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霜》沉闇

21、代替她

　　第二十一章
　　南国四月的阳光温暖却并不耀眼，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刚刚好，可是，此刻坐在叶辛对面的那个中年男子却在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脸的挣扎。倒是坐在他对面的叶辛，脸上虽然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表情，可是周身上下都是一种闲适的状态。她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复又放下，缓缓开口，“怎样？你想清楚了没有？”
　　那个中年男子将手放到膝盖上面，一脸局促，“简太太，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医院的规定放在那里，我怎么能够......”叶辛却轻笑出声，“不要和我说什么医院规定，那些东西说白了就是一张废纸，真能起到什么作用？”叶辛顿了顿，又继续说，“我不过是想要叶子言的医学报告，能做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难道李医生还办不到吗？”
　　那个被称作李医生的男子立刻就苦笑不得，“简太太，你不用激我。你和叶先生不合，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要是你要旁人的，我还可以帮帮你，可是叶先生......你也知道，你们叶家，在这个地方可是我这样的人得罪不起的。万一到时候叶先生或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还怎么......”后面的话他就没有说了，不过叶辛是聪明人，他话说得这么明白，叶辛没有理由不懂。
　　叶辛笑了笑，放下杯子，这个结果已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轻轻垂下眼睛，嘴角的微笑好像这四月里盛放的梨花，清冷凄美，“他是我爸爸，我和他关系再不好，又能够把他怎么样？”这一句话说得很轻，轻得仿佛只是情人之间的呓语，与其说是说给那个李医生听的，倒不如说是说个自己听的，只是她的嘴角始终都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讽刺。
　　那个李医生有瞬间的失神，叶辛这样的女子，光彩绝世，清冷凄美，出生贵重，哪里是他见过的？但也仅仅是一瞬，他就又回过神来，他能够爬到今天的位置，绝不是一个只会治病救人不会交际的人。叶辛的话他当然不会相信，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里的争斗不是常人可以想到的，如果真的一时受不了诱惑，帮叶辛把叶子言的病例给了她，恐怕自己这下半生都不会得到安宁。
　　正在他还要再开口拒绝的时候，叶辛已经淡淡地笑了笑，对他说，“既然李医生不肯帮这个忙，那就算了。叶辛打扰了。”说完就提着旁边的包，将自己的那杯咖啡钱放在了桌子上，起身离开，只留下那个尚且不明所以的中年男子一个人坐在那里，费力地去想为什么叶辛刚才还对叶子言的病例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为什么这么快就改变了注意。
　　刚刚走出门口没几步，叶辛就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邵墨白的车子停在咖啡馆门口，见到叶辛从里面出来，他将车窗摇了下来，示意叶辛上车，看样子他是专程在这里等叶辛的。叶辛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经过短暂的停顿后，她还是上了邵墨白的车。
　　邵墨白没有问她要去哪里，而是直接把她带到了那天晚上他们去的海边。因为天气还不热，这个时候的海边人并不多，放眼过去，附近这么大的一片沙滩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叶辛从车上下来，邵墨白紧跟在她身后，也下了车。他并没有给叶辛机会，几乎是在下车站到叶辛面前的那一刻邵墨白就问道，“你查叶子言的病例做什么？”
　　叶辛轻笑，果然，他就是为了叶子言而来。她顿了顿，并不正面回答邵墨白的话，而是反问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来问我。”
　　邵墨白也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叶辛的错觉，她觉得邵墨白的那个笑，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在里面。邵墨白看着叶辛，道，“我要你给我回答。”
　　叶辛抬眼看他，“需要我给你证实吗？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何必再多此一举。”
　　邵墨白却不依不饶，继续对叶辛说，“总要你说了我才甘心。”
　　叶辛沉默了半晌，她不确定邵墨白是不是个可以值得交付心事的人。她这样的人，并不是一个能够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就算她和邵墨白一见如故，但是，这又能够说明什么呢？当年叶子言和辛迪不是还是那么多年的夫妻吗？结果呢？
　　叶辛只沉默的一小会儿，就是这短短的一小段时间，她脑中已经闪过千个万个念头，最后，终于还是抬起了头，对邵墨白点了点头，道，“不错，诚然如你所想。”
　　邵墨白看了叶辛一会儿，本来就幽深不明的眼眸变得更加晦暗，让叶辛看不出他心里所想。明明那个人什么都不做地站在自己面前，但是叶辛就是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她周围的气氛都发生了看不见但是都可以很明确地感觉到的变化。就在叶辛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的时候，邵墨白又笑了笑，这次笑，和他往常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依旧是淡淡的，但是叶辛却感觉到，她浑身骤然一轻，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她抬眼向邵墨白看去，他眼中的压迫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和一种淡淡的无奈，却听见他的声音淡淡地飘了过来，像是春日里的第一缕清风，尤带着露水的湿意和青草的清新，“你要对付的人不是傻子，你去找叶子言主治医师的事做得虽然隐晦，但是还是容易授人以柄，你小心点。”
　　叶辛却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他们两个虽然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但是见面也不过才这几次，应该还没有到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的亲密程度吧？邵墨白却像是没有看到她那微微诧异的眼神似的，顿了顿，依旧自顾自地说道，“至于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我来帮你做吧。”

作者有话说

　　花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