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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3章 她挨车轱辘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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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吃晚饭的点，李佯见李海慧拉着张脸，就知道指定少不了一顿批了。
“我今天打电话，给你们班主任了，她跟我说，你最近状态不对，开学考的成绩她也发给我了，我想不出你又会找什么样的借口为自己争辩，语文成绩到高三了，及格的次数一双手就能数清，你拿什么考上A大，我问你话。”李海慧端着碗，语气平静地念叨。
“考不上A大，就考B大喽，总不能当不成您的校友，就不让我念大学了吧。”李佯又喝了口碗里的汤，同样语气平静地嘀咕了一句。
李佯知道，自个儿这个妈在外人面前从不暴露本性，任何事情都能心平气和地讲，但要是和家里人，关起门来那能吵得房顶都给掀飞了，和自个儿吵是这样，和“前爸”吵也是这样，所以李佯嘴上怪声怪语，心里美着呢。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今天我买的是这个筒骨炖了快三个小时了，李佯多喝点骨头汤，个子长得高哈。”杜子烽说着就举起汤勺，想往李佯碗里添汤。
“别介啊，这汤忒油了，喝多了容易犯困，等会儿我上楼写不了题了。”李佯一边用手挡住汤碗，一边瞧着李海慧的反应。
“你别给她添，让儿子多喝点，看着又瘦了。”李海慧将汤勺推向杜之游碗边。
李佯见状，又在心里暗自冷哼一声。这饭吃得是哪儿哪儿，都不叫人舒坦呐。
吃完饭，李佯撂下筷子走人，估摸着等会儿李海慧，得要上楼查作业，正好不用洗碗了。
“你作文到底有没有在练，你实话跟我讲。”李海慧销上门栓，从里头把门反锁上。
“练了啊，怎么没练啊，我这不是写了两篇吗，还不够啊？”
“这不是够不够的问题，你写的不好，一天写十篇都没用的，你有没有在动脑子想啊？为什么只需要背诵的古诗词默写，你也拿不了满分啊？”
“脑子不好使，背不牢。”李佯还是吊儿郎当地敷衍着，希望这场批判能早些结束。
“李佯！”李海慧放下手里的卷子，一脸严肃地看着李佯。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离婚，还在怪我三年前把你带来这里，怪我和你杜叔叔结婚？”
李佯看着李海慧认真的样，刚想开口安慰。
“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叫我们离婚的，你是第一个同意我离婚的，我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选择新伴侣的自由吗，我没有吗，我不只是你李佯的妈妈，也不只是李立虎的前妻，我更是我自己，你懂吗？”
李海慧像是挣脱了什么，一句比一句的声调高，但脸上还是异常的平静，但李佯听得出掺杂在里面的苦楚。
“我反对什么呐，我高举‘婚姻自由’大旗，你们俩离婚了我别提多高兴呢，到这儿吃辣的喝麻的，别提多自在，我犯得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李佯伸手搓了一把脸，心里头的假话也跟不要钱似的，可劲了往外倒。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你也长大了，不要在拿那件事当借口了，懂吗？乖一点好好念书。”
李佯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李海慧到底当真了没，她只是擦掉眼角的泪水，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李佯松了口气，跟着把门反锁上，把腿搭在床沿，掏出小说，又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到睡前，李海慧也没来“骚扰”。
周日，那一家三口都搁楼下待着呢，李佯从吃完早饭开始就一直待在屋里，小说看烦了就写写题，题写厌了就听听MP3，半天很快就过去了。
“叮——”
李佯看了眼手机的消息提醒，看着消息人是“阮湘池”，便麻利地点开。“李佯，去商场逛逛吗，齐可星也一块去。”
李佯看到消息第一眼就想应下，但是又琢磨了一番用啥借口，才能被放出去。
“要去哪？”李海慧看着在玄关换鞋的李佯背着鼓鼓囊囊的包。
“去图书馆，家里的题都写完了。”李佯尽可能毫不在乎地嘀咕着。
“快到饭点了，怎么要出门，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讲？我开车送你去。”李海慧放下手里的电脑和笔，走近玄关。
“别了，您这不忙着看论文吗，我一打岔，万一给你思路掐断了咋整儿？”
“和谁约好了吗？”
“嘿，您忒瞧得起您女儿了，听不懂人家方言，自个儿还嘴里一股京北腔，谁吃饱撑着了，来给我免费当翻译啊？走了，甭给我留饭。”
“等等！”
李佯正想把门拽上，又被叫住，正盘算着怎么对回去。
“钱拿好，多买几本，作文参考书也是。”一张红票子递到了李佯手边。
“额啊——”李佯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
“怎么，不够？”李海慧又想递来一张。
“嘿别介，不指望把书店搬空。”
李佯是“有贼心没贼胆”，现在收了两张票子，以后算账也得算两回，不值当。
去商场的路不熟，没法骑自行车。李佯实在分不清路，只得规规矩矩地等在街口。
等了快十分钟，阮湘池又发来一条短信，“李佯，我们遇到了佳佳，她想一块来，可以吗，不行我们和她约明天，今天还是我们仨。”
‘佳佳？’
这个佳佳，和阮湘池还有齐可星，又是念过一样的初中，又是齐可星的发小，三百六十五天，得有三百五十天出现在她们仨的对话里，就是没见过人，但能把人说成会发光的，见见也无妨。
“没事，人多热闹些。”
“李佯！”
阮湘池和齐可星两人准时出现在街口，身边还多了一个人，李佯看着不算面生，总觉着在哪见过。
“你好，我是安商好，顺路遇到阮湘池她们的，还请你别介意。”是个自来熟，李佯还在低头抠手指，安商好就快几步走到李佯跟前。
“喔客气了你好，我是李佯，李白的李，佯装的佯，单人旁那个佯。”
“李佯你好啊，早有耳闻，你可以叫我佳佳。”
“啊，佳佳？” ‘为啥，不是叫安，商，好吗？’
“因为连一块是上——好——佳。”
“啊？”触及李佯知识盲区了。
“你没吃过上好佳？”
“上好佳是啥？”
“一种零食，外国货。”
话匣子就这样打开了，四人也顺势聊到了一块。
李佯在商场的零食店，看到了“上好佳”，好吃还平价，便买了几包。
小时候，别提这样式的零食了，就连白砂糖都没整包出现在家里过，但抵不住李佯饿了，盐都能兑水喝了解饿。
逛得腿脚发麻，眼冒金星，总算进了家饮品店歇歇脚。
“珍珠奶茶，温的谢谢！你们知道我们班，新转来那个转校生吗？”
安商好把菜单传了过来，李佯感觉嗓子眼快冒火了，接下便仔细起来，她们说的话压根没进她脑。
“柠檬汽水，冰的谢谢！知道，是知道，她叫什么名来着？”
阮湘池看了眼菜单，随意点了杯，接上了话，菜单也传了下去，齐可星本来累得瘫在沙发上，看到菜单才来了劲。
“你在纠结哪两个？”
“嗯，目前还不止俩。”
“我也是，不过我的首选是香蕉船。”
“嘿，我也是，那点三份，第三份换成抹茶味的，给你我请。”
“嘿，那还是我俩一块吃，一个人吃多了，牙要冻掉了。”
李佯和齐可星“志同道合”，都点了镇店之宝——“香蕉船”，高热量的同时，高幸福感。
“裴杮，哪两个字？”
李佯和齐可星点好东西，才注意到另外俩人也聊得正来劲。
“裴是上面一个非常的非，下面是一个衣服的衣，杮是肺脏的肺，月字旁变成木字旁。”
“裴杮？”其余两人正想着是哪两个字。
‘peifei，prefer！嘿，她爸妈挺有起名天赋的。’李佯只敢放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口。
“她人超好，周五我来生理期，当时痛得要死了，就下意识地抓了她，她就带我去医务室，还帮我冲红糖水。”
李佯这才想起，为什么觉得安商好特眼熟，合着周五医务室那人是她，那给自己盖被子的人就是裴杮？
“她以前是哪个学校的，有说因为什么高三才转学过来的吗？”
“嗯这个还没说，她话不多，我们只是偶尔会顺嘴聊一聊。”
回去的路上，李佯对这个裴杮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周五那天早上，在会客厅窗前面无表情站着的是她，队列里插着兜站最后的是她，到新学校带同桌去医务室的是她，给素不相识的自己盖被子的是她。
‘这人够有人情味儿的。’
买的资料和书经过李海慧的审阅，才得以放行，“这本英语的，我看了感觉还不错，你已经长大了，每日计划应该不需要我来制定了吧，但我还是会抽空检查的。”
“多新鲜呢，当自个儿姑娘就是盏不顶用的茶壶呐，赶论文的时候，可没见着你有多想搭理我。”李佯撂下话，便忙不迭地上了楼。
李佯放下书包，从裤腰里掏出两本小说塞进抽屉落上锁，“嘿，好险。”
晚上杜子烽加班回不来，家里都是不会舞刀弄铲的，又因着杜之游还在长身体，就去外面吃了一顿，看着俩人大吃特吃的，李佯就着杯里的饮料，在唯一一道不太辣的菜里拨拨捡捡。
“故意的是吧，针对我！服务员给我开瓶82年的拉菲，把卡给我刷烂！”
李佯有胆想，没胆吼，只多加了个“群英荟萃”。
“李佯，早啊！”
“诶，你们俩也来这么早？”
“你忘了，今天你和齐可星一块值日。”
“哎呦，忙糊涂了，今天起早了没事干，想着早点来学校，结果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李佯这才想起，早上记挂着忘了的那件事，究竟是什么？
周一有晨会，所以周一值日也要比其他日子早开始早结束。
周一值日的内容是扫班级楼道公共区域，和扫操场边的落叶。李佯仗着腿脚快，没等齐可星反应过来，已经冲下了楼，操场边已经有几个同学在扫了。
“你是哪个班的，太迟了，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了，下次提早点到。”
“哦，高三7班的。”
“学姐好，你扫那边吧，那边干净点。”
“嗯谢了。”
来的早的几个同学，工作能力也不错，扫出来的几个落叶堆，都立在墙角附近。
“我是高三2班。”
听这话，李佯转身瞄了一眼，是个陌生的面孔，‘得，这才转来，哪有这么快就让人家打扫的道理，反正等会儿晨会，还能见不着？’
还真就见不着了，裴杮快到校门口给个车碰了，还没来得及放书包，就给救护车拉走了，李佯的手机就跟个摆件似的，揣在兜里，连着亮了几次屏，愣是没掏出来看看，热乎的“瓜”就没吃上过。
“什么？在校门口被撞了!”
“是，一辆小电动三轮车，直接从脚面上压了过去。”
“那会不会很疼啊——”
“所以是谁把她抱到救护车上的？”
“估计是急救的人吧。”
“天，不敢想那肯定很痛。”
等李佯回到教室，坐回位置，才发现早已聊得热火朝天的。
“李佯，你看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阮湘池停下手里的笔，凑了过来。
“没看，关静音了，咋了出啥急事了？”李佯接过后面传上来的作业本向前递。
“裴杮在校门口出车祸了，直接给救护车拉走了。”
“车祸!”
李佯被这意料之外的瓜吓住了，阳绵二中是老牌高中，镶在一众老牌小区里。校门口对面商业楼是这几年新建起来的，后面是一条大江，真可谓是“人迹罕至”，平日就是碰上高峰期也——，‘嘿，这人点也忒背了。’
“一辆电动车三轮车刹车失灵，裴杮戴着耳机，两人都没注意看路，那车轱辘直接从裴杮脚面上压过去。”
“啊，那么大个人，她俩都没看见对方，点背视力还不好。”
晨会的时候，李佯站在队列后面向着2班的方向瞧去，两个班隔了小半个操场那么远，明知裴杮不会在队列里，她还是望了眼操场边的入口。
周一第一节是语文课，上课铃还没响，教室里便静得鸦雀无声，其余时间有的“打情骂俏”也都收敛起来了。
李佯在心底刚念叨了一句“别再提作文”，就被身边的阮湘池打断了，递过来的是她的手机。李佯疑惑不解但还是接下了，藏在桌洞附近，看了眼上面的文字。
“裴杮来学校了，不是车撞的，好像是摔的，摔得也不是腿，是头和胳膊！”
‘哈？’李佯对这瞬息万变的瓜抱有极大的怀疑，‘那究竟是谁说，她挨车轱辘碾了的？’
“东西拿出来!”
李佯没抬头，但这压迫感十足的气音，就像钢管指着她脑门来了一下，都给震懵了。
但还得强装镇定，麻溜地把阮湘池的手机，塞进了收纳箱，从抽屉里把晨会时掏出的手机，递给了郑师太。
“学校没有明令禁止不允许带手机，但不意味着可以在教室里肆无忌惮地玩手机，上周五我说过，月考作文没到47的都拿回去返工，给我交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自己已经很满意了吗，在高考考场上写这样的作文就知足了吗？”
郑师太随手将李佯的手机，揣进兜里，站回到讲台桌边，“作文一直写的不好的，要自己多上心，到考场上，你少人一分，就能被人赶超一所学校，少个几分，还有书读吗？”
‘少个几分就活不了啦，读不了就读不了呗。’李佯显然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只顾着想裴杮来学校的事。
“叮铃叮铃！”上课铃也算是及时雨，浇没了郑师太继续批评会的热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