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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接人 ...


  •   “是邢湛。”豆不凡听出了声音,激动地提前开口,“他来接我们了。”

      应琰收好纸和笔,一瞬怔愣,这已经是他今天一上午不知道第多少次听见这个名字了。还没等他回头去细细探究,就已经感觉到人正朝这边走来。

      他拿着检讨转身,由于蹲着的姿势,最先看见的,是一双白色运动鞋,顺带脚腕上的一根惹眼的红绳,接着往上,蓝白搭配的校裤,手腕上的黑色电子腕表,敞着拉链的校服,黑色的短袖,应琰的目光不想再往上了,一看就是什么好学生。

      没意思。

      “原来邢湛是你哥啊!”刘主任态度一下子好了起来:“多和你哥学习,少打架,行了,检讨交了跟你哥回去吧。”

      “哥?”应琰从地上猛地站起来,后半段反抗的话因为腿上突然窜上的麻意而止了声,他身形一晃,握着检讨的那只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

      “谢谢啊!”应琰以为是豆不凡,心安理得的由那人扶着,趁机稍稍抬起自己的一只脚,小幅度地转了转脚腕,等到麻意渐散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要解释。

      “检讨第四行有错字。”耳朵斜上方莫名其妙传来这么一句话。
      声音如寒冬清晨未散的雾,引得应琰一瞬怔愣。

      “什么?”应琰抬头,这才看清了扶着自己的人是谁。

      那人五官凌厉立体,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眉眼,离得太近,应琰清楚地看到了他额角藏起的汗珠。在应琰盯着他片刻后,面前的人长睫轻掀,露出犹如深井井底一般幽静深邃的眼睛。

      许是被他用这种眼神俯视着,应琰挣开他的胳膊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我没哥。”应琰选择性无视,对老师解释,“我也不认识他。”

      “于阿姨让我来接你。”面前的人薄唇轻启:“我是邢湛。”

      邢湛参加完竞赛回到巷子的时候,就立马从周围人的讨论声中知道了发生的事情,来不及回家,他立马朝学校赶来。

      应琰听见自己有关老妈于舒,脑子里想着临出发前被告知的,接你的人是妈妈曾经的工作好友,你杨叔叔的儿子,杨叔叔的儿子不是应该姓杨,为什么会姓邢呢?他转头狐疑地瞪着他,半晌后相通似的轻哼一声,迈步往外走。

      “等等。”邢湛叫住他。

      “又怎么了?”应琰一脸烦躁,又饿又累又困,对他十分没有好脾气。

      “错字。”邢湛再次没有眼色地指出,“改了再走。”

      “你有病是不是?”应琰彻底被惹毛了。

      “刚教育过,不长记性是不是!”一旁的主任呵声打断,拿着应琰写的检讨看了起来,刚看了开头,主任就抬起头看了眼应琰,心想这小子脾气暴,写的字却是一手好字,他顺着继续往下,找到了邢湛说的那一行,看见后差点气笑了,轻咳两声,说:“你过来看看,什么叫,对方的人非要骂星战,我又不知道是谁,我以为是星球大战,结果就被他们揍了,我不想打架的,但为了星战,我是可以被揍的。”

      墙角那群人听着他的检讨脸都快被气绿了,但碍于在办公室,只敢瞪,不敢骂。

      “过来改。”主任一字一句强调,“连你哥名字都能写错。”

      应琰后槽牙都快被自己咬碎了,他瞪着邢湛,被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气到想吐血。

      “还不过来。”主任出声。

      应琰臭着脸拿过那张检讨,两笔划掉星战,歪歪扭扭,洋洋洒洒,堪称胡画一般,写上邢湛两个字,把他交到主任手里边。

      “这个怎么不改?”主任指给他看,“为了邢湛,不是星战。”

      应琰被说到无语,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他一个游戏迷,要为也是为星战,关邢湛哪门子事,再说本来就不是为了他。

      他不情不愿地拿过那张纸,落笔之前又瞪了身后的人一眼,一笔勾过去,写得和艺术签名一样,“这下总可以了吧。”

      “走吧走吧。”主任摆摆手。

      豆不凡和自己的两个兄弟也站起身来,打算跟上,却被主任拦了下来,“你们三干嘛去啊?”

      “不是有人接就可以走?”豆不凡抬起下巴,指了指邢湛站的位置。

      “我接应琰。”邢湛转身,跟上前面的人脚步,走得十分潇洒。

      豆不凡:“……”
      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我看你们也没事干。”主任漫不经心地说道,“明天高三提前开学,你们去把教室卫生打扫打扫,培养一下同学之间相互配合的感情,顺便迎接明天开学。”

      豆不凡:“……”

      说是这样,刘主任拎着他的几根葱和土豆早走了,其他人也立马很自觉地离开学校。

      *

      “一人一个。”邢湛追上他的脚步,从他手里夺过其中一个行李箱,看上去毫不费力地就拎下了台阶。

      “用不着你假惺惺。”应琰握上行李箱的拉杆,朝自己的方向一拽。

      没拽动——

      他脸憋得的通红,使出劲再拽了一次,还是没有拽动,他抬头瞪着邢湛。

      邢湛也垂眸看着他,声线没有起伏地说:“抱歉,没来接你。”

      “没有啊!”应琰内心给他翻白眼,这会知道道歉了,刚刚让他改检讨的气势去哪了,他扯出一个假笑,“你不是来了,来主任办公室接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上去内涵意味不轻。

      “你家离这多远?”应琰索性撒开手,仍由他拽着箱子。

      “一公里。”邢湛说。

      “怎么回去?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但应琰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你想怎么回去?”邢湛把问题抛给他。

      应琰冷哼一声,心想我还有得选吗?

      “自行车。”邢湛拖着箱子一边朝前走一边说:“坐吗?”

      “啊?”发愣的应琰压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现在饿的回肠荡气,他隔着衣服揉了揉瘪瘪的肚子,懒洋洋地看着他,“坐什么?”

      “自行车。”

      两人站在巷道边,望着那辆看起来破损不堪甚至有点生锈的自行车,不仅如此,车后座看上去也是后来额外装置的。

      应琰一时哑口无言,看了看他和邢湛,再看看手里的两个大箱子,他十分真诚地发问,“怎么坐?”

      “……”

      夏日暑气蒸腾,午后骄阳正盛,梧桐树叶也挡不住光影斑驳。

      “慢点慢点!”
      “能不能加点速度!”
      “太快了!”

      真是信了他的邪,应琰坐上车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了,难怪巷道过路的人频频转头打量。

      变速自行车硬是骑出了驴拉磨的感觉。

      邢湛在前面骑,他坐在后面,左手一个行李箱,右手一个行李箱,轮子摩擦在地面,轻拖着他们被自行车带着向前。

      想也不用想,应琰知道这个场面一定滑稽极了。

      左手一只箱,右手一只箱,身后还坐着一个金娃娃,咿呀咿呀哟~

      要是平地也就算了,出了校门之后一路过来都是坑,要不就是半截好的半截坏的,时不时颠簸一下,他倒是没事,他倒是没有破防,主要是行李箱有事,它磕着碰着了。

      邢湛这冷脸家伙,还让他扶好,也不看看他有手扶吗?还不得屁股使劲牢牢扒着座位。

      他正在思想飞舞呢,自行车就猛地前倾倒,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闭上眼睛,手抓着行李箱,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整张脸完完全全磕在邢湛的背上,鼻子撞在了他那挺立消瘦的脊椎上,磕的生疼。

      “没事吧?”邢湛扶稳车身,侧头问他。

      “别动。”应琰维持刚刚的动作,疲惫地说:“让我缓缓。”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骨,闭上眼睛消磨疼痛。

      一阵热风吹过,头顶的梧桐林沙沙作响,感官放松之际,一股淡淡的香味慕然出现,清冽又带点苦涩过后的甘甜,和周围的清新气息交融着,如同夏天的专属特调。

      “快到了吗?”应琰拉开距离,坐端身子问。

      “嗯。”看他没事,邢湛勾起脚撑,继续向前骑去。

      经过那么一遭,应琰一点不敢胡思乱想,手紧紧握着拉杆,遇到有坑的地方刻意绕过,邢湛这次也骑的慢,骑的稳,双臂紧绷,扶着车头。

      自行车拐到老街口,两人额发间都出渗出一层薄汗。

      应琰从自行车后座下来,手里拖着行李箱目光好奇地打探着这条老街。

      一个字总结就是老,两个词总结就是陈旧古朴。

      老街的里房屋密集,砖瓦斑驳,门对门,窗户对窗户,邻里看上去十分热闹。各种式样的店铺凑在一起,肉铺、杂货店、小卖部等等之类。但最先勾住应琰眼球的,不是这些,而是老街口的一家馄饨店,正是饭点,一个老爷爷绑着白色的围裙,在锅灶前煮着馄饨,锅盖一揭开,热气扑腾而上,锅水沸腾,香味四溢,应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口水忍不住打转,肚子也有感应般地叫了起来。

      “走吧。”邢湛把他的自行车停在一颗老槐树下,从他手里接过来一个行李箱。

      “哦!”他脚步跟着邢湛,眼神还是忍不住地瞟向那边的馄饨店。

      “进去吧。”邢湛从他手里接过另一个行李箱,收了拉杆把他们立在馄饨店门口的台阶下,迈步走了进去。

      应琰顿时睁大了眼睛,心情豁然开朗起来,跟着邢湛走了进去。

      馄饨店不大,木制桌椅,只有够六个人的座位,这会人基本都爆满,还有端着馄饨在老槐树底下吃的。

      应琰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

      里面的人也被门口穿着不凡的金发少爷吸引了目光,无声地揣测打量着,尤其是看到他和邢湛是一伙的,那那脸上八卦的表情好似再也藏不住一点。

      不一会,刚刚那个老爷爷出来,摘下了围裙,十分自然地走到应琰身边,说:“琰琰吧,去里面,让阿湛给你开小灶。”

      “啊——好。”应琰慢半拍地反应,“谢谢爷爷。”

      老爷爷笑了笑转身去招待客人。

      应琰掀开半截白色的门帘,钻进后厨,果不其然看到了邢湛的身影,他脱了校服外套挂在刚进门的墙后面,穿着黑色的短袖动作麻利又熟练地煮馄饨,配菜汤,切香菜。

      “香菜吃吗?”他系着一个蓝色围裙,转头问。

      “吃。”应琰在后面的凳子坐下,自己补了一句,“不挑。”

      邢湛淡淡嗯了一声,转过头继续动作。

      不一会,一碗馄饨就出锅了。

      “这是你家?”应琰看着面前的一大碗馄饨,本着一颗感谢的心多问了一句。

      “不是。”邢湛走了出去。

      应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馄饨,想也不想立马一口一个吃了起来,吃累了就靠在椅子上,不自觉地透过窗户朝外看去,不得不承认,老街的风景还是很好,尤其是那棵看上去已经近百年的老槐树,枝干苍劲,枝叶参天,绿叶茂密。
      足够老街里的人纳凉,足够青天的光影藏匿。

      枝干上的密叶就像一个四指并拢,拇指分开的大手,远看就是一个打招呼的手形,好似在欢迎所有人的到来。

      等应琰吃完出去的时候,看见邢湛正在收拾桌子,他轻咳了咳,吃了霸王餐刚准备说点什么,邢湛就先他开口:“吃完了就走吧。”

      他径直越过他走近厨房,打开水龙头冲洗好抹布,拧干抖开铺在案板上,甩了甩手上的水,又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脸比水龙头的水都冷,应琰想。

      应琰跟着他一路来到巷子最深处,最先被那枝干缠绕的藤曼吸引,视线追寻向上,便是那分外分外惹眼的紫藤,想不到这个时候还能看到,他开口问:“七月份紫藤还开花吗?”

      “养的好七八月份还有一次花期。”邢湛也分外喜欢门口的紫藤花,那是他小时候种活的唯一的花,其他的,都因为各种原因没遭住。

      两人谁也没再开口,他跟着邢湛走了进去。

      “汪——”

      “啊——”

      应琰吓了一跳,看着突然冲过来的一只赤色的柴犬,立在邢湛脚边不停甩着自己的尾巴,连向后退了几步。

      “别叫!”邢湛淡定出声。

      “我还不能叫了?”应琰翻了个白眼。

      “汪——”又是一声,但明显比刚才声音弱了许多。

      “言言!”邢湛放轻了态度。

      “我们还没那么熟吧。”应琰心想他俩还没熟到叫叠词的地步吧,正准备纠正之时,他看见那只赤柴乖乖地卧在了邢湛脚步。

      “我说它。”邢湛单腿蹲下,嘴角勾起一点不可察觉的弧度,手搭在柴犬的头顶,轻顺着它的毛解释。

      应琰:“……”

      “是琰琰吗?”一个中年妇女盘着头发穿着简单整洁的素绿色外衣,摇着轮椅从正屋走了出来。

      应琰到嘴边的是在与那只赤色的柴犬对视过后,突然卡了壳。

      “不用紧张。”女人娴熟地摇着轮椅过来,温婉笑着说:“我是邢湛妈妈,你妈妈已经和我们打过招呼了,这一年,就安心地待在这好好读书就好,正好和阿湛同级,你们也能相互监督。”

      “麻烦阿姨!”应琰扶着行李箱拉杆点点头。

      “不用客气。”女人摇着轮椅凑近柴犬,把它抱在膝盖上,说:“让阿湛带你去房间吧,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我们。”

      “好。”应琰理了理自己的金发,乖乖点头,看起来比那只柴犬还乖。

      两人来到院子右侧的楼梯口,水泥楼梯,咋一看都能看见每层外围没有收尾的钢筋,楼梯没有护栏,还在背光一侧,和外面相比整个空间有点暗。

      “拎不动就放着。”说这话的邢湛已经拎起箱子,一手抓着顶端收起的拉杆,另一手撑在箱子侧边,发力的时候手臂上青筋鼓起。

      “看不起谁呢!”应琰以同样的姿势抱着箱子,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他跟着邢湛的脚步朝右拐去,第一眼看见的是个看上去被闲置好久的空房子,看上去一直没人住过,屋内摆着一张看上去就不太牢固的床,地上铺了一层薄土,原本装置窗户的位置却什么也没有装,空着一个大窟窿,应琰忍不住一哆嗦,该不会以后都让他住这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叫言言后面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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