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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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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琰十分抗拒地站在门口筹谋,他想马上给老妈打电话。
但是,没有手机怎么打电话?没有手机怎么打游戏?
5G少年没手机何以有其他!
“愣着干嘛?”邢湛把行李箱放在最左边的屋子门口,双手抱胸,轻倚着油漆脱落的红色单扇门,双腿微屈,目光淡漠地凝视着他,仿佛猜透了他心中所想一般。
“我住哪?”行李箱滚过二楼地面,发出较大的声响,部分地掩去了他语气里的烦躁。
“这。”邢湛从靠着门框的地方移开,让出身后的视线。
应琰不报任何期望地抬头看去,意料之中没有任何惊喜,一张比单人床稍微大一点的床,一张老式的书桌,一个单人衣柜,但好在收拾还算干净,陈设也齐全,两扇窗户朝阳而开,窗外隐约可见迎风而立的紫藤。
“洗漱呢?”应琰轻吐口气转头问。
“用盆。”邢湛始终站在门外面,不越过那条被光线映衬出来的门槛线。
应琰气的直抽气,血液都好似在逆流,他磨了磨后槽牙,嘴角擒着一抹笑说:“真是聪明,还知道用盆,那洗澡呢?也用盆?”
说完又似被自己的话逗笑,一本正经地真诚发问:“有大盆吗?”
话说到这地步,邢湛也明白过来了,他没有搭理他故意的发问,转而说:“我的屋子有,一楼也有公共的,随便你。”
“有风扇吗?有空调吗?”应琰不太满意地问,大夏天,每一秒都在和高温离子做斗争,没有基本的工具怎么能行。
“住不了就回吧。”邢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数秒,在他妈妈说之后他本来就不想管这件事,现在更是被面前这位大少爷的无理取闹搞的心烦。
“靠!”应琰从小到大还没收过这么大的委屈,这都叫什么事,应琰气势汹汹地跨步到他面前,仰头瞪着他几秒后,恼火说:“手机给我,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
邢湛垂眸,自上而下看着他,几秒后,淡淡开口:“没有。”
应琰简怀疑地盯着他几秒后,轻哼一声原路折返到楼下。
邢湛听见他借手机打电话的声音,少爷软磨硬泡,电话对面的人却十分坚决,他顿时失了兴趣,转头回到自己的屋子,隔绝了周围的一切。
被挂断电话后,应琰火气更大了,手机不给,住的又差,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嘛。他脑子一转,重新输入一个号码,电话几声忙音之后,被接通。
“二火,你去哪了?”对面的朋友问。
“别叫二火了,听着像二货。”听见熟悉的声音,应琰的火气又小了一点,他直入正题,“我被我妈送来重新改造了,手机电脑平板一概被扣押了,你帮我买一个新手机,写暗号,别被我妈发现。”
“成啊!”两人是从小到大的兄弟,这点要求自然不在话下,对方又问:“要不我去看看你,直接给你送过去。”
“别来!”应琰立马拒绝,他抬起目光朝楼上轻瞥了一眼,早已不见那人,他收回目光耷拉着嘴角说:“这有个冷脸冰山,一来就撞。”
“吼!”对面好似来了兴趣,“那等你把他融化了我再来。”
“融化个屁。”提起这个人,应琰又烦躁了,他薅了两下金发,说:“就这样,挂了。”
他磨了磨脚下的石子,拿着手机转头走向里屋,“谢谢阿姨,我打完了。”
“没事儿。”坐在轮椅上的人笑了笑,“有缺什么东西,我让阿湛一会去买。”
“暂时没有。”就算有,应琰也不想麻烦那位,他牵着嘴角再次点头道谢,而后掀开竹帘走了出去。
重新回到二楼,越过隔壁那间紧关的门,应琰认命地重新回去,打开两个箱子收拾东西,他倒要看看,自己亲妈究竟装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整整装了两个箱子。
开之前他是抱着期待的,开之后他直接瘫坐在地上。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金太阳模拟真题]
[高考必刷题]
[一本涂书]
[语法书、单词本]
……
没有重样的,除去那几件夏天的衣服,剩下的全是试卷和教辅资料。
好好好,好得很,老妈真是会。
亏他吭哧吭哧拎了一路,早知道里面装的这些东西他就应该给扔了。
他愁眉苦脸地打开另一个箱子,满满当当一箱礼品,上面还贴了便条,应琰不情不愿地撕下来,生无可恋地读:“儿子,礼物我替你买好,你带下去给你叔叔阿姨,当然了,给你也有,一个泡泡面用的饭盒,还有一个随身携带的保温杯,相信你能战胜自己、战胜高考,加油!”
“有你这样坑儿子的妈妈嘛!”应琰嘀嘀咕咕地抱怨,拿出里面的饭盒和保温杯,立马就被保温杯上的字夺取眼球,“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
应琰知道这是用来警醒他的,他拆开饭盒的外包装,也看见了相应的话,“心向往之,行将则至。”
应琰:“……”
收拾好东西,已经日落时分,老街的吆喝声和孩童的嬉闹声又传了出来,应琰伸了伸懒腰,走到窗户边,朝眼前的街道望去,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出饭香味的烟,降价售卖的菜被行人一抢而空,电三轮和自行车停满整个老街。
“咚咚咚——”
思绪正放空之际,一阵有序的敲门声响起,一猜就知道是谁,他故意走得很慢,臭着脸打开门,没好脾气道:“干嘛!”
“吃饭。”邢湛不咸不淡地开口。
“不饿!”应琰故意赌气。
邢湛点点头,二话不说手插着裤兜离开。
应琰更生气了,他啪一声甩上门,坐在床沿冷静一小时后,出门去了街道口家的馄饨店,难得邢湛不在这,他舒心地吃完一顿饭。
一天的疲惫在此刻翻涌而来,星星挂满天空,窗户开着半扇,夏风裹携着蝉鸣,唱响了今夜的摇篮曲。
*
杏宜一中
七月刚刚冒出头,正值暑假时间,杏宜一中的高三生已经开学。
年级组办公室,前后两个风扇共同发力,刚拖过的木地板上还留有未干的水迹,流动红旗挂在一个书堆如山的桌子上,办公室的门大敞开着。
“刘主任,你今年还继续带班啊?”一个女老师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带。”声音从那堆试卷后面传出来,“那帮小兔崽子我还是不放心,还有一年了,教完他们。”
一中的主任按理说是不用带班的,但邢湛他们这一届学生,高一下的时候他们班原来的班主任突然因为病情辞职住院,班里缺老师。校长的打算是让新来实习老师去管,也就是所谓的给后辈机会,但持续了没有一个星期,实习老师就去校长办公室哭诉了,说管不住那群学生,后来无法,刘主任便提出他帮忙代课,结果就一直到了现在。
“好吧。”女老师回到自己的座位,端着水杯问:“听说你们班来了复读生?”
“哼!没来!”刘主任气的鼻孔都冒烟,他拿着手机从那堆试卷后面走出来,皱着眉毛拨通一个号码。
几秒的等待后,电话被接通,对面人出声:“刘主任,怎么第一天就给我打电话?那小子犯事了吗?”
“早读课已经结束了。”刘主任走到门口,忍着脾气说:“你儿子面我都还没见着,这个学他到底想不想上?”
“刘主任你别急,我立马过去。”对方挂断电话。
接近中午十二点,正是街道上人最多的时候,尤其是街道口的馄饨店,锅盖都掀不及,热气一股接着一股,香味四散,大槐树下的人吃的不亦乐乎,他们挽着裤腿,脱了鞋踩在长椅上,手肘搭在膝盖上,端着冒着热气的馄饨,互相唠几句家常,场面十分融洽。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打着方向盘停在大槐树下没人的地方,司机先一步下来,拉开后座的门,站在一旁等里面的人出来。
槐树下的人被吸引去目光,他们瞧着也不像是本地人,与这地方的一切格格不入。
于舒从车上下来,把长卷发拢到肩膀一侧,接过秘书手里提前准备的礼品,踩着高跟鞋朝老街最里面的一户人家走去。
众人的窃窃私语再他前脚刚走之后也立马开始。
议论的无非就是两件事情
——杨同山和邢锦两人到底离没离婚
两人到底是谁出轨了
但更多都只是猜测,有人说杨同山,有人说邢锦,最后话题的结束点一定就是,可怜了邢湛那孩子。
门紧闭着,秘书抬手敲了敲,里面传出邢湛妈妈的声音:“谁啊?”
“于舒!”秘书身后的女人仰了仰头,从容开口。
不一会,她就听见门锁滑动的声音,门被从里面打开,邢锦摇着轮椅让开一条道。
“好久不见了。”于舒向前走了两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里屋门口,“老杨不在家吗?”
“不在。”邢锦怀里抱着柴犬声线没有起伏地解释。
“腿最近怎么样?”于舒找话题问。
“老样子。”邢锦不愿在旧事上多谈,“你来看琰琰吗?他去学校了。”
“他还在睡觉。”于舒扶额解释,调转话音问:“他睡哪?”
“二楼最顶头的房间。”邢锦面带疑惑,“老师给你打电话了吗?”
“嗯。我去看看。”于舒绕到一旁楼梯,抬脚快步上去,秘书紧随其后。
“琰琰!”
应为站在门口喊。
里面一声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应琰!”
里面又没声了。
“小兔崽子,给你三秒钟,给老娘滚出来。”
里面传出东西倒地的声音。
于舒正冒火指示,一道声音如甘霖接了他的燃眉之急。
“我有钥匙。”邢湛穿着工整的校服,怀里抱着一个绿色的台扇,从楼梯阴暗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