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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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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酒抬头欲吻。
裴舒望再一次偏过脸去。
“怎么了?”楚酒无辜地眨眨眼,“我今天没喝酒。”
裴舒望不看她,也不回答,只是喘息愈发粗重。
静水无波的眸中,情-欲昭然若揭。
楚酒微微扬唇,以为他不喜欢接吻,于是作罢,转向他的喉结。
清白嶙峋的一块凸起,被温软濡湿的唇舌包裹。
裴舒望浑身一震。
与其说他天生冷情,倒不如说他生来浪漫主义、追求极致,爱情方面,只允许灵-肉合一,宁缺毋滥。
同圈层的千金名媛,与他都是利益连接、交浅言深,无法实现灵魂契合,于是没有肉-体结合的必要。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禁欲的习惯。
却不代表他没有欲-望。
楚酒,是第一个胆敢如此冒犯他的女人。
上来就刺-激敏-感带,谁能受得住?
“住……口。”他嗓音发哑,低声警告,“你有点过了。”
楚酒当耳旁风,扯开裴舒望的白衬衫,纽扣噼啪落了一地。
裴舒望再也忍不住,双手环住楚酒的腰,用力把她仍在床上。
浑身剧烈颠簸,楚酒陷在柔软的被窝里,微微发愣,仰视着裴舒望。
男人衬衫敞开,露出性感结实的躯体,肌肉线条立体而深刻,冷白的皮肤,如同月光照在古玉上。
瞧见这副光景,楚酒略微宽心了些,缓缓勾唇:“这就对了。别死撑,诚实点。”
裴舒望从善如流,诚实地俯下身,抽出她手里的领带,缠住她的手臂。
双手被缚,动弹不得。楚酒立刻知道厉害,抿唇屏息,不敢再挑衅他。
可是,他未有下一步动作。
瞧出她藏不住的生涩,裴舒望缓缓直起身:“我说过,我不是这样的人。”
楚酒不解,歪头看着他:“嗯?”
裴舒望叹了声:“我要的不是这些。”
“我知道。”楚酒语调细柔,却微微发颤,“你是想捧红我,弥补你的遗憾。可是,你也是个男人啊。”
楚酒心底依然畏惧,但,多思多言只会让这个过程愈发磨人。
她想速战速决。
于是招招致命。
裴舒望闭上眼睛,双拳紧握。
几个深呼吸后,他再度开口,语气冷极:“你可以直说。”
楚酒一怔:“什么?”
“你想要什么,可以直说,我都会满足你。”裴舒望抬手想系上纽扣,未果,于是拢了拢衣襟,“不需要这样,用这些来换。”
男人神色淡漠,一如往常,仿佛方才的动情者另有其人,与他裴舒望毫无关系。
作壁上观,一身清白。
他把话说得清楚明白,楚酒一下子就出了戏,愣愣地注视着他。
许久,失焦的双眼渐渐被愤怒填满。
“裴舒望……”楚酒腰腹猛然发力,坐直身体,颤声大喊,“做出强抢民女这种下作事的,明明是你!现在,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又凭什么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
裴舒望愣了一下。
她怒吼:“凭什么抽身出来,站在道德高点羞辱我?你又有多高尚!”
裴舒望懂了她的脑回路,眉心微蹙:“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楚酒眼里浮起泪花,猛地一挺身,额头狠狠撞向他的。
裴舒望始料未及,闷哼一声。
楚酒仍觉不甘,手肘重重击向他的脊背:“裴舒望,你不光下作,而且恶心!”
泪水随着重击,溅在他洁白的衬衫背上。
裴舒望身形微晃,僵立不动。
楚酒再也没勇气看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她走后的房间,静得吓人。
裴舒望脱力般坐在床沿,衣襟复又散开。
背伤早已好了,那一下重击毫无感觉,可他很痛。
他拧着眉,犹豫一下,松开搭扣——
林特助匆匆而入:“裴总,楚小姐——”
后半句生生哽在喉咙。
跟了裴舒望十多年,他从未见过仪表端方的老板,竟会出现如此凌乱不整之态。
裴舒望抬眸,眼神冷厉得像要吃人:“她怎么了?”
林特助战战兢兢:“她哭着跑出去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裴舒望:“没事,出去。”
“是!”林特助转身欲走,想起老板的样子,略微迟疑,“需要把楚小姐请回来吗?”
裴舒望:“滚!”
“是,裴总!”
“等等。”
林特助害怕极了:“裴、裴总?”
“她今天回学校,见到什么人了吗?”
“呃……楚小姐遇到了她的同学,也是个演员,叫田蜜。”
“知道了,你走吧。”
“是!”
如获大赦,死里逃生。
夜很静,月亮躲在薄云后,不肯现身。
裴舒望缓缓起身,望向墙角的柜子。
半晌,他走过去,拉开柜门,取出一把尘封的小提琴……
这厢,楚酒很难描述现在的心情。
她穿着等同于没穿的衣裙,不停奔跑。
冷风吹在身上,她却感到火辣辣地痛。
因为她体会到,言语上的羞辱,远大于身体上的。
裴舒望说的话,如同一把快刀,撕开她精心准备的伪装,一针见血地指出彼此的处境。
在他们的关系中,裴舒望才是那个主导者。哪怕是那种事情,也只能由裴舒望开口,而非楚酒引诱。
是的,带着个人目的的引诱。
她承认自己动机不纯,想要讨好他、请他帮助田蜜,可是裴舒望何必把话挑明?何必提醒她是有自尊的,再无情地将那可怜的自尊撕碎?
楚酒放声痛哭。
裴舒望是这世界上最可恶的人。
回到自己房间,小艾见她这副模样,魂都吓飞了:“楚楚姐姐!你怎么了!”
楚酒不答,扑在床上,泪流不止。
小艾立刻关上房门,用被子裹住她颤栗的身躯:“难道是裴总……欺负你了?”
楚酒身子缩成一团,摇头,泪珠大颗地滚落:“是我自取其辱……我早该料到的,他就是个混蛋!”
小艾皱着眉,不解又心疼:“什么?”
楚酒绝望地闭上眼睛。
这时,窗外响起一阵小提琴声,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
音色有些发涩,泛着古旧的质感。曲调婉转哀伤,在这安静的夏夜缓缓流淌。
楚酒怎么会听不出,这是《月溺》的电影原声。
她怔怔地望向窗外,属于裴舒望的那一格灯火,在暗夜中静静地燃烧。
反向玻璃挡住了他的身影,楚酒却仿佛清楚地看见,他独立窗边,拉琴的模样。
与Aran一模一样,却再也不是Aran。
他是唯利是图、工于算计的商人,不是自由浪漫、任性不羁的艺术家。
楚酒有多喜欢电影里的Aran,就有多恨现实中的裴舒望。
她望着,听着。
从天黑到天亮。
·
毕业后,陆冉约楚酒在裴氏传媒总部见面,讨论她日后的发展规划。
楚酒自是十分重视,提前很久出门,开车从裴家出发。
那日之后,裴舒望没有收回钥匙,默许那辆幻影归楚酒使用。
楚酒自驾前往公司,没有跟裴舒望交代。
那夜之后,她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但是楚酒清楚,他依然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且会派人暗中监视。
美其名曰,保护。
裴氏传媒总部十分气派,高耸入云的大楼,充满科技感。
进入内部,工作人员往来匆匆。
想要运营一家公司,还是这种规模的公司,所需人力必不会少。
刚签约时,楚酒竟以为公司只有她、裴舒望、陆冉三人,想来也是可笑。
楚酒从一楼上电梯,去顶层,经过某层楼,电梯停住,上来两个男人。
他们均是裴氏的职工,年龄不大,衬衫齐整,胸前挂牌。
进了电梯,一见楚酒,两人对视一眼,挤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不时瞟眼看她,接着讳莫如深地偷笑。
楚酒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没兴趣,但不可避免地听到“睡”、“骚”等音节。
她默不作声,冷眼看着楼层的数字。
升到最高层。
毫无预兆地,楚酒一步跨至两人面前,猛然扬手,啪啪两个火辣辣的耳光,扇在他二人脸颊上。
电梯门开,楚酒转身,扬长而去。
两个男职工惊怒之下,竟一动不动。反应过来时,楚酒已经走远。再者,是他们非议旁人在先,本就不占理,只能悻悻然兀自发怒,私下在网络上骂她几句便罢。
只是,楚酒早已不差这两句恶评。
她踩着细高跟,步态从容,走进一间豪华的办公室。
陆冉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冉姐。”楚酒礼貌问好。
“进来妹妹。”陆冉短发利落,西装干练,朝楚酒招手,“坐。”
楚酒坐在她对面。
陆冉倒了杯茶,推到楚酒面前:“这阵子连轴转拍戏,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很享受。”楚酒看着她,“谢谢冉姐给我机会。”
陆冉也没有任何客套说辞,淡淡一笑:“公司……就是裴总,原本想让你走实力青衣路线。可是现在黑料太多,只能走黑红路线,卷话题度,慢慢积累作品。将来能洗就洗,洗不白也没办法了。酒妹,你能接受吗?”
“我能接受。”楚酒道,“什么‘实力青衣’,‘陪-睡女王’,都是别人的评价。我不在乎别人给我贴什么标签,也不在乎公司怎么包装我。”
陆冉玩味地看着她:“那你在乎什么。”
楚酒想了想:“我只在乎我能不能做我喜欢的事。”
停顿一秒,陆冉与楚酒异口同声:“演戏。”
陆冉发出一串爽朗的笑,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楚酒身边,摸了摸她的头:“真乖啊。”
楚酒被她一夸,竟有些难为情,下颌微收。
而陆冉如何不知,楚酒和“乖”丝毫都不沾边。
一句话带了三个“我”字,她分明就是自我意识极强的人,谁都无法掌控。
之所以如此乖顺,不过是和陆冉目标一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就是最佳的合作关系。
陆冉笑笑:“鉴于你上半年挺努力的,给你放个小暑假,这个月先不进组,去参加一个秀,再看一百部武侠电影。”
楚酒眸光一亮,自动忽略“小暑假”“秀”等信息,提取出她最感兴趣的:“武侠?”
这是跃跃欲试了。
陆冉很喜欢她的反应,笑道:“嗯,回吧。”
“好,冉姐。”楚酒走到门边,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转身。
骄阳炽烈,陆冉站在落地窗边,身姿卓然,抱臂立于盛大的白光之下,宛如神明。
她是她命定的贵人。
楚酒心一动,开口道:“冉姐,我想问你件事。”
陆冉:“说。”
“我听说,陆氏珠宝,是《帝女江山》的投资商。”楚酒问,“我想知道,重拍刺杀左相那场戏,是你要求的吗?”
陆冉回想了一秒,才道:“你不知道?那是裴总的主意。”
楚酒愕然:“裴舒望?”
“是啊。”陆冉看着她,笑道,“这部戏,是我弟心血来潮投资的,原本跟他裴舒望毫无关系,可他偏偏看不惯这场戏,自己出钱,以我们陆氏的名义提出要求重拍。”
末了,看向楚酒的目光意味深长:“我还纳闷他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