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渡》研杯白开水

30、运动会（一）

　　秋季运动会集中在周四周五两天。

　　大课间铃声一响，整个教学楼炸了锅，试卷一收、校服外套一脱、拿上充气的长条加油棒，搬起自己的凳子立马朝楼梯口推搡而去。

　　加油棒是班委组织买的，红色和蓝色两种颜色，表面还能用马克笔写自己想写的话。

　　“邢湛呢？”应琰手里他和邢湛的加油棒，一个红色，一个蓝色，站在座位环顾着教室。

　　“没注意。”豆不凡从后排架着自己的凳子挪前来，“我们先走吧，没准被老师叫走了，一会就来。”

　　“你们先走吧。”卜羽坐在座位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我在这等他。”

　　应琰明显愣了一下，空出两三秒想卜羽说的话。

　　“那我们先走，五分钟之后如果阿湛还没来，你就先下楼，也许他已经到操场了。”豆不凡视线在两人身上反复横跳，语气和动作都带了点说不清的慌张。

　　“好。”卜羽点点头。
　　他坚信，邢湛会回来一趟。

　　教室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等邢湛的人，也许有一个就够了。

　　应琰慢半拍地搬起自己的凳子，拿着两人的加油棒跟着豆不凡出门。
　　走到门口他复又折返，迎着卜羽的目光搬起邢湛的凳子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我帮你搬。”
　　卜羽坐在教室还能清楚听见豆不凡和应琰说话的声音。

　　“不用。”应琰把加油棒塞给他，“你帮我拿这个。”

　　一波又一波人涌向操场入口处，走近一看，才发现，主席台顶端拉着一道横幅，上面写着——杏宜一中第七届校园运动会

　　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应琰和豆不凡站在人群外围搜寻自己班的位置。

　　整个操场都是蓝白色的短袖，压根分不出谁是谁。
　　本想凭借独特的加油棒颜色找找，结果发现大半个操场的人手里都拿着一根。

　　豆不凡：“要不我俩自成一班，就坐这吧。”

　　应琰觉得也不是不行，他放下手里的两个凳子，转身坐着邢湛的，脚踩着横梁勾着自己的。
　　既瞻前又顾后

　　“我靠！老刘！”

　　最东边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听上去是实验班的几个大嗓门。

　　“好帅！”

　　“刘老师！”

　　声音不减，吸引了豆不凡和应琰的注意力，两人一坐一站，同时伸长脖子看过去。

　　应琰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找到班级了，他拼命向前张望，再看清的前一秒视线被帽檐覆盖遮挡。

　　“邢湛？”应琰几乎没有犹豫。

　　“嗯。”邢湛逆着光、正对着他而站。

　　“你翻墙去取帽子了？”应琰维持着刚才的的动作，挺着腰、仰着脖子，眨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难得看到邢湛今天也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穿着天蓝色的短袖，半截袖子上也附着橙色荧光条，

　　“嗯。”邢湛心下动了动，话音落下的后一秒抬手把帽檐向下压了压，试图挡住那无辜又勾人的视线。

　　“你戴吧。”应琰说着就要抬手取下，被邢湛握住手腕挡回：“戴好，我不热。”

　　“我热。”豆不凡故意说。

　　邢湛：“多喝冰水。”
　　说着还真顺手丢给豆不凡一瓶冰镇水。

　　豆不凡：“……”
　　他摸了摸瓶子，冰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凉的。

　　“给你加油棒。”应琰从豆不凡手里抽出，把蓝色的递给邢湛，自己留了红色的。

　　邢湛：“你拿着。”

　　应琰：“……”
　　“我还得搬凳子，你看我有手吗？”

　　“抱着。”邢湛取下书包递给应琰，“凳子我搬。”

　　“这还差不多。”应琰把书包背在前面，左右手拿着两人的加油棒，脚步雀跃地走在邢湛前面。

　　“不对啊！开运动会你怎么还背书包？”应琰走着走着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现在看见书包就害怕，别人不知道，邢湛要是背了书包，他就一定有试卷要写，“你要是今天让我写，我就冲上主席台，说你欺负未成年。”

　　“不写。”邢湛无奈笑笑，拎着两人的凳子走在应琰边上，“装了吃的。”

　　“真的？”应琰将信将疑，拉开拉链一看，里面果然装了各种零食。
　　他埋低脑袋，一个劲地在书包里翻翻找找，“能不能天天运动会啊！想天天吃——”

　　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就按上他脑袋，强势地把他转向右前方。

　　“邢湛！”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手一时半会腾不出，应琰下意识挥动加油棒，没有力度的两三下打在邢湛身上。
　　他扶了扶帽檐，凶巴巴地瞪着近在咫尺的人，“跟你说了摸头长不高，你现在胆肥了，不仅摸还压，是不是给你自由过了火！”

　　一举一动落在邢湛眼里，只让他觉得应琰可爱，就像撒娇的小孩一样。

　　“不好意思。”两个举牌的女生回过神道歉：“没有撞到你吧？”

　　应琰迟疑几秒，视线从邢湛身上转向疯狂憋笑的豆不凡，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帽檐下的脸逐层变红，他轻咳了咳，压了压帽檐掩饰尴尬，“没事，是我没看路，抱歉。”

　　女生和身边的朋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邢湛和应琰，两人默契对视一笑，快速跑开。

　　“我说的不对吗？”应琰一脸懵逼地看着邢湛：“我又没讲笑话，她们笑什么？”

　　“对对对。”豆不凡快笑岔气了，“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应琰：“……”
　　“闭嘴。

　　“走了。”邢湛警告的眼神看了眼豆不凡，自知再逗下去就又要炸毛了。

　　“老实交代，葫芦里卖什么药呢？”应琰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俩人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999。”豆不凡难以抑制心里的激动，你不让我的说，那我偷偷暗示总可以了吧。

　　应琰：“……”
　　999不是感冒灵颗粒嘛。

　　“没什么。”邢湛害怕他多想，及时打断，“走了，开幕式快开始了。”

　　实验班很好找，一直朝着东走，太阳升起的地方，欢呼声最热烈的地方。

　　“刘老师！”
　　刚靠近队伍，应琰就被这破音的一声惊到，他抬头看过去。
　　其他班都老老实实在凳子上坐着，只有他们班，一个个踩在凳子上站在，狂妄、骄傲、耀眼夺目。

　　“阿湛，这！”卜羽坐在凳子上左顾右盼，终于看见了邢湛的身影。
　　他在教室等了半天也没看见来人，最后没有办法，自己下来了。

　　邢湛抬头看了看，带着身后两人走了过去。

　　卜羽本来是开心的。
　　但当看见应琰背的书包和他头顶的帽子时，心还是如同被针扎一般疼得厉害。

　　“你们怎么这么墨迹？还得给你们占座。”漆原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相机，转身为过来的三人快速抓拍了一张。

　　相机里，邢湛看着吃东西的应琰，豆不凡正对准漆原的镜头。

　　“我就想说——”豆不凡搬着凳子坐在一屁股坐在漆原旁边，手肘撑在膝盖上，扭头盯着她，“这最后一排还需要占吗？”

　　“那你滚。”漆原不惯着，“这我占的，除豆不凡以外谁都能坐。”

　　豆不凡：“……”
　　“你是小学生吗？”

　　“中学生，谢谢。”漆原礼貌一笑。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反正长这么已经屈了好几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我的错，千错万错都给我的错。”豆不凡主动认错。

　　邢湛绕过卜羽旁边的一个空位，带着应琰坐在了最后面。

　　“别说，刘老师今天真的帅啊！”豆不凡站起身，溜达着站在别的班级后面去看。

　　老刘今天要作为优秀代表教师发言，黑西装配领带，干练又帅气，英气不减当年。

　　“我还没见过老刘穿西装。”应琰踮着脚尖张望，看见的都是后脑勺，他搬过自己的凳子，固定好之后踩上去。

　　身旁的邢湛第一时间靠近一步，用脚抵住了凳子腿。

　　“刘老师！”
　　这次轮到应琰喊了，自己班主任登台，身为他的学生自然最开心不过了。
　　他挥舞着手里的两条加油棒，激动地呐喊。

　　老刘也立马注意到，他摆摆手，让他们保持安静坐好。
　　表面如此，开心还是从那皱纹深处溢了出来。

　　喊着喊着激动起来，应琰忘了自己站在凳子上，脚步晃悠着想跳起来。

　　“乖乖站好。”邢湛摁住凳子边缘。

　　“不会摔。”应琰视线落在邢湛身上，“你要看吗？”

　　“不。”

　　“忘了，是不是看不见？”终于让他等到比邢湛高的时候了，像是偷吃到糖果的小孩，应琰得逞地笑着。

　　“刚刚在办公室已经提前看过了。”邢湛勾勾唇角。

　　应琰：“……”
　　短暂应援结束之后，他跳下凳子，两下拍去上面的土，坐在上面休息。

　　“薯条吃吗？”喊累了，就该吃点喝点为运动会做准备了，应琰埋头在书包里翻翻找找，自己拿了一包也递给邢湛一包。。

　　邢湛：“不吃。”
　　应琰：“薯片吃吗？”
　　邢湛：“不吃。”
　　应琰：“吃个巧克力。”
　　邢湛：“不吃。”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应琰拿起手边的充气加油棒，啪啪两下拍在邢湛身上，“不吃一会三千米怎么跑？”

　　“不用，——”

　　“闭嘴。吃！”应琰把巧克力塞进邢湛手里，“别逼我喂你！”

　　邢湛：“……”

　　“吃什么？”豆不凡闻声而来，“见者有份啊！”

　　“给给给。”应琰送书包里抓出一堆，给前后左右的人都分了点。

　　“同学。”
　　应琰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又听到一声
　　“同学，你好。”

　　“叫我？”他抱着邢湛的书包转身，看向他们隔壁班的女生。

　　“嗯嗯。”女生点了点头，拿着两个大红苹果到应琰面前，“那个你能帮我们掰开吗？”

　　“行。”应琰接过，双手扣在苹果两侧，撑在膝盖上，用力向两侧掰，帽子下的脸渐渐涨红，侧颈的青筋鼓起，他咬牙一用力
　　嘎嘣一声，被掰成匀称的两半。

　　“谢谢。”两个女生对视一笑，视线落在应琰身上，“我俩刚才掰了好久都没掰开。”

　　外侧的邢湛冷冷扫了眼，咬下一口巧克力，明明甜的发腻，但现在吃起来只觉得无味。

　　“没事儿。”应琰甩了甩手。

　　“下次掰不开还能找你吗？”女生旁敲侧击问。

　　“可以。”应琰很快答应，帮忙掰苹果而已，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助人为乐、传统美德。

　　“那先提前谢谢啦，这个送给你。”女生递出一个新苹果。

　　“不用。”小事而已，应琰没放在心上。

　　“拿着吧，不然我们也不好意思找你帮忙。”

　　“谢了。”应琰不再推拒。

　　他刚想转头问邢湛吃不吃，就看见这人一手插在裤兜，一手攥着吃干净的巧克力袋子，头也不回地朝外围走去。

　　“他去哪儿了？”应琰问前面的豆不凡。

　　“太阳底下找温暖去了。”豆不凡愁啊，他们老大吃醋了都没人知道。

　　想来也是啊，怎么敢让人知道呢。

　　应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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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应琰：“别逼我喂你。”
邢湛：“喂我。”
下期预告：运动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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