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霜》沉闇

20、叶子言

　　第二十章
　　尽管知道叶子言或许并不想看见自己，但是这世间的很多事，并不是只要自己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叶辛很早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当简震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趟医院之行是无论如何都免不了的。
　　说起来，叶子言虽然没有尽到过为人父亲的职责，两个人这么多年都没有过太多的接触，甚至叶子言和她说的话都可以用手数的出来，但是他好歹也是自己的爸爸，生了病，没有理由不去看他。只是，叶子言正值壮年，在叶辛的印象当中，叶子言的身体一向不错，怎么这次说晕倒就晕倒了？
　　叶子言住的医院是本市最好的私人医院，好像也是邵墨白的产业，病房是最好的病房，等到叶辛和简晨南到医院的时候，叶子言的病房当中虽然没有想象当中的人满为患，但是却还是相当热闹。即使隔音效果很好，但是还是能够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够听见病房里传来的争吵声。其中尖利高亢的那个声音不用说就知道是徐予汀的，“都是你，你这个狐狸精，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个......”刚刚踏进走廊里就听见这句话，简晨南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尴尬，叶辛看到了，但是也没有什么反应：简晨南大概是觉得这是她的家人，如今却被他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是不好的。可是，他大概忘了，叶辛从来就没有将里面的那三个人当做过家人，自然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叶辛甚至还有些坏心的巴不得简晨南听到。不过听到徐予汀的话，依着话里的意思，看样子那个顾湘也在，而且叶子言这次晕倒还和顾湘有很大的关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现在病房里的情景岂不是很好看？
　　叶辛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徐予汀说到底终究还是个女人，小家子气十足，连骂人都骂不出个新花样，但是她想不通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叶子言那样的男人怎么会一度对她死心塌地？
　　心里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下来，病房的门开着，简晨南和叶辛两个人刚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见一个白色的骨瓷茶杯被人朝门的方向扔了过来，眼看着就要砸到叶辛，简晨南眼疾手快地将叶辛往后微微一拉，接着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那个价格不菲的茶杯砸到了门上，应声而碎。
　　叶辛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简晨南倒是没有注意，依旧还想往里面走，却被叶辛一把拦了下来。简晨南不解，想要问叶辛，却看到叶辛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的一切。
　　那天和叶辛有过一面之缘的顾湘正站在里面靠着窗户的那一边，正一脸平静地看着对面气得不轻的徐予汀，看到叶辛来了，只是轻轻地往叶辛和简晨南站的放向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细心地整理着叶子言病床上的被子。看到顾湘往这边看来，背对着他们二人站着的徐予汀也回过身来，见到来人是叶辛，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只是眼里的那丝讥诮却还是实实在在地传达了出来。叶子言也看到了他们，只是往他们这边轻轻地看了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倒是仍在起伏的胸口可以证明刚刚那个茶杯就是他扔的。
　　叶辛和屋里的人都打了个照面，却依旧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简晨南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时拿不定注意，也跟着叶辛站在门口。
　　不知道是见到叶辛来了，还是刚才叶子言扔出来的那个杯子，徐予汀狠狠地瞪了一眼顾湘，转过身来，看着叶辛又讥诮地一笑，在这样诡异的气氛当中离开了。
　　见到徐予汀走了，顾湘知道自己也不方便站在这里，于是俯下身子，在叶子言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然后走出来勉强朝叶辛微笑着点了点头，也走了。
　　见到屋里的人都走了，叶辛才迈开步子，和简晨南一起走了进去。她在床边立定，看着躺在床上的叶子言，叶子言也看着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比起刚才来更加的诡异。倒是简晨南受不了这样的氛围，装作无意地问了一句，“叶璐没来吗？”
　　他这一句话惹得屋里的另外两个人对他齐齐相看，简晨南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叶辛不喜欢叶璐他自然是知道的，如今他和叶辛的关系才刚刚缓和，这个时候提她，确实不妥。叶辛想的倒不是这件事，叶子言宠爱叶璐，人尽皆知，按理说他们的关系应该不坏，但是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连叶子言生病却不来看一眼呢？
　　叶辛想着另外的事情，却忽略了叶子言眼中那丝一闪而过的黯然。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叶子言才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病，来不来又怎么样？”
　　叶辛眼底闪过一丝讥诮，看来看上去是真的东西未必就如此，叶子言和叶璐的关系，并不是说的那么好。或许，叶子言宠爱叶璐不假，但是这份心，叶璐却未必领情。看来对当年的事，一直介怀于心的，还不止她叶辛一个人呢。当年的事......叶辛轻轻垂下眼眸，刚才徐予汀离开时候的那个眼神，真的是......叶子言心机一向深沉，极少见他动怒，刚刚徐予汀究竟想说什么却惹来叶子言杯子相掷？徐予汀刚刚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呢？
　　叶辛一直站在那边低着头想自己的事情，连简晨南和叶子言已经交谈完毕都没有发觉，直到简晨南轻轻叫她到，“叶辛。”
　　叶辛抬头看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简晨南笑了笑，道，“走了。”说完就起身来又和叶子言寒暄了几句，拉过叶辛，打算离开。
　　两个人走到门前的时候，又听到叶子言的声音从后面低低地传过来，“要是不想来，就不要来了。”没有称呼，没有名字，但是屋里的三个人都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叶辛原本挺得笔直的背有一瞬间的僵直，但是很快，她就拉着简晨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