明儿一早再讲给您听吧?”
“那还不快滚!”淑妃怒道。
闻言,小李子赶忙跪下磕头道:“喳”
高处的傅惟承俯下身,嘴唇紧贴上淑妃的耳朵轻轻含住这颗‘元宝’,□□了几下,惹得淑妃娇嗔了一声。
“哎呀,你真坏”淑妃笑着小声说。
“母妃你才是坏呢,怎的不让人家小李子将话说完就赶人走?”
淑妃晃动着腰身,逃脱了傅惟承的控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说:“比不上你,竟然觊觎你父皇的女人”
傅惟承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胡闹,一双大手揉搓着纤细的腰肢,痞痞笑道:“没有母妃的允许,难道仅凭儿臣自己的一腔热忱可以觊觎得到母妃不成?”
淑妃将唇印在他的颈间,娇笑:“那倒也是,你父皇怎可同你相提并论..”
“老匹夫,本宫伺候他这么些年了,最后他还是把他那个皇位给了赵家人,怎么?我魏家人就不够格?”
傅惟承腾出一只手捏了捏淑妃的鼻子,说:
“哎?我可算不得是你们魏家的人,我只不过就是你魏卿卿圈养的一条小狗..”
淑妃晃动着腰肢,脸上带上了愉悦的表情,敛了敛发丝,闭上眸子,说:
“那也是我魏家养的最听话,最有用的小狗..”
旋即,傅惟承便将她压回身下,横冲直撞,几乎乱了她的呼吸声,道曰:
“母妃那你可要小心了,小心儿臣是一个疯狗..”
“你这只..这只小狗..若是不老实,本宫便宰了你,饮血啖肉..”
夜还很长,椒淑殿最后还是响起了阵阵娇媚的喘息,烛光透过窗子与这夜的月遥相呼应。
第二日
蚕食够了的淑妃慵懒的躺在床上,涂着蔻丹的手指划在傅惟承的胸膛上,俨然一副满足的样子。
“娘娘,可醒了?”小李子轻声问道。
“醒了,进来吧”
小李子目不斜视的瞅着地板缓步推门走进内殿,在淑妃盖着帷步的床前站定,弯着腰毕恭毕敬的说:
“娘娘,昨夜探子来报,说是南安王白恕在七里坡遭了山贼埋伏,过世了”
傅惟承倏地坐起身,掀开帷幕,瞪着小李子问道:
“你说什么?白恕死了?白恕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呢?探子可还还查到什么别的了没有?”
看见从帷幕里钻出来的傅惟承小李子也并没有很惊讶,家生子的奴才,从不敢妄主子之间的事情,只答道:
“回王爷的话,探子说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的透透的了,还未等上前查看,王府的侍卫便到了,探子不方便上前,并不知道具体的死因。”
“一个老头子罢了,死便死了,怎地如此关心他的事儿?难不成白恕不死你就能登上皇位了不成?”
淑妃在傅惟承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腰身,轻轻咬了一口不悦的说:
“那死老头子不肯将兵权上交,死是早晚的事儿,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意外还是认人为罢了”
傅惟承回过头来,转身看向淑妃,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问:
“母妃猜到是何人所为了?”
淑妃仰起身子,凑到他脸上亲了他的唇,直到出了一些水声才说:
“本宫如何能不知道,那赵国舅和赵尚书视白恕为眼中钉,此时他赵家往后又是几十年的一家独大,别说是弄死了一个南安王,就是弄死整个南安王府,又有谁敢多言?”
“就这么肯定?万一是太后娘娘也说不准啊?”傅惟承问。
“怎么可能,若此事当真是姑母所为,我和你又岂有不说的道理..”淑妃说。
“那倒也是..母妃有事可是瞒不住儿臣的..”傅惟承说着便将帷幕重新整理好,一双手探进被子里游走起来。
“我有什么你能不知道的?”
“是,这世上除了父皇,就只有儿臣最知道你的事儿了,母妃的事儿,儿臣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淑妃的娇笑声响起,小李子立马倒着身子退出了内殿。
“王爷,到了朱雀门了,您下车吧”初二打开马车的门,掀开厚重的门帘对着傅珩洲说道。
一股冷风灌进车里,感受到冷气傅珩洲拢了拢朝服的毛领,怕冷极了的将自己尽可能埋进衣服里,懒懒散散的说:
“明儿一早死多好,大晚上的,也不让本王睡个好觉。”
“王爷,这话跟奴才在这儿说说就得了,要是进了里头您可千万不要这样了..”
傅珩洲挑了挑眉,满不在乎的回怼:“怎么?难不成还砍了本王吗?本王如今可是新帝的皇叔,他能就因为一句话就让本王掉脑袋?”
“本王海偏不信这个,砍了本王倒也省事儿了,本王下去就和父皇告状去,就说皇兄在位这十几年,本王的俸禄是一年比一年清减了..”
朱雀门前守职的侍卫听见这位王爷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各个低下头来,不敢过多言语,只是在这位王爷下车走进朱雀门,走远了之后齐齐吸了一口大气。
这位爷长了个顶好的模样,怎么偏偏这脑子不咋好使,净说些差点就让人头落地的大话。
“王爷,方才过去了两位探子”初二亦步亦趋的跟在傅珩洲的身后,耳朵轻轻的摆动了几下。
“左不过就是魏家和赵家的人罢了”傅珩洲傅珩洲转了转手里的玉麒麟球,眉眼微动,说:
“本王若是想做些什么,早就做了,一个两个的时不时就来试探本王,过几日忙完了替本王找个借口,该出去躲躲清闲了”
初二点头应下,跟着傅珩洲往勤政殿走去。
“璟王到!”管事太监的通传声才刚响起,勤政殿里的众人就听见了傅珩洲的哭泣声。
“皇兄啊,皇兄,你怎么去的这样的快啊..臣弟还未来得及再看你一眼啊..臣弟心里难受啊..我的那个皇兄啊..啊啊啊..”
跪在傅惟承身边的淑妃听见傅珩洲这号丧的声音,实在止不住自己的笑意,偷偷凑到傅惟承背后,小声笑着说:
“你的这位皇叔,本宫真的是看一回笑一次,他是不是脑子不大好..”
傅惟承偏过头,轻声回答:
“儿臣也不大清楚,这是皇爷爷除了父皇以外唯一还在世的皇子了,能像现在这样,怕是脑子确实不大好。”
皇后站起身来,在自己近身侍奉的嬷嬷的搀扶下来到一屁股坐在床榻前阻拦陆征和齐太医给启文帝换龙袍的傅珩洲面前,说:
“十一弟,你这做什么呢?成何体统啊,一点皇家风范都没有”
傅珩洲对着想拽他走的太监翻了个白眼,不满的说:
“皇嫂你倒是有皇家风范了,你自个丈夫都死了,也没见你掉上一滴泪儿,真是冷血至极..”
陆征替启文帝套好龙袍的袖子,正好瞥见傅珩洲的表情,飞快的转过头不敢再看他一眼,生怕在这样严肃的场合笑出声。
“十一弟,你胡说什么呢这是。”皇后扶了扶额,叹了一口气,说:
“本宫是皇后,今夜过后本宫便是太后,如何能在需要住处大局的时候弄那些儿女情长的勾当..”
“那皇嫂是在埋怨珩洲小家子气了?”
傅珩洲双眼闪烁着泪珠,像是细碎的星辰揉碎在黑夜里,搭配上那张俊脸直教人无法与他生气。
“本宫哪儿说过这样的话了?”皇后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哄道:
.“老十一,你且先行让开,叫陆院正和齐太医将龙袍与你皇兄穿好。”
傅珩洲脸上带上恰到好处的悲伤,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只是嘴上依旧不饶人:
“皇嫂这就是在嫌弃珩洲了,皇兄不肯给我涨俸禄,皇嫂又嫌珩洲碍眼,不若珩洲就和皇兄一同去了得了,到了地下好和父皇告上一状”
“十一,你在勤政殿闹什么闹!”
皇太后魏氏在王德全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勤政殿,视线扫过在场的皇嗣和妃嫔,最后落在淑妃和傅惟承身上,带着警告似的瞪了淑妃一眼。
收到目光的淑妃立马往左移了两步,跪直了身子。
“臣妾(微臣)参见太后!”
魏子艳在王德全的搀扶下坐在了贵妃榻上,伺候的嬷嬷随后端来了一盏茶递给她,却听见她说:
“十一,今日是什么日子你难道不清楚吗?在你皇兄身边闹腾什么?你打算叫他死后也不能安息吗?”
傅珩洲站起身掸掸自己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三步并作两步的超皇太后脚下奔来,一个滑跪到了她脚下,哭哭啼啼地说:
“太后啊,你可要珩洲做主啊,如今皇兄殡天,珩洲也不晓得是哪位贤侄林登大宝,若今日在皇兄跟前珩洲再不提一提珩洲的俸禄,他日哪位贤侄登基,可还记得我这位皇叔啊..”
“胡闹!”魏子艳将手里的茶盏拍在榻上的桌面上,忍着怒气道:
“今日无论是哪位皇子登基,你十一皇叔的身份是不会更改的,你若不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来日俸禄的事儿只不过就是一些小事罢了..”
傅珩洲撅了撅嘴,满不在乎地说:“太后可是得说好了,要是来日珩洲要不来什么奇珍异宝,太后可要给我做主的!”
行了,行了”太后摇摇头,无奈道:
“启儿就你一个弟弟还在世,皇室的宗亲也都几乎不在了。
按照祖制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当众打开启儿留下的立储遗诏,哀家叫王德全陪你去承乾宫的牌匾后头这就将遗诏取来吧!”
收到为太后的目光,王德全在傅珩洲身边站定,只待他的回复便可以带他走。
“臣遵旨”傅珩洲说。
对于傅珩洲当众打开并宣布的遗诏,勤政殿的大部分人其实并不惊讶。
皇后和淑妃对视了一眼之后,带着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存在感,甚至直到现在才被人注意的傅惟佑向着傅珩洲手里遗诏的方向叩首好几下。
“臣妾(儿臣)遵旨!”
傅珩洲这才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傅惟佑的身上。
傅珩洲是太祖最小的儿子,论年龄其实还不如傅惟承大。
太祖皇帝殡天的时候他也才不到十岁,并没有到单独出宫肩负的年纪。
于是总是在皇子所看见当时还是个小屁孩的傅惟佑。
傅惟佑小时候蛮机灵的,一双狗狗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跟在他屁股后头‘皇叔’‘皇叔’的叫。
偶尔傅珩启会来皇子所查验几位皇子的功课,他也算是背的伶俐。
而现在,这双眸子全然没了当初的灵气,整个人也是拘谨,不知所措的样子。
皇后赵氏和赵国舅将这孩子几乎是养废了,傅珩洲如是想。
手里的遗诏递给傅惟佑,傅珩洲就算完成他今日的使命了。
扫视了一周,看见躲在角落里的陆征,两个人对上了视线,皆不由得微微扬起了嘴角,傅珩洲是自嘲,陆征则是累了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