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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敢不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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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见被三年级的针对了,他每天到排球部不是拖地就是捡球。
他们不让他闲,也不让他打球。
“这样也没关系吗?”夜久卫辅神情里有着担忧。
他真的超可爱,明明这么小一只,但行事作风就像大人一样。而且脸好小,感觉一巴掌就能盖住。我感觉,一米八的我现在强得可怕。
“没关系。”我卷起耳机线,淡定地回答。
大丈夫能屈能伸,每天的运动量真是充足啊。
我是这样想的,也不想夜久学长找他们算账。我怕他被打,也怕他也给他们针对了。但是他们居然开始往我身上打球!故意的!痛死了!真是可恶的一群家伙!
人生嘛,不服就干。我决定给他们一点教训,叫他们知道,我里见悠一点都不好惹!
男子排球部的活动室,东西常年性地凌乱分布,不管是丢了点什么东西还是多了点什么东西,一般都没有人会发现。
我虽然不认识他们长什么样子,但知道了他们的名字和班级,而且对他们的部门作息了如指掌。
夜深人静,我戴着全副武装,把好不容易弄来的可爱米老鼠偷偷放进了学长的柜子里,还把潮湿的薯片碎片也一起丢了进去。为了老鼠半夜出逃,我还弄弯了一点门框,让它没有力气撞开。
那么,明天开柜门的时候,想必会给他一个大惊喜吧。
Surprise!
脏脏臭臭不爱干净的学长一号。
我掩上门,悄无声息地下楼。下到一半,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折返回来的黑尾铁朗大眼瞪小眼。
哎呀,真巧。
“里见?”黑尾铁朗望上来的眼神有些古怪。
“学长好,今晚星星真好看呢。”我一本正经地说,快步从他身边走过。
我不怕他事后联想,然后揭发我,毕竟黑尾学长也讨厌着他们。再说,就算他们知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但第二天早上,我没想到,我的米老鼠真的不见啦!
黑尾学长!请赔给我老鼠!
“300,诚惠。”
“什么?”
他居然装傻,我转身寻找应付的手段。锁定发型,锁定动作,就决定是你啦!
“研磨,在玩什么?”
整治黑尾铁朗最好的手段,是同他从小一起玩排球的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受到关注之后会表现得很为难,从不和我对上视线,他说着我没听过的游戏名称。
我选择直奔主题,“小黑欠了我300。”
“喂。”黑尾铁朗状若无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昨晚啊。老鼠钱啊,我辛辛苦苦从家里抓过来的。我用眼睛默不作声地盯住了他。
单看里见的外表,可能绝对想不到他会是这样的人。起初的沉默寡言,就像是为了迷惑众人的初印象,然后熟悉一点之后,进展到往外蹦词,再然后变成了短句和直言不讳。
胆子不仅大,而且似乎没考虑过后果。
黑尾铁朗对上了好友投注过来的目光。
“你在说谎,小黑从不会欠钱不还。”孤爪研磨平静地叙述事实,眼睛回到了电动世界里。
在说什么,哇达西呐,听不懂!我伸手一把乱揉半长的头发,得到了一只胆小猫猫的怯弱反抗。
“300,两清。”我说,随即撞了一下黑尾铁朗的肩膀,心满意足地背道离去。
揉别人家的猫得付钱。
黑尾铁朗不禁扶额,望着抖动完头发恢复出厂设置的孤爪研磨发出了深重的叹息。
“新来的,过来。”
尊敬的前辈,您找本大爷又有什么事情啊?我两眼放光地挪动尊贵的脚步。
“你是二传吧?站那,给我传几个球过来。”
setter、二传,我吗?我很疑惑,我对排球一窍不通,但我不妨碍我朝他丢球,还挺准。
“不好意思,手滑。”我轻飘飘地说。
对面的人被我真心诚意的态度激怒,像极了大猩猩朝我愤怒喊:“——你这家伙!”
“有事?”我冷冷地一瞥。
我莫名地期待他能跟我打一架,这样说不定我可以回家好好学习上一段时间语言。我现在完全是不管不顾地记忆着各种口头用语,大字不识几个,说得就是我这种人吧。
他没能动成手,因为又有部员来劝和,以及劝架。好吧,你们总是在干扰我的报复计划。
“里见真的很讨厌副部长呢。”福永眨了眨眼。刚刚里见演都不演了,直接拿球上手就丢,姿势烂得不行。
刚刚那个人是副部长啊?我不知道啊。我目视前方,诚恳地点头,“没错,他是个十分令人讨厌的人。”
“和前辈直接对着干不是好事哦。”他委婉地劝我。
我指了指旁边脱掉上衣挥舞,分分钟准备动手的人,他是那个野蛮的鸡冠头,叫山本猛虎,跟我同一届。
我不屑与他为伍,所以从不和他联手。每次阻拦我们的都是同一个人,或者说是两个人——肚子里装坏水的黑尾铁朗和一直态度温和的海信行。
黑尾铁朗发话了,“行了,都忍一忍,要学会尊敬前辈啊。”
你也说了忍一忍啊,我伸出手逮住孤爪研磨的一侧肩膀,一摁一推,让他坐直了,然后阴恻恻地说:“知道了,黑尾学长。”
对孤爪研磨来说,里见悠是个很危险的人,连小黑也给他说:“离危险的人远一点。”
“……音驹前几年不是这个样的。”黑尾铁朗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以前有个厉害的指导教练,自他引退之后,音驹没能打出好成绩,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最近在请求他回归。”
打不出成绩,就没名声,没名声,就引不来打球好手,没有好手,就打不出成绩。完全是恶循环,学校对排球部都是放养状态了。现在还留下来的,要么是真爱排球,要么是仗年长的势以满足自己的欲望。
黑尾铁朗从上年就暗戳戳地筹划这件事了,不告诉其它人,是怕他们失望,也怕给年长的猫又教练带来困扰。
他其实没有必要管我们,但最近猫又教练的身体状况好了不少,所以为了我的私心——
“猫又先生,请出山带领我们出战全国赛吧。”
猫又育史一如往常地在自家的院子里挖地,长势喜人的番薯叶子在夕阳下微动。听见声音后戴着草帽子回头,望见一排整整齐齐九十度鞠躬的年轻孩子,眉目变得舒缓。
“哦呵呵……这次带来了一群猫崽子啊。”
他这样说,但,猫?孩子?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社团里居然不都是学生,还有教练和指导老师的存在。我没忍住好奇心,抬了抬头瞄向老人。
老人拿下了草帽,正对西下的太阳眯起眼,望着他们的目光,就像自家的孩子般亲和。
橘黄色温暖的感觉,让我想起了太婆。好吧,在年纪大的老人面前,我们确实就像一群孩子。
我拿起院墙的铁锹,一头闷进地里掘番薯。其实我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自然地跟着他们过来了,什么全国赛,有红番薯好吃吗?
“夜久学长,快看,这个好大!”
里见满手的泥巴,总是干净的衣服上也沾到了溅起的尘土,正对着崛到的超大番薯笑得开怀。
意外地有些孩子气,夜久就笑着说:“收获满满!”
“我也要挖出这么大个的!噢啦——”
“太棒了!”我把它装进番薯的筐里,对山本的PK邀请听而不闻。
多亏擦了两周的地板,我现在才能挥动铁锹。虽然明天的手估计不能要了,但现在的快乐是真实的。
猫又教练笑呵呵地点亮院子里的灯,黑尾铁朗有点紧张地在身后望着他。
晚上,我像一只辛勤劳动的小蜜蜂,提着一袋的小番薯回了家。
“妈妈,我想吃番薯糖。”
“什么番薯糖?”
母亲问我,我有些大声地说:“番薯切片加糖煮水啦!”
如果是我妈妈的话,怎么会不知道?我避开了她略惊愕的眼神,扬起笑脸说:“算了,妈妈去休息吧,今天就让我来做饭。”
我从没做过饭,包括简单至极的泡面。
她总嫌我在厨房碍手碍脚,风水轮流转,现在该轮到我嫌弃她碍手碍脚了!
“……妈妈,别看电视了。拜托了,过来帮一下我。”我灰头土脸地败下阵来。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我得学会循序渐进。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班主任找我谈话,她讲得很快,还带了点关西腔,我连蒙带猜地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里见悠是考进来的优等生,除了英语,开学就交了一堆白卷上去,听起来是个恐怖故事。
“是,我明白的。”
“是,我保证上课不睡觉。”
重来一次的人生,跳出舒适圈之后,真是困难重重。我差点扑倒在前进路上。
“干嘛?”从后方袭击,勒住我脖子的人是夜久学长,虽然小,但能跳啊。
或者说打排球的人都挺能跳的。
我和他现在也是玩熟了,毕竟我每晚都上line,用聊天框一字一句地对照翻译,练习着日语对话。
尽管被吐槽说,回复慢也没关系。我觉得我现在能写一本书,叫《如何三十天学会一门语言》,虽然现在才第22天。
夜久卫辅似乎高兴地找不着北,“今天猫又教练就要过来了啊,老实说我很崇拜他。”
啊,对,因为人多力量大,总算把年迈的老人家从家里给请出来了。
有了教练的眼睛,也就意味着年长的三年级前辈们行事会收敛不少,变得和蔼可亲。
“太好了呢。”我诚心诚意地祝贺,丝毫不知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六个新生之中,顶不住前辈的压力,退了两个,只剩下研磨、福永、山本,还有我。
四个三年级之中,在听说要来教练之后,也有两个借口说要专心学习了啊,明年要考大学了,然后光荣引退。
只剩下部长和副部了,人多势众。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啊。
在他们沉浸在来新教练的喜悦当中时,我打断了他们的热情。
“我说——今晚,我能不能套两个麻袋。”
他们很沉默,左顾右望。胆小鬼,我啧了一声。
男子汉大丈夫,都给我用实力说话!不管了,今晚,我要狠狠地踹他们屁股。我连麻袋绳子口罩手套下手时机和路线都准备好了!
“……里见,你怎么能用这副纯真的面容,说出这么这么残忍的话啊?!”
黑尾铁朗痛彻心扉地捂住胸口。
“一句话,敢不敢?”
“晚上八点,桥头见。”他笑眯眯地伸出手和我相握。
呵,假模假样。我嗤笑。要不是他阻止我,我早动手斩草除根了,哪还留得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