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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萧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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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排球的了解,仅限于体育课上的垫球,和他们对于位置的一些称呼。
通俗地说——我不懂怎么打排球。
不过他们会觉得我是厉害的二传,真是——拿草帽当锅盖,给我乱扣什么帽子呢?
我当着教练的面,抛出了一个球,以投掷篮球三分那种帅气的姿势。
我懂他们的无故沉默,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帅,而是因为这正是我刚刚经历过的心路历程。
“小学和初中都没学过排球吗?”猫又教练笑呵呵地招手问。
“我忘了。”我厚颜说。
里见悠会的东西,我统统不会。要是有人质疑我不是里见悠,我不会否认。
——晴天霹雳!里见竟然是初学者!
“之前问你说打了几年,不是说三年吗?”亲近的部员对我发出了灵魂拷问。
“什么时候?”我就像黑尾学长那样装傻。
“入部时,你说你有经验。”
“芭蕾部吗?啊,我有跳芭蕾的经验。”我风轻云淡地说,丝毫不提因为我完全听不懂,所以只能微笑点头的事情。
“芭蕾?”山本困惑地瞪大眼睛。
“对,芭蕾。”我望向黑尾铁朗。
后者意会到什么似的,扬起嘴角。
“里见学过芭蕾吗?”夜久惊奇地询问。
此时此刻,我很想抽一根烟,往事如烟,惆怅万千啊。
“男人学芭蕾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我反问。
山本大笑,质疑道:“真的假的?!”
如果有像他一样粗犷的男生学芭蕾,那一定是奇怪的事情。所以我那时才会说服不了自己,身处高雅的芭蕾部。
“当然是真的啦,真讨厌。”我翘起兰花指,斜睨过去。我知道我的表情此时有多冷,因为我每天都会对着镜子看几百遍自己。
再没有人比异性的我更符合自己的审美了。
我满意地看见山本呆住的神情,黑尾铁朗突然一巴掌糊上我后脑勺。
“谁?!”
等我愤怒地转过头时,被众人指着的他若无其事极了,挥手说道:“刚刚有小虫子飞过去了,不用谢。”
这谎编的,谁能信啊?我张嘴就喊:“研磨!我能不能去你家玩游戏啊?”
孤爪研磨身躯一震,弱弱地低头,试图找地缝钻进去隐身了,他几乎和黑尾铁朗异口同声地说:“不行。”
防贼还是防狼呢?我不高兴了。
海信行适时打马虎眼,“里见来我家玩吧。”
他是部里的老好人,也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逞口舌之争而自说自话。
夜久也说:“来我家玩吧。”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一口咬定,“好!什么时候?”
空气凝滞了几秒吧,猫又教练笑得很开心,说着:“还是你们这个年纪,最有活力啊。”
你们这一大把年纪的,也该好好回院子里颐养天年了。我在心里吐槽,突然很想叫他一声“爷爷”。我都没见过我爷爷。
你说,我叫你一声爷爷,你敢应吗?!呵!
鉴于我是初学者,他们派了山本猛虎来教我排球界的常识。
为什么是山本猛虎,明知我不屑与他为伍。我转头四顾,一个两个都避开了我的视线。
得,大家都很有自知之明。
“排球分六个技术,发球、接发球、传球、扣球、拦网、救球。第一个触碰球的是一传……”
我听他说了一通,越发烦躁了。他们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在几十天之前,是个聋子和哑巴,而现在,我受够了!
我开始造反,“猛虎前辈,你说这么多,不如直接上手演示吧。”
然后,我就坐着不动,看他独自表演,还扯来了其它人给我表演。
我“啪啪”鼓起掌,还说:“好厉害!”
给足情绪反馈,直把他们夸得飘飘然,当即更卖力表演了。
脑子里装着排球的猩猩观望够了,我觉得累了,敷衍地时不时应声。
然后七点时,准点回家去了。
家里有饭在等我……噢,忘了,现在是我做饭了。
去了一趟超市,站在店员准备打折扣的果蔬面包面前挪不动道。妈妈啊,你也曾站在这里这么焦急地等待过吗?
我急着回家,但是等她贴完打折标签后,又能省下一分钱。我决定此后变得抠搜,斤斤计较!
“结账!”柜台前,我掏出钱包,非常豪迈地说。
店员小妹一言不发地低头,给我用袋子装好。
为什么不敢看我?我不好看吗?一米八大长腿还顶着一张帅脸,我自己都爱这口。大大方方看,敞亮!
我敲了敲桌子,望见店员终于抬起了头,便用对着镜子所能找到的最好看的弧度弯起眉眼,笑着说:“那个,请问我用信用卡支付可以吗?”
不小心买得太多,没带够零钱呢。
“可、可以!”
“好的,谢谢。”
我提着双重的塑料袋,微笑离去。
“欢迎下次光临!”
我能感觉到店员小妹的依依不舍,眼睁睁看见喜欢的事物从眼前消失不见,内心当然想要挽留。
从前身高限制于我,如今我彻底放飞。衷心感谢你,妈妈,给了我一张世界的通行劵。
“我回来啦!”
不知是第几次,这样说了。我喜欢这种出行和回家的招呼方式,所以每次都有始有终。
“小悠,欢迎回来。我已经做好饭菜了哦。”
“诶——?让我做嘛!我喜欢做饭!”
不喜欢洗碗,做完饭就得洗碗什么的,真是罪大恶极。我将满是泡沫的碗盘弄得叮当响。
“妈妈来洗,小悠上楼学习去吧。”
“不,我喜欢洗碗。这种清涮一切罪恶的感觉,令我沉迷其中。”
好虚伪,吐一下就算过去了哦。
我打着台灯,熬夜奋战飘逸至极的书法。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空有一堆烂笔头,却没有一个好记性。
佛啊!我悟不透!
“叮咚”,手机突兀一震。我沉默地想,夜久学长,你打扰了我悟道。
来吧!我每日的日常任务——对话练习!我恨恨地拿起了手机,平均五秒才打出一个词。
晚上十二点半,熄灯睡觉。
明天上课不能睡觉,好歹能听……懂……了,一些……要……好困,睡了。
一年一班的有个名人,此人独来独往,一副清高没人追得起的样子。在开学第二天,情书就装满了鞋柜。
今天也是被粉粉嫩嫩书信包围的一天呢。我脸色平静地将它们统统装进了书包。
我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我可以有很多女性朋友,但是一旦有女朋友了,其他女性朋友看待我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虽然我至今还没交到任何一个女性朋友,但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会有的。
一直悄悄跟在我身后的纱奈就不错,我等她上前来跟我搭话的那一天。
王子大人——今天也很完美!纱奈躲在柜墙的一侧,激动到浑然无觉地锤了一拳又一拳铁制的鞋柜。
踩着楼梯一路往上,我觉得有很多人在故意避开我,整得我身边三寸地跟有空气墙似的,可笑。
我轻勾起嘴角,友好地和同学打招呼,“早上好。”
我不是聋子和哑巴了!你们都来和我玩啊!要不然我憋不住要发疯了。
这破学校!
怎么每周都有考试,大帅哥交白卷有损尊严。
我库库写下“里见悠”的名字,现在的里见悠不是我,记住!
三短一长选中间,三长一短选中间。我是天秤,今日我倒要量量你几斤几两!
上课,好疲惫,像魔鬼吸走了我所有的精神气。
“夜久学长上课会睡着吗?”
在部门的男子更衣室,我瞄向另一侧的人,没话找话地聊。
夜久卫辅经过一番思想挣扎,实话实说:“……偶尔会。”
“有人说知识像海洋,那么上久了课迟早会溺死吧?”
“这样说的话,”福永招平插话道,“泡在图书馆里的人,已经溺死在知识的海洋了。”
“幸福地……”我若有所思。
像门神一样翘起一只腿坐在最里面的黑尾铁朗冷不丁出声,“困了就倒头睡,老师又不管。”
“确实。”我同意地点头。
所以我之前乖乖保证上课不睡觉是习惯了吧?不,帅哥上课睡觉带来的影响不好。
里见的话,要做优等生的里见悠。
猫又教练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一个人自告奋勇地想当我们的指导老师,他是以前毕业的音驹前辈,叫直井学。
他一人带来的影响力是巨大的,以往扬武扬威的部长和副部长,今天夹着尾巴来部活运动了。
我望着他们瞪着我的眼神,仰头思索道,是前天晚上踹屁股我踹得不够狠吗?
没有吧?除了黑尾,我下手最狠了。
那天晚上的月光挺亮,部长和副部长一起回家的路上,他们沿着我精心挑好的僻静小路一边聊天,一边慢慢地走。
“那好像有监控。”黑尾抬头看过去。
办事有点周全啊,黑尾学长。我抖开麻袋,随口说:“不用担心,坏的。”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我和黑尾齐头并进,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谁?!!唔!”
一人一个麻袋,不多也不少。不用谢,这是学弟应该的。
两人望风,剩余的一拥而上。都是有血性的男子汉,居然还收敛力道,不往头脸招呼。好人呐!不像我,不小心踢中了他们的第三条腿。
随着一前一后惨叫声之后,春天的风莫名变得萧瑟。
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默契,一左一右架住我胳膊就往身后拖。
啊,三月的风终于吹成九月的模样……
“不用谢我,学长!”
我突然大声喊,吓了别人一跳。
别怕呀,我抬头笑得轻快,“第一次做这种坏事,我留个名纪念。”
这人脑子有病吧?把责任直接揽过去?黑尾压低声音,无语地说:“熟练地不像第一次。”
“做梦,好像梦见过几次。”我点了点脑袋,状似苦恼。
“赶紧跑吧。”同样是第一次干坏事的福永,有点紧张也有点害怕地说。
“不用担心。”我气定神闲,“他们还站不起来。”
众人闻声一颤,越往深想越觉得这人思维缜密到可怕的地步。
如果镜头不是坏的呢?他们确定了主谋,也就没有了去察看监控的必要。
部长和副部长一副怀恨在心的模样,让参与了这事的人本来还有点担忧和心虚,转头一看,里见还能笑出来,便悄咪咪地挺起了胸膛。
人多势众,怕什么?
我是个排球新手,跟不上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步伐,所以该向前辈好好请教。
我只是挪动了一点脚步,附近的人便都望了过来。于是我脚步一转,说:“夜久学长有空教我垫球吗?”
夜久卫辅是他们之中,最好的自由人,接球很稳。他来教我,属实是大材小用。
不过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因为下一刻,我说不定就会向尊敬的前辈请教了。
一无所知的教练在一旁看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我就不一样了,我无敌。
“这样,两手并住,腕往外翻点。”
“噢!夜久学长好厉害!”
他教得很耐心,我觉得,他一本正经的好可爱。
一直被亮闪闪的眼睛盯着的话很有压力,而且动不动就被夸什么的,简直是无法承受。
“训练时少说话,多练。”夜久卫辅不自在地忽左忽右踱步。
而我盯上了红色的耳朵尖,丝毫不管垂直掉落的排球。
我想,妈妈呀,他真的好可爱。
喜欢。
上去亲两口。
变态。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