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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探风去,雪露金 ...

  •   仙亭,忽如一夜春风来。
      “下雪啦。”

      十月二十四,无数户人家推开窗门,清早的睡意便被满地落白一扫而光。
      但定睛再看,这次真的是天落梨花,而非降雪啊。

      迟日山庄。
      无瑕玉色几乎飘满了整个仙亭,却不敢飘至此处。
      只有少许,随风找死。

      “怎么回事?”吕熠拈着花瓣的指尖透白,那花不堪重负,顷刻化为齑粉。

      “昨日深夜有人在城心撒下了无数雪蚕花瓣,如今……四处都在传这是赤尾所为,是向小姐——”

      堂下人被一声脆响阻断,他未抬头,只任由飞散的瓷片划过皮肤。

      “派出仙亭城内所有人,就算将此地搅个天翻地覆,也要将赤尾揪出来。”吕熠杀意冰冷,他走至一架金丝楠木前,握住了摆放着的玄日长枪。

      “不可。”
      门口清声不为外事所扰。

      他手一紧,又松了下来,回身看向入内的玉兰锦影。

      “那人此举无非是想激怒你我,但他算错了,迟日中人不屑与狐鼠之辈相斗,更何况是这等下流的招数。”吕愫惜朝弟弟清凛一笑,眉眼依旧从容:“你拿着这玄日,当在今日仙亭会武一展我迟日风采,而非意气用事。”

      “玄日如何用,阿姐不教我我也清楚,但我更清楚,越是这等无耻之徒,越不能一再容忍,当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以示迟日之威。”吕熠面色缓和,然坚定不改。

      吕愫惜没有再言。
      她的亲弟,曾经跟在她身后练武读书的少年,终将成为独当一面的人。

      仙亭会武的初试一共持续了半月之久,其间英雄辈出,但最为出彩的,当属迟日城的少城主吕熠。
      一柄长枪竟是没有出场的机会,便将挑战之人打的落花流水。

      会武规矩,上台不论生死,只论输赢。
      故武者一不小心将对手打死的传闻比比皆是,然吕熠从未傲躁,遇上颇具实力的对手,只礼贤下士招入麾下,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一时间,吕小城主的威名传遍江湖。

      初试最后一日,只剩江湖散侠的比试,看的人也远无前几日多,因为这些人修为参差不齐,也有不过能提动大刀的莽夫来参赛,闹了不少笑话。

      而且从往届名次上看,能进榜的江湖客那是少之又少,但若跻身,又要比不少门派子弟靠前得多。

      比如上次会武的第七名,人称桃花渔人的岳麓,便是从浪客中脱颖而出的。

      故初试图个热闹,而散人的初试,那是看个笑话,偶尔惊鸿一瞥。

      “唉——今年来搞笑的真是不少!不过我看强者也不少啊,怎么大家纷纷离场?”有人望着执长枪傲然离去的斐影,摇头叹息。

      “黄勖小弟,已到末场,真正厉害的早就上了,剩下的,许是害怕逃之夭夭了罢。”
      同伴拍拍他肩膀,示意自己也要走了。

      “烦死了,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啊!”
      不远处的彪形大汉一拍桌子,那桌当即裂成两半。

      众人看见他腰间挂着满满当当的桦木梅花令,便知这是昨日那连胜七场的江湖客,纷纷闭了嘴。

      会武规矩,赢者当接受生人挑战,故未结束,他们皆不能离场。

      忽然,那黄勖想到什么,转头朝后方黄衫女子问:“诶我说柳小娘子,怎么没见你家郎君出场啊?”

      “莫不是临阵脱逃了吧?我是都没见他出过房门呢。”另一人哈哈大笑。

      柳无面瞪了那玩笑人一眼,叉着腰喊道:“我家夫君那是要力压全场的,当然得压轴喽。”
      众人又是嬉笑。

      他面上势足,心中也有些虚,这阿泽一下山便是数日,再不回来初试都该结束了,他望着斜阳,轻叹口气。

      高台上的看客已然走了一半,只剩仙亭,岐山几个大派尚有人在,不过镇个场子罢了。

      而此刻,仙亭也有弟子朝坐着的大师兄道:“褚师兄,咱们也回去吧。”

      褚阔点了点头,却并未起身:“我倒觉得看看群魔乱舞,比看刀光剑影更有意思。”

      “这……”弟子扫过台下空手相搏的两人,面上露出鄙夷。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看这种东西简直就是折磨!

      “诶——”褚阔抿了抿唇,指向远方,眼神倏忽一亮:“你看,这有意思的不就来了么?”

      弟子顺着师兄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身青影细如草木,能有什么看头?

      “诶,小娘子!你家夫君好像来了。”
      黄勖指向上山者。

      柳无面一喜,转头见从容的阿泽,赶紧跑了过去。
      “我的祖宗啊,你怎么现在才来?”

      “山下耽误了,应当不碍事吧?”她凝眉解释,一连几日观察侯门动静,却全无收获。

      柳无面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看向前方:“初试已过大半,木梅令大多都发了出去,你如今只能靠挑战胜者抢夺他们的令牌,才能进入众试。”

      “需要多少?”她停步一扫远处武者,腰间或多或少挂着战利品。
      “至少九块。”

      “柳兄弟,我劝你还是别上了,别说九块,你现在能拿一块都不得了。”黄勖听闻二人对话,撇嘴道。
      她并未理会。

      “我只需打赢一位九块以上令牌的胜者,他的令牌就归我了是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异瞩目。

      “没错。”柳无面应道,指了指或坐或卧的江湖客:“他们三十六人,有九块以上的令牌,不过,挑战者应以对手场数为让步,一场让十招,以一炷香为最限。”

      她点头,径直走了过去,扫向排排胜者。
      十三,十一,九,十七……

      他们令牌有多有少,她最终看向一九令持有者,抱拳道:“兄弟,在下柳是,请赐教。”

      那男子比她看上去还要柴弱些,但眼神凌厉,愣了片刻,不屑一笑,起身回礼:“奇鼠,走吧。”
      说着,飞身上星罗台。

      她紧随其后,二人相对而立,让本来昏昏欲睡的武判瞪大了眼睛。

      “九枚令牌?”
      他同台下尚未离场的看客一样诧异,再看向阿泽,腰间空空如也。

      这意味着,她将要让招九十,方可回击。
      然寻常打斗十招已毙,一让百步意味着什么,一时无人敢深想。

      “柳娘子,你家郎君要做什么?上了这星罗台可是不论生死的!”
      黄勖一想到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要成了小寡妇,他就难受。

      与柳无面相熟的几个江湖客也纷纷劝阻,当然也不乏口吐秽语之人。

      柳无面被他们说烦了,索性转身回屋去。

      “完了完了,你们说她不会自寻短见吧?”黄勖是个热心肠。

      但接下来星罗台上的一举一动,让他们皆挪不动视线,也就没人顾及可怜的小娘子了。

      “你不用武器?”
      奇鼠望向泰然自若的年轻人,这未免太看不起他了,说着手执鼠尾鞭袭来。

      “倒是忘了带。”她侧身躲开,不能用半生剑,其它兵器也来不及买,故只能空手上阵。

      奇鼠被对手的灵活一惊,开始慎重以待。
      他有足足一炷香的先机,可谓胜券在握,然因对手之挑衅,他只想速战速决,挫人锐气,招风疾利,惹得惊呼阵阵。

      却没想到他破竹之力如刺流云,次次空落,难免心急,可愈是焦躁,愈想抓住先机,如此,上风很快过去。

      两人正式交手。
      阿泽早已摸清此人路数,了无兴趣,但那奇鼠纠缠不休,而且他身上的灰鼠裘涂了毒。

      这会武之所以能受江湖广泛认同,便是因其并不限制武者使用飞毒暗器等所谓阴招。
      毕竟,江湖上真正的厮杀时刻,对手可不会奉行什么光明主义。

      她游刃有余,趁人翻身挥鞭之际出掌夺过他的鼠尾鞭,再以之回击,这样一来,就不用近他的身了。

      看客们皆目瞪口呆,见过打掉别人兵器的,却还真没见过将他人兵器据为己有的,嚣张,实在嚣张。
      这文弱少年,怎如此霸道?

      奇鼠很快不敌,但会武的规矩是只要不死,便可反击,主动退出,对手则不能穷追。

      就在阿泽挥鞭将其击倒之时,奇鼠忽地伸出骨瘦如柴的手,狠抓她腿,指尖青紫,又藏算计。

      但她迅捷的反应亦经过生死淬炼,迅速抬脚踏上,再一挥鞭将人甩出台去。
      出了场地,就算他没死,也算输了。

      台下啸震夕山,不少离场一半的人都奔走相告,回来看这残阳下最后的精彩。
      双香燃尽,融入血空。

      “柳小娘子,你家郎君看上去文文弱弱,当真了不得啊!”

      “柳小娘子,在下张吉,也过了初试,想找柳兄弟切磋切磋,能否通融?”

      “小娘子,是我,黄勖,柳大哥在么?”

      柳无面扫过云集的访客,面上已是不耐烦:“我家夫君今日大胜,累了,要休息三天三夜,诸君众试时再相见吧。”
      说着,哐当关上了门。

      一人吃了闭门羹,不屑地切了声:“败了一个小小奇鼠,就不得了啰,还休息三天三夜,不会是中了奇鼠的毒吧?”

      “我当他有多厉害,不过拿了九枚木令,十几枚的也没他这般狂啊。”他人附和。
      黄勖看着这群人,心中有话却也憋了回去。

      惊天反转在星罗台每日都会上演,得九枚木令也并不稀奇,但抛却压轴而来有些投机之外,初试只比了一场便晋级的,这可稀奇。
      要知道,如今风头最盛的吕小城主,初试也比了三场。

      “你是说,你兄长的下落,管靖必然知道?”柳无面进屋问。
      她点头,这几日不迭调查此人,的确发现诸多疑点。

      “他在侯门之乱前乃是侯小当家的亲信,侯小当家争夺门主之位落败后,侯弱聆本当铲除异己,却将他留下委以重任,可见他身上绝不简单。”

      柳无面见她有些疲惫,只拍拍她肩:“好了,你且养精蓄锐,我需得提醒你,比起奇鼠这等江湖浪人,三宗九镇门派子弟,可不容小觑。”
      “我不曾小视过谁。”她只淡淡道。

      他见她这副样子,嘴角抽了抽,忽有了同外头那伙人一样的想法。
      真是欠揍。

      很快,初试中的一段精彩便传遍了仙亭,这姗姗来迟的最后一位武者风头之胜一时竟盖过了吕小城主。

      只不过,比起人家的美名,他更多的却是骂名。
      故意来迟,哗众取宠,张扬跋扈,夺人兵器,避不见客,狂傲至极。

      更重要的是,这等虚伪小辈,听说还带着一位美娇娘前来参赛,成何体统?

      阿泽闲坐棚间,淡望前方宽广的星罗台,对各色目光皆不予理会。
      她也不知,自己怎就成了如此恶徒?

      若不是众试开场所有武者必须到齐,她也就懒得凑这趟热闹,受千夫所指了。

      “初试不过开胃小菜,真正的仙亭会武,众试之时才算开始。”柳无面同样眺望高处,今日阳光明媚,是个比武的好日子:“不仅所有门派武者齐聚,应邀而来的九镇也统统都会现身。”

      似应了他的话,高台之上出来不少人影,引得一片欢呼。

      她扬颈望去,仙亭褚阔,长清纪殊,岐山薛汝萍,皆是些熟面孔。
      但紧接着露面的德高望重之人,倒是不少初见。

      “会武共有九门武判,也就是作镇的前辈。”柳无面见她面上闪现惑色,出言解释:“三宗来的乃是仙亭宫主褚复,岐山长老薛朝,长清长老万虹,其它的依次是侯门,剑□□寺,迟日,天涯,碧落的代表。”

      她点头,只听一阵喧天之哗,原是花容君作为迟日城的代表随众人一同出现,身侧正跟着吕熠,怪不得能引起这般轰动。

      她乃是这九镇之中唯二的女子,更是最为年轻之人。

      吕熠和这些众望所归的前辈打过招呼,不愿过多交往,于是便进了年轻一辈之中。

      他与褚阔相识,与薛汝萍也有过几面之缘,至于其他,既都是年轻人,总有得话聊。

      谁知那跟在寒山君身后的温薄也不客气,挤了过来。

      褚阔最为热情洒脱,连忙笑着招手:“吕兄,温小姐来这边坐。”
      吕熠与人颔首,一起落坐寒暄。

      “你这初试连玄日都未出,众试总该让我一见它的风采吧。”褚阔见人未带兵器,揶揄着饮了口酒。

      “若我未用玄日便赢了会武,那这会武也太无聊了。”吕熠只一笑,睥睨台下,眼中傲气天成。

      “那恐怕是不行。”褚阔朝薛汝萍敬酒:“你大可问问这位上届魁首,不出兵器能赢么?”

      薛汝萍本是话不多的人,也对酒道:“人各有道,比武看的是人,兵器岂非锦上添花罢了?”

      “剑湖踏风说的有理。”
      吕熠回茶,笑意光华。

      “你还别说,我前几日倒看了一场极有意思的比武,那人跟吕兄一样没带兵器,反而抢了对手的鞭子,当真是有趣。”褚阔想起黄昏的最后一场初试,兴高采烈道。

      “这么厉害?”温薄同众人都看来,兴致十足。

      “你说的可是打赢奇鼠那人?”吕熠抿了口茶,视线淡淡扫过台下乌泱。
      他略有耳闻,只不过一向不关注别人的事,除非此人能有实力与他同台,成为他的对手。

      “正是!”褚阔一喜:“我那日恰好留在星罗台,看得很是过瘾。”

      说着,又指向远处青棚亭台,那给武者们准备的休憩之地:“黄衣姑娘身旁的白衣少年,就是他。”

      众人顺他所指看去,找了半日也未找到,反而都先看见了那貌美的黄衫女子。
      这样一看,倒是发现了白衣少年,只是样貌甚为寡淡。

      虽不说话,但多少有些失望,毕竟在他们眼中,需得薛汝萍,吕熠这般才算得上天之骄子。

      吕熠也跟着望了一眼,但很快移开视线,注视台上比武。
      那人修为不错,来仙亭难道不是为了参加会武么?

      他眼神停留在一位青衣女子身上片刻,又很快收了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褚阔淡淡一笑,扯上了别的话题。

      “他们在看你!”
      柳无面抬了抬下巴,意指高台人。

      “看我的人还少么?”阿泽只随手掀了酒封小啜一口,满不在乎道:“不过最终都是在看你。”

      柳无面勾唇一笑,仰面沐浴在灿烂之下,美貌翻倍,引来一片如痴如醉的目光。

      比试正式开始。
      所谓探风知凛冽,拂雪见真金,众试武者的修为果然拔高了一个层次,让她也看的颇为入神。

      正午风烈之时,她望了眼手中的红签,上面青笔写着:
      第十七场,梧州柳是,对南阳宗齐潇。

      “如今是第几场?”
      她扫了一眼南阳宗所在的位置,弟子们皆着紫衣,目光炯炯。

      “十一。”柳无面不经意瞥过那名签:“齐潇,南阳宗跃然君之女,便是唯一带着紫金冠的那位。”

      那女子正好朝此处望来,二人目光相接后,其昂首转过头去。
      等到第十七场又是黄昏之际。

      她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朝无面淡淡开口:“我打的剑呢?拿给我。”

      柳无面一愣,那日之后阿泽确实下山找铁匠打了一堆刀剑,让他昨日去取,他却讪讪笑道:“昨日我光顾着和黄勖他们聊天,忘给你去拿了……”

      “几月未见,你怎愈发不靠谱?”
      她不由皱眉。

      奈何远处已传来通报。
      “罢了。”她知人并非故意,只好先飞身上台。

      柳无面本想同她讲些南阳宗的武功路数,也因失误闭了嘴。

      阿泽这才看清对手相貌,并非常人所见的柔美人,高挑得很,胜在英姿飒爽,颇有风度。

      两人互道姓名行礼,本该开始比试,齐潇却抬手,疑惑问道:“阁下的兵器呢?”

      台下喧闹,连高处的人们也都不由议论两句,不论老少。

      “他又没有带兵器?”
      温薄率先脱口。

      褚阔跟着一笑,望向斜阳下周身晕着淡光的少年,评价:“我说吧,这人有意思的很。”

      吕熠也不禁看了一眼,齐潇此人修为卓越,众试对上她算是倒霉至极,他一瞥那倒霉蛋,并未说话。

      台上。
      阿泽倒觉对付有实力之人,两手空空未免失礼,于是拱手实话实说:“没有兵器,还望见谅。”

      齐潇直觉人有挑衅之意,只道赐教,跃身前去。
      她的兵器不同常人,是一把长锤,做工机巧,阿泽愈发领教,愈发来了兴致。

      两人相斗一刻,竟依旧是持平之势,这让看客的目光皆聚了起来。

      她难以近齐潇的身,又不能直用折夜刀法或是破莲诀,只靠一手出云剑,进退还算有度,然夕阳渐沉,她们需得快些了断。
      想必对手也是此等想法。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飞身退上了台缘的星汉柱,此举必将引来齐潇追击。
      二人在角落交手数招,她便被人一记重锤震了双脚,拂身后倒。

      众人直觉此局终于有了定论,但对修为和阅历都不凡的前辈们来说,这招暗度陈仓的确是妙,但又极为冒险。

      “这柳是未免太过少年心性。”万虹先道,她一向不喜张扬之辈。

      一旁薛朝点了点头,朝南阳宗主看去:“跃然君之女修为在年轻一辈中甚为出挑,这柳是的确轻浮了些。”

      齐跃然只是客气一笑:“薛长老过奖了,比武之事,我等还是静待结果为好。”

      齐潇此锤带着九分力度,阿泽整个身子分明已在台外,但双脚依然勾着柱索不放。

      见状,人乘胜追击,下腿朝她唯一的支撑点劈去,然她等的正是此刻。
      手绕星汉柱起身,面目几乎贴着对手长锤而过,双脚再将之踢向长空。

      齐潇皱眉,跃上要抓住兵器,而她便借此空当,下劈勾住人靴,猛然一拽,便叫其跌下了台。
      而她一个翻身,回至台中。

      台下惊浪迭起。
      “小娘子,你夫君……赢了跃然君的女儿!”黄勖眼都瞪直了。
      柳无面淡淡一应,朝着台上人微笑。

      她亦扯了扯嘴角,向着惊讶久久不散的齐潇抱拳,转身下台。
      此局,她赢在声名低劣,而众望所归的齐潇,却输在了太多的期盼,以及渴望速战速决的傲气之上。

      “第十七场,柳是胜,得雪梅令三。”

      “夫君果然厉害!”柳无面欢喜雀跃跑来,又先伸手到她头顶:“你这发冠都歪了,我帮你理理。”

      她这才发觉自己果真险胜,方才肯定是碰上了那长锤,发冠歪斜轻垂,额角更是散落几缕长长的发丝。

      众人看着这副郎情妾意的模样,当真不知是该羡慕还是嫉妒。

      她注意到了周围灼灼的目光,拂去人手,利落地将乱发往后捋捋:“不必了。”
      同行离去。

      “那黄衫女子是他什么人?”
      高台上吕熠有些无聊,坐了一日却未等到自己上场,于是看向了那凯旋的白影。

      褚阔见众人皆好奇,神秘兮兮回:“她是柳是的妻子。”
      吕熠眉梢一挑,露出几分惊讶。

      “什么,他这般年轻都娶妻啦?”
      温薄说话有些口无遮拦。

      毕竟除了年纪尚小的吕熠,在场男子都比柳是大,但都还未有妻室。
      她忽想起之前小舅与她说的话,朝人看了一眼,面上一热,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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