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渡》研杯白开水

4、同桌

　　邢湛刚进家门就被自己的妈妈教训了一番，原因就是因为早上走的时候没有喊应琰一起，但谁又想得到有人会在报名第一天就迟到。

　　他从校服口袋掏出一把串着四叶草的钥匙，刚对准门锁插进去，门就被一股大力从里面拽开，邢湛适时松手，直起腰身，直视着那道杀气满满的目光。

　　穿戴整齐的应琰此刻的表情又委屈又生气，他大力拉开门，三两下拔出钥匙，装进自己的口袋，忽略邢湛怀里的东西，撞开他的肩膀，走到自家老妈面前故意问：“您来干嘛？后悔了？想接我回去了？早知道——”

　　“为什么不去学校？”于舒冷着脸打断亲儿子的无理取闹，“知不知道今天第一天报道，能耐了是不是？你就不怕人家不要你？”

　　“你要不把我手机没收，我能睡过头吗？”被当着一个外人的面怒斥，应琰的脸难堪地红了，他自以为目光凶狠地瞪向邢湛，“看什么看，没见过母慈子孝的场面，还有以后没我允许，不许进我房间。”

　　“你闭嘴！”于舒要被这个儿子气死了，他走到邢湛面前，急忙找补，“小湛你别听他胡说，这小子游戏瘾比较大，手机我已经没收了。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希望你能监督他，不要让他玩游戏，也不要让他去网吧。”

　　于舒说着从口袋掏出来一张卡递给邢湛，扣在他手里：“这是一点心意，就当你和应琰的生活费了，高三这一年很关键，阿姨希望你能帮帮他，也算是帮阿姨这个忙了。”

　　邢湛手里握着那张卡，拒绝的话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于舒的话说的很周到，让人找不到拒绝的空隙。他目光移向前面炸毛的金毛，短暂地思考后，给出回应，“我会多带着他，但他听不听，听了之后的效果如何我一概不做保证，您能接受吗？”

　　“行。”于舒咬咬牙，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比谁都要清楚，就这一年，有本事自己出人头地了那就天高任鸟飞，没本事了那就回家继承家产，自己的路还得他自己走。

　　谈妥后，邢湛把人送到巷子口，忽视周围街坊邻居打量的目光，坦然告别，“阿姨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好，你和琰琰回去吧。”于舒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她拉开车门的手一顿，不放心地回头抱了抱自己的儿子，殷切嘱托：“很快的，寒假的时候妈妈来接你，你房间我留了二千块钱的现金，每个月的生活费都在邢湛拿的卡上，有什么需要告诉他就行，不要买手机，不要买游戏机，早上起不来可以去买个闹钟，照顾好自己，妈妈走了。”

　　“妈。”应琰拽住她的胳膊，软磨硬泡道：“你把我手机给我吧，我真的不玩游戏，没有手机我干什么都不方便。”

　　“人家邢湛也没手机，年级第一照样考。”于舒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妈妈相信你。”说完立马钻进了车子，车身扬长而去，留下一串长长的车尾气。

　　留在原地的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搭理谁，明明进的是同一扇大门，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

　　“都解决好了吗？”邢锦推着轮椅从里屋出来。

　　“嗯。”邢湛蹲下两手抱起柴犬，亲昵地蹭了蹭它。

　　“你多上心，不要老欺负琰琰，自己一个人来这么上学也不容易，生活和学习上平时多照顾着他。”邢锦看着儿子只顾着和狗玩，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听见没？”

　　“知道了。”邢湛放下柴犬，看着他妈怀疑的眼神，妥协道：“答应的事情我会做到。”

　　邢湛放下言言，走上背光的水泥楼梯。

　　“那台扇是你买的？”回到房间后应琰才到桌上的绿色风扇，思虑再三还是在二楼楼梯口堵邢湛。

　　“促销，送的。”邢湛疲于解释，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

　　今天中午，邢湛十分有责任地带着应琰一起到了学校，并再次十分贴心地为他买了一个闹钟，两人提早了一个小时到了学校。

　　应琰心想来这么早干什么，在哪不都是等。

　　但等到教室的那一刻，他还是傻了眼。

　　一中的教学楼是单面楼，教室的前后两个门都开着，桌子两两并在一起。
　　此时，本该午休的点，座位上却已经坐满了人，正奋笔疾书写着新的试卷。
　　难看懂的题目，算不出的答案，头顶的风扇，黑板上的倒计时。
　　这一切，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窒息，像是没有突破口的暗室，让人无处逃窜。
　　老实说，应琰被这阵势吓到了。

　　“刘主任办公室在306，你顺着三楼一直走过去。”邢湛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知道了。”应琰匆匆一瞥，堪称逃也似地离开。

　　306
　　他走到教室办公室门口，奇怪地抬头一看，这不是昨天来写检讨的办公室？
　　不是吧？他心里产生了一个极为真实的猜测！

　　临门一脚，不踹也得敲
　　“报告！”他抬手敲了敲门，侧耳听着里面的声音。

　　“进。”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应琰心里一咯噔。
　　所以，终究是要来这位主任手下争做三好青年是吗？

　　应琰极不情愿地挪步过去，点头问好，“刘主任好，我来报道。”

　　“你就是应琰？”对方显然也是极为震惊，但在接受事实的下一秒之后更生气了，“早上怎么不来？”

　　“没脸见人。”应琰俨然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说道：“总觉得刚被主任批评过，给您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我反思了一上午，但我现在知道做错事不能逃避，要勇于改正，所以，我立马赶来了。”

　　“你——”刘主任准备好的一系列教育的说辞在听完应琰的一席话之后完全忘得一干二净，瞬时变得哑口无言，他递出一套新书，开始了说理式教育，“昨天咱们已经见过了，想不到隔了不到24个小时，你就变成了我的学生，这也算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了。我的班上，要求不多，那就是所有要求都得遵守。”

　　应琰：“……”
　　我可以换班吗？

　　“首先。”刘主任继续补充，“不能染头发，下周一必须解决好；其次，不能带手机，这个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最后，实验班的人数不定，每次考试都是一次大洗牌，考的好的进，考的不好的出，你去年的高考成绩我们看了，英语很拉后腿，多多上心。有什么问题可以问老师也可以问邢湛，争取进来了就不再出去。”

　　“知道了。”应琰抱起桌上的书，敷衍道：“谢谢主任。”

　　桌子表面铺着一层较厚的透明玻璃，玻璃与桌子之间的缝隙塞着一张课表，还有几张大合照。

　　没有了书的遮挡，玻璃下的合照和课表完全显露出来，禁不住好奇，应琰多看了两眼。

　　可能目前只认识邢湛，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邢湛。

　　穿着蓝白的校服，比较独特的是，校服袖子上都有两条橙色的荧光条。

　　但其他合照里的校服又不一样，都以蓝白为基础，不同的只是校服袖子上的两道荧光条。

　　应琰也懒得问，反正也和他没关系。正欲转身走时，刘主任可能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与疑惑，于是主动开口，“一中每个年级校服是有一点区别的，总体上是蓝白色，但在袖子侧面的两条杠上面，还是有细微的差别，比如，高一袖子上的两条杠是荧光绿。高二袖子上的两条杠是荧光红，高三则是荧光橙。”

　　“哦。”应琰在原地顿了几秒，自觉应该说点什么，“很有特色，很帅。”

　　刘主任：“……”

　　“放学后让邢湛带你去领校服。走吧，现在带你去报道。”刘主任背起手，拿着数学教辅带着应琰一路到实验班的门口。

　　此时应琰看见的又是另一番景象，所有人都趴在桌子上补觉，只有讲台下的第一排，邢湛的位置，那人坐的端正，一张试卷接着一张试卷写。

　　刘主任在门口停了三分钟，直到上课铃打完，所有人从桌子上迷迷糊糊起来的时候，他才带着应琰进了教室。

　　“这位是咱们的新同学，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应琰站在讲台上，清晰地感受到，班里的人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瞌睡都少了不少，每个人肉眼可见了精神了起来。

　　他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刚准备开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从最后一排站了起来，“名字酷，性子软，身高178，体重115，染着金毛，叫应琰！”

　　应琰：“……”

　　最好别让他知道这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写的

　　全班哄堂大笑

　　“豆不凡！唱快板呢？”刘主任拍了拍桌子，“你给我坐下！平时让你回答问题怎么没这么积极！”

　　昨日刚认的兄弟再次变成了我的同班同学，豆不凡喜悦之情难以言表，临场发挥表演了这么一段rap

　　“大家好，我叫应琰，还有，我身高178.9，体重119.6。”说完这句话，他清楚地看到了第一排憋笑的邢湛，火气又上来了，他快速转头，“我可以下去了吗？”

　　“去吧。”刘主任嘴角也挂着一丝笑。
　　第一次见自我介绍还要报身高体重的。

　　应琰刚迈出一只脚，刘主任立马补了一刀，“坐第一排，邢湛旁边。”

　　他一个趔趄滑下讲台，手撑在桌子上难以置信地看着第一排的邢湛，每个表情和动作都写满了抗拒，他转过身，为自己据理力争，“老师，我觉得要留给年级第一独自学习的空间，虽然我没问题，但我在旁边真的会打扰到他，相信邢湛同学也不愿意旁边坐人。”

　　“邢湛，你愿意吗？”此时的刘主任只觉得自己的学生可爱，他翻了翻书页，双臂撑在讲台上抬眼看向第一排的邢湛。

　　“我愿意。”邢湛盯了应琰几秒，声音坚定地说。

　　班上的起哄声此起彼伏，简直要把教室掀翻。

　　应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在起哄什么，脸比此刻的烈阳还要烧，他心里腹诽，这人哪根筋搭错了，愿意个屁，他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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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声说：你愿意吗？
邢湛：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