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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鹰眼弩 ...

  •   醒时天光已破,好在今日不用人等,她无需仓促。

      下楼,却见林首道在门口等她。

      “你没和他们一起走么?”她皱眉。

      林首道摇头:“我同小姐才是一路。”

      阿泽笑笑出门,林首道跟上,二人再次漫步于露色新鲜的田垄间,仿佛那夜一般巧的,再次遇见了那配着竹剑的少年。

      只不过这次他跟着一群玩伴,围在一起不知作甚。

      少年瞧见了二人,便离群而来,学着她先前的模样,微笑抱拳:“又见面了,二位。”

      林首道忍俊不禁,看向不远处捣腾东西的孩童们,问:“你们在做什么?”

      “做竹筒烟花啊。”少年不以为然,又挑眉:“二位不会连这都没有玩过吧?”

      阿泽笑了笑,若是酉南的孩子,大多是知道的,但她问:“你们都很喜欢看焰火么?”

      少年撇撇嘴,心想哪有不喜欢那样绚丽火花的人呢,凉声道:“我不信你小的时候没玩过!要不是我阿娘不让我到城里去看热闹,我才不要玩什么竹筒烟花呢。”

      她眼中闪了闪,忽道:“我可以送你焰火,这样你们便不需要去城中看了。”

      此话一出,少年咂舌。

      “你……你们江湖中人还倒卖焰火的吗?”

      林首道亦不解看来。

      她随即从腰封取出了所有的银钱,递给身旁人,神情颇为郑重:“林公子,帮我请他们看烟花吧,很盛大的那种。明日,城门口见。”

      林首道尚未反应过来,她已如风而去,眼前只剩湿漉的旷野。

      仙锤山——

      李素酒再次意识到有人闯阵的时候,皱了皱眉,屋檐下劈竹的手一顿,顺手打开了深林机关,尽数。

      元夕前夜是个乌云积郁的阴天,他告别了往年皆会陪自己过元宵的沐存风,独自一人劈着竹子,准备他每年此时都会放的竹筒烟花。

      这次陪伴他的,是林外不断传来的剑器争鸣。

      他不管,手下的活做了数十年,快得让人惊讶,直至一阵湿气滚滚的山风刮过檐下,他望向不远处积云成雨的山峰,知道骤雨将至,转身进了屋中,而将尚未休止的剑声拒之门外。

      那人却异乎寻常的执着,直至暴雨卷过,乌云沉积,还在一步步向前。

      最终,拖着一身伤痕以及一袍冷雨,到了他门前。

      “李前辈,在下并无争辩质问之意,只是对你与我父亲的仇怨不甚了解,还望前辈能替我解答。”

      阿泽站在雨中躬身求教,吞吐间雨水淹没呼吸。

      “去问他。”门内传来沉冷的回应。

      她眼睫一颤,雨便顺着眼尾一遍遍浸湿了脸。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便她如今也不能确定了,却唯一知道,他们二人永远隔着一层雾,若能坦然地去问吴川,她何必还来此呢?

      “我信前辈不会是一个有意挑拨,无端起恨之人,来问前辈,便是想知道自己去问父亲,所不能知道的事情。”

      她再次请求,久弯的腰间冷麻而酸胀,除了感慨自己发未白人先衰之外,不免叹一句,人世间报应轮回,许是真的存在罢。

      良久之后,她面前那扇门终于打开。

      李素酒幽绿的眸中闪过异动,很快冷了下来。

      “进来。”

      “多谢。”她不知自己是欣喜还是惧怕,步步走入燃着火光的屋中,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堂上正立的三道牌位。

      脚步一滞。

      牌位排列如山,沉光不染一丝灰尘,可见祭奠之人时常擦拭,其前供奉的却不是什么香灰纸钱,而是四枚血色沉淀,锈迹斑斑的长钉。

      那钉足足寸长,身有锋利螺旋蜿蜒而下,入身必然刺穿,无法倒拔,钉尖即便锈蚀仍尖锐无比,只因凝着沉黑的血,像是一节阴森的人骨。

      她怔在原地,因为太清楚那是何物,更清楚的是,那物入人身后,人将如何瘫于床榻,了此残生。

      折戟销魂钉。

      吴川曾折于此,她一生也不忘记。

      她冻得麻木的手紧握成拳,李素酒看出了她的异样,眼里却闪过讽刺的笑:“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吴川的腿,便是我以这四枚销魂钉所废,你觉得我残忍么?”

      “我父亲到底得罪了你什么?”她咬牙问。

      “得罪?”李素酒却是拿过一旁干净的青巾,将方才开门飘在祭台上的雨滴擦拭,声音枯寒无比:“他杀我一家四口,断我双腿,你如今还觉得是得罪二字便可以盖过的么?”

      她心头轰然,良久问:“为何?”

      “你向吴川学过铸造之术,对吧?”李素酒小心翼翼地点燃烛台,继续问:“是不是觉得我这林中的机关处处都像为你而设?”

      “我父亲与你是昔日同门?”她皱眉,并不知晓吴川曾拜入酉中第一铸造师李仙琴门下。

      “他根本不配做我师父的徒弟!”

      她的话像是触怒了李素酒,他再不复她初见时那样的孤静,整个人为浓重的恨意所侵,连带着烛火都抖了三抖。

      “若非我看走了眼,怎会背弃师门誓言,将李氏铸造之术对他倾囊相授?而他呢,却拿着我们费尽心血共同设计的扶摇御术去投奔朝廷,投奔那世人皆知恶贯满盈的渭王李乘风!”

      阿泽惊异。

      关于吴川投身朝廷之事,她从未探究,只是在铜雀那几年听过些许风闻。

      她阿爹最早的确是投于渭王门下,然不过借此而上,取得信任之后,即布大局替如今昏迈的李朝皇帝除去了这野心勃勃的渭王,至此赢得重用,成了一朝国师,入主铜雀城。

      而他潜于渭王门下,卧薪尝胆谋划大局之时,正是她在济世山庄的那几年。

      她从来知道他的手段,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只当作立场之分,从没觉得自己的父亲会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她亦不会相信。

      “若按前辈所言,我父亲拿着你们二人的成果投奔渭王,既然扶摇御术已到手,又何必对昔日挚友痛下杀手?”

      李素酒转头向她看来,一只琉璃青眸中异色流动,冷绿诡异,似乎在看一个固执得无法挽救的人:“渭王当道之时你还小,只怕不知道此人的手段,我与吴川所绘的扶摇御术图他是到手了,可你觉得,他会放任一个精通此图的人为别人所用么?”

      阿泽额穴突突直跳。

      李素酒不愿像父亲一样参与朝廷纷争,那素有毒蝎之称的渭王为防扶摇御术的泄露,最利落也最省事的办法,自然是让这无法成为自己门客的人,先做黄泉之鬼。

      而杀一人,与杀四人,在一个掌权者眼中,无甚分别。

      若李素酒所言非虚,等待他们一家的,只有灭顶之灾。

      可她仍不解,吴川分明可以说这御术图是他一人所做,这样是否便无需牵连故友?

      李素酒总能看穿她心思,仿佛她在他眼中不过初涉尘世之人,烛火已然清明,他兀自开口:“你想知道的我皆已告诉你了,心有所向,多说无益。”

      阿泽明白他话里冰冷的讽刺,是她定要了解当年之事,听完之后,却又无法相信。

      再次看向那烛光下静穆的三座牌位,李素酒之妻李淑娘,子李烟和,女李云贞。

      他的女儿同他一样,是断了双腿苟延残喘半年之久才痛苦离世的,从那牌位所刻,她看得一清二楚,仿佛一个无邪的小女子坐在李素酒那轮椅之上逐渐枯寂的模样,就在眼前。

      她却不想看清,以至身体本能地涌出泪来,在眼中成波,却倔强的不肯掉落。

      她又问:“前辈之子,是否同你一样有一只夜眼?”

      李素酒皱眉,同样被冷泪覆盖的眸中生出警惕:“你问这做什么?”

      她心中防线顷刻倒塌,眸子一眨,盈满的泪如断线珠落,轻得溅不起水花,却重得皆砸穿她心。

      她张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甚至不知该不该说,最终化作一句沉痛而无用的话。

      “对不起……”

      李素酒却是看向亲人留存世间的唯一衣物,悲恸开口:“听见了么,如今你们沉眠十六载,终于等来了他女儿的一句对不起……”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语气陡然寒厉下来,整个人俯在那烛光曳曳的祭台上,也不怕与这白蜡一同点燃:“你们能回来么?回不来了,永远回不来……”

      他不断痴喃,良久,朝她道:“你走吧。”

      沉哑地说完这句,他声化作一声戚哽,渐渐低了下来,仿佛绝望的泣泪,要溢满整个台面。

      “你不恨我?”

      阿泽因他之语一怔,握紧了湿冷的袖。

      他不该轻易地放她离去,即便是如今拿刀捅向她心口,她想自己也无力躲避,再不济,也该用那四只销魂钉同样废了她的双腿,让她尝尝当年他女儿尝过的痛苦。

      谁料将头埋在祭台前的李素酒却低低笑了起来,她平生第一次知道,原来哭和笑可以在一人身上同时存在。

      他突然转过头,那一阴一阳的诡眼终于露出半生与铁为伴该有的冷漠来,一字一句道:“不是恨,我同情你。”

      她一时浑身发抖,这句话她听不懂,却直刺她心,比任何恶毒的复仇都来得无情。

      她不由朝后退了两步,李素酒亦不再盯着她,伸手抚过正中爱妻的牌位:“吴川的女儿……”

      “淑娘,你听见了么,她是吴川的女儿!”

      他倾诉的笑意愈发癫狂,如同未知的诅咒,降临在她心头,让她不住恐惧得步步后退,最终靠上门,霹雳雨点捶门,浇湿她背。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最终,却还是夺门而出。

      *
      夜雨倾盆,冲刷群山,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第一缕金光破壳而出,恩赐一般洒在了奔波一夜的阿泽身上,却毫无暖意。

      她再次回到了那片因冬荒芜的旷野,却因一夜积雨,踏上难以脱身的泥潭,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她走至客栈门口,才想起此处已无人等她,她约了林首道在城门口相见。

      于是乎,牵好马匹,她也无甚行李,踏马而去。

      昨夜一场骤雨,卷来新年伊始的最后一波寒潮,阴云蔽日千里,琴都本就冷硬的轮廓更似刀削斧凿,阴沉的令人生畏。

      虽说今日元夕,街边彩灯如龙,被大雨冲刷后,也失了些颜色。

      高耸的城墙上,却有一抹柳青未被冷雨冲淡,不过,琴都南墙被称作冷铁之山,巍峨入云,以至城下往来,俯瞰不过鱼虾流动。

      那绿衣红伞如清凤,身旁还立着一抹如黑鹰的冷色。

      黑鹰手中托着一把精密非凡的铁弩,弩身两边各有一只炯炯有神的鹰目,其中眼珠是两颗光泽寒冷的黑曜石,似乎紧盯着城下稀疏的出行者,却无一人察觉得到,谁才是这场无声狩猎下的猎物。

      直至人将铁弩对准城外蜿蜒的泥路,冷魅的声音,念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吴小姐——”

      “不知道她护送秋杀至无极关都不折的身子骨,会不会折在我的鹰眼弩之下?”

      身旁绿影见丝雨无边,便将伞收了起来,掏着琥珀般的蜜枣入口,分析道:“难!”

      黑影不屑地冷笑一声。

      无言之下,可见万分的笃傲。

      “她来了。”

      绿影惦着满手的蜜饯俯看出城之流,在捕捉到一抹清冷的灰时,勾了勾唇,转身看向另一边举弩的黑鹰。

      城下,阿泽只能看见徘徊的林首道。

      即便再狼狈乏力,仍闭了闭目,打起精神。

      林首道见她遍体鳞伤,心中刺痛,连忙解下外袍,嘘寒问暖。

      她只回了一句:“闯阵,不成。”

      林首道知道这是她敷衍的话,不知何来的勇气,在寂寥的人流之中郑重地道:“不论是因为什么,我希望……吴小姐都不要拿性命冒险。”

      他的面色是静候一早的灰冷,但目光是热的,她心一暖,扯着嘴角点头:“我知道。”

      林首道也不执着,脸浮上些许起色,垂眸上马。

      她亦上马拉紧拴绳。

      越过阴沉的城墙,一阵寒风吹她清醒,她放眼前路,静如止水。

      任何她无力改变的事情,皆如绊脚之石横挡在她面前,然只要望着前方,她便不再惧怕。

      因为尽头不过一个字,世间芸芸皆相同。

      她马如追风,有些势不可挡地将林首道甩在后头,恣意之姿甚至引来出城者惊叹的目光,然她只望着前方。

      谁知前方幽绿的尽头竟有一道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身影朝她策马奔来。

      她愣了一瞬,看见马上之人张口朝她喊着什么,却听不清楚。

      二人相向,必有一场相撞。

      是谁受伤,又是谁妥协,一刹难以想清。

      她只在眨眼之间与人极近地擦过,便不假思索地弃马翻身,却慢了一刹。

      身侧一股猛力撞来,她平衡尽失,如被利箭射中的飞鸟偏离航道,二人抱成一团,狠狠擦过地面,又不受控制地翻滚入了泥泞之中。

      这场急事最终以撞她之人撞上过路马车为结束,二人皆猝不及防,猛然停下。

      她还处在惊变之中,远处骏马嘶鸣,利箭破石皆是心外之境,唯有身前那因猛烈撞击而喷出一口鲜血的不速之客在她眼前。

      她顾不得起身,只连忙扶人,却接住了一滩粘稠的血,整个人一震。

      “你怎么样?”

      殷红之物顺着她的指缝溢出,她觉得心也像那样寸寸搅碎。

      方睁眼之人只在混沌中听见了她声,摇了摇头,没有看她,而是将冰冷的眼神投向了铁山顶峰。

      城墙上,有人绿衣如柳,一身冷漠生机,却因此退后了几分。

      那发箭的黑鹰不曾畏惧,双手搭在城墙上,欲看清那力挽狂澜之人的真面目,先前的笃傲尽去,只剩惊异与不甘。

      “那人是谁?”他只见混乱。

      退至无人可见处的绿影叹了口气,道:“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黑影却皱眉,何止是难以对付,策马疾驰至此,还能如此迅速地将人撞开,避过他那十分之力的鹰眼弩箭,可见其人迅猛。

      撞地如此剧烈,翻滚如此之远,还能抬头探究,何其高深顽强。

      最重要的是,他是如何透过这般高远的城墙,看清他的谋算,并如此及时的阻断?

      他知道他是谁?知道他为何要对铜雀的吴小姐下此狠手?

      这种种深究起来,已足以让他深寒。

      可惜猎物脱手,便没有余地了,他的鹰眼弩,一年不射第二次。

      这是天地仙锤门下,他师父李素酒对他的告诫。

      城下未息。

      本就是一眨眼的事,众人难以探究,危机过后,都望着路中那匹被利弩硬生生断头的马,惊异如潮迭起。

      当他们发现那穿马之箭还崩裂了一块巨石之时,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寒意。

      传说琴都的李雁岳大人有一柄鹰眼弩,力可穿山,当是如此。

      不由看向那躲过天降浩劫的二人,要知凡人血肉薄躯,大约一箭便会四分五裂。

      真是大难不死。

      很快,大难不死的阿泽试图将身旁人扶起,可他逞强地站起一步,膝盖便弯折,又摔在了她身上。

      她抱住根本扶不起来的年轻人,心生无措,赶来的林首道亦心有余悸,声音极沉:“是鬼工的鹰眼弩,我们需得快走,不然只怕走不了了!”

      能让李雁岳祭出一年一箭的刺杀,他对昨日阿泽孤身赴仙锤山之事,生起浓重的后怕来。

      阿泽也扫过她那身首异处的坐骑,入山三分的铁箭,最终回望一眼冷铁山墙,眼底浮现一刹冷血。

      如今只有一匹马可用。

      她看向不远处一凑热闹的青蓑剑客,弹指飞了银子,冷淡道:“兄台,买你的马。”

      那剑客脾气相当好,一声不吭地收了银两,便毫无留恋地下马,将马绳递到她面前。

      “小心。”他提醒她。

      她没有多言,将马牵到吕熠面前,沉色问:“能上马么?”

      他佝着身体,她便知此伤不轻,更别提二人身上皆有因翻滚而起的无数血磨擦痕。

      她一侧亦是火辣辣的疼。

      一旁人会意,去向自己那匹白驹,吕熠才稍稍拭净唇边泥血,开了口,声音在她听来,又虚又凉。

      “你和他一匹罢。”

      说着,他夺过她手中的缰绳便要上去。

      但她却在人流不息的道上蹲了下来,仰头看着他,浓密的青丝滑落一边。

      “快上去。”她沉声道,眉眼皱起的样子,总是让人难以抗拒。

      她仿佛什么都不懂,不懂自己其实霸道的不容别人抗拒,尤其在强求他,抑或抗拒他上,煞有天赋。

      他眸色深墨欲滴,依言在人肩上轻鸿一点,却并未理会她的目光,仿佛这是一场唯一能让她感知自己心绪的反抗,他的幼稚仅限于此。

      阿泽亦忍痛坐于人前,马疾奔离去。

      “抓紧我。”她感觉到身后人刻意的距离,马上却不容这样的疏远。

      在策马转向之际,他才象征性地牵了一牵衣角,她几乎感觉不到,又听身后人抑着气朝她道:“对不起,来琴都之前,我该查清鬼器师徒的底细的。”

      她才知原来身后人的沉闷是在自责,可他还是及时地发现了鬼器和吴川的恩怨,而且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赶来,还是他救了她,用命的代价。

      “这和吕城主有什么关系,若你事事都能掌控,岂不成了神仙了?”她眉心不松,涩声道。

      马背颠簸,她腾出一只手将他若即若离的手抓起,环在了自己腰上,她感觉到他是想抱紧她的,可是身体并不允许,一个急弯之下,衫间好不容易有的微紧力度突然逝去,身后重物跌落,她呼吸一窒,当即翻下,在人倒地之前垫于他下,二人又随着惯性滚了几圈,好在路过的是枯草地而非碎石滩。

      “吕熠?”她未管后来人的呼喊,也忘了后背坠地的痛苦,摇了摇人肩,可他那华茂的眉眼第一次在她面前没了动静,好似痛得掉了泪,生气一寸寸地流逝着。

      仿佛不过一眨眼,他的唇便苍白到连未擦尽的鲜血也映不红,一如暗沉下来的夜色,毫无转圜的余地。

      她感觉自己的心也陡然坠入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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