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溺酒》余呓

27、【27】

　　“为什么？”楚酒问。

　　小艾说：“因为裴总身份特殊啊，不能给人留下把柄，特别是通信邮件这方面，更是格外注意，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

　　“原来如此。”说了这么久，楚酒有些口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但是楚楚姐姐，你给裴总打电话，他这么快就接了。”小艾睁大眼睛，“简直不可思议！”

　　“哪有。”楚酒并不在意，补了补口红。

　　手机震动。

　　楚酒瞥一眼，是时野的号码。

　　“喂？”

　　“您好。”对面是道陌生的男声，“我是时野的经纪人。”

　　楚酒顿了顿：“您好。”

　　“针对现在网络上的传闻，我们这边已经跟您的团队沟通过了，目前同意您的解决方案，《绝笔》很快就会播出。”

　　该说不说，裴舒望虽然奸诈，办事效率是真高。

　　楚酒在心里感叹了句，说：“好，这些我都知道了。”

　　“谢谢您的配合。”对方声线没有一丝起伏，像个AI，“楚小姐，自从您和时先生的‘绯闻’上了热搜，时先生已经掉了五十万粉，您的热度倒是上升了不少。但是用这种方式搏出位，无异于饮鸩止渴。楚小姐，您觉得呢？”

　　这是敲打她呢。

　　楚酒嗯了声：“您说得对。”

　　“像你这种刚出道的新人，还是要把精力放在作品上，别搞歪门邪道。时先生很优秀、很有魅力，但和你只是合作关系，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将会两败俱伤。”

　　“我懂。”楚酒淡淡道，“除了工作需要，我不会再以个人名义联系他。”

　　“楚小姐是聪明人。”经纪人说，“祝您事业有成。”

　　挂断电话。

　　“这个人真是的，什么意思啊？”小艾听出经纪人言语中的奚落意味，替楚酒不平，攥紧拳头，“楚楚姐姐明明就是一门心思拍戏的，他凭什么说你搞歪门邪道？还说你捆绑时野炒热度，根本就是信口胡说！你也明明是受害者啊！”

　　“我管他说什么。”楚酒摇摇头，提起裙摆，“走了，开工。”

　　“哦、好！”小艾跟上。

　　·

　　虽然楚酒已经成为话题中心，剧组中人对她看法各异，但都不会影响到拍摄进程，毕竟心照不宣、维持体面，是成年人的基本素养。

　　《月出天山》中，画屏有很多歌舞镜头。相应的，演员必须有过硬的舞蹈功底。因此，楚酒每天拍戏之余，都要进行大量的训练。

　　好在楚酒勤奋刻苦，大学时基础打得牢，还有丰富的武戏经验，能够灵活地支配身体，“舞”戏亦能应付自如。

　　与此同时，《绝笔》正在热播。

　　刚开播时，观众大多是时野的粉丝：
　　[为了野哥来的！野哥好帅！]
　　[哥哥第一次尝试正剧吧？演技很不错啊！肉眼可见在进步！]

　　出于角色人设关系，楚酒本来台词就少，而每到她的镜头，弹幕却不见少：

　　[啊啊啊啊不想看这女的！]
　　[晦气东西打码——]

　　小叶子（时野粉丝）见缝插针、不遗余力地黑楚酒，有时弹幕刷得比他们正主都多。

　　楚酒觉得挺有趣。

　　然而，或许粉丝战斗力太强，随着剧集更新，《绝笔》播放量持续走高，讨论度不断攀升。

　　除了对时野的粉圈式表白，陈星也收获不少夸赞：

　　[有没有人觉得陈星演得大师兄很帅啊！有种又糙又痞的苏感，好成熟好可靠！]
　　[前面的别走，你不是一个人！]
　　[大师兄，我的体制内男友！]
　　[感觉陈星找对路了，他演糙汉这挂的很出彩，玉面小生已经不适合他了。]

　　甚至还有讨论剧情的：

　　[剧情好带感！第一次尝试悬疑剧，感觉脑子要长出来了！]
　　[说实话没大看懂，他们师父不是早死了吗？怎么还能预知未来？科幻片？]
　　[楼上那点智商还是告别悬疑剧吧，师父明显和毒-贩有点关系，我怀疑是卧底，被灭口了。]

　　对楚酒的骂声明显减少。

　　小巷追逐战播出后，她的风评彻底逆转：

　　[原来所谓绯闻，是这么个事啊！就是这场戏的路透呗！只不过剧还没播，才迟迟没有澄清！有些黑粉别捕风捉影了。]
　　[就是就是！野哥是被冤枉的！是这个贱人穿成这骚样子勾引我家哥哥！]
　　[楼上粉丝省省吧，既然绯闻不实，楚酒一样是受害者啊！她挨的骂可比你家哥哥多多了。]
　　[就是！什么勾引啊，英子是乔装打扮做任务诶！而且南隅入夏早，这种打扮也很正常啊！何必过度指摘别人的穿着？]
　　[讲真，我觉得她演得挺好的，虽然台词不多，但是动作神态都很到位，气质很正，有冷飒女警那味了。]
　　[同意，大家专心看剧吧，别撕了，把这么好一部剧弄得乌烟瘴气的。而且造女演员黄谣真的很恶毒……]

　　剧方发现有小爆迹象，数度cue主演们微博营业，还临时联合视频网站、策划了一场直播见面会。

　　主演们都已进组，为了配合剧方宣发，各自跟剧组请假，抽出时间去沪江参加直播。

　　楚酒也不例外。

　　这是她第一次出席活动，公司格外重视，安排了法国艺术学院毕业的高材生，给楚酒做造型。

　　见到造型师本人，楚酒讶然：“安安？”

　　“是我呀，楚楚！”安然兴奋地握住她的手。

　　见到老友，楚酒也很兴奋，回握住她，晃了晃：“我还以为是个老外，没想到是你。安安，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那是自然！”安然得意地一扬眉，“我只是年纪小，资历浅，起点还是很高的！”

　　“是呢。”楚酒嫣然一笑，容色斐然。

　　安然被她电到，勾勾楚酒的下巴：“你知道吗？打扮你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吧！”

　　这段时间，楚酒头发长了些，剪成齐耳短发。抹胸短裙，铆钉长靴，一身黑色，暗调红唇。

　　冷御酷飒，带点性感。

　　虽然是淡颜，却意外地适合哥特风。

　　梳妆镜前，楚酒凝视着自己。

　　美是美的，只是……

　　“会不会太过？”她问，“我在剧里全程素颜。”

　　“剧是剧，宣发是宣发。”安然煞有介事地道，“在剧外，女星楚酒要有自己的风格。”

　　“女星楚酒……”楚酒轻喃着，想到人们对她的评价。

　　骚浪贱，不要脸。

　　她冷笑一下，抬手调整抹胸，挤出更明显的沟：“我准备好了，走吧。”

　　连衣裙紧身包臀，勾勒出窈窕曲线。

　　纤细，但有料。

　　安然不由得看直了眼：饶是国色天香过眼，楚酒这份清冷妩媚，也是内娱独一份。

　　离开化妆间，楚酒在后台偶遇陈星。

　　“师哥！”她招呼道。

　　“哟，是师妹啊！”两人自然地问好。

　　《绝笔》播出期间，楚、时二人话题不断。楚酒被骂得最惨的时候，是陈星一直安慰她，并见证了她用实力扭转骂名的过程。

　　眼下重逢，陈星举止大方，但余光不可避免地瞟见楚酒胸前，顿时脸颊微热：“师妹今天真漂亮，跟大明星一样！”

　　楚酒一笑：“师哥你也是啊，造型很独特。”

　　陈星这次很听劝，根据观众的意见转变了风格，剃了个圆寸，身着款式简单的皮夹克，烟灰色牛仔裤。

　　都说寸头是检验帅哥的最高标准，陈星俨然完美驾驭住它，浑身散发着周正又不羁的帅气。

　　“很适合你。”楚酒说。

　　陈星被她一夸，脸直接红了，抬手摸摸后脑勺：“这不拍戏老戴头套，热得受不了，索性就剃了。”

　　“师哥在拍古装戏？”

　　“是啊。”

　　“又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不，演一个粗枝大叶的将军。”陈星爽朗一笑，“这不得听劝嘛，不演不适合的角色了。”

　　“听人劝，吃饱饭。”楚酒也笑了，眉眼一弯，风情俱现，“顺从民意，不忘初心。”

　　“哈哈哈哈，师妹说得对！”

　　两人正聊着戏，时野到了。

　　开衫衬衣，浅色卫裤，富有少年气的打扮。

　　“师哥！”他和陈星握手寒暄，倍显热络，转到楚酒这里，却只是僵硬地笑了笑，“师妹。”

　　楚酒心里有数，他的经纪人掌控欲这么强，一定没少给他施压。她不想他为难，于是客套地一颔首：“野哥。”

　　随即移开目光。

　　主创们全部到齐，直播正式开始。

　　《绝笔》毕竟是部正剧，宣传也主要围绕着演职员的辛苦付出、歌颂警察精神这类主旋律的东西，不卖CP。

　　楚酒和时野全程避嫌，眼神交流都欠奉。

　　直播后的单采环节。

　　“欢迎演员楚酒，来到我们视客的直播间！”主持人热情洋溢地提问，“作为新人，第一次担纲主角，有什么感受吗？”

　　楚酒望着镜头：“有。”

　　“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吗？”

　　楚酒转头看她：“感受太多了，从哪说起？要不你问得具体点。”

　　“呃……好的。”主持人笑了笑，“那……我问个大家都比较关心的问题吧。在《绝笔》剧中，洪英小师妹有两位师兄，一位成熟稳重，一位意气风发，任何一个，和洪英都是CP感满满。不知这两位师兄，谁才是洪英的良配呢？”

　　楚酒皱眉：“大家都在关心这个？这部剧没有爱情线。”

　　主持人表情有点僵了：“所以两对都BE了吗？那CP粉真是要心碎了呢。既然如此，作为最了解洪英的人，楚酒觉得，她的理想型是怎样的呢？”

　　听到这个问题，楚酒沉默了好久：“主持人，你了解过这部剧吗？《绝笔》和‘爱情’一点都不沾边，你为什么总在问这种问题？”

　　主持人强笑道：“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嘛。”

　　楚酒：“但不是唯一的话题。”

　　“呵呵确实，那我们聊聊别的吧。”主持人汗流浃背了，求助似的看向摄影师，尬笑道，“说起本剧最大的悬念，其实剧名已经说明了，就是那封绝笔信嘛。关于这封信，洪警官能透露些情报吗？”

　　“当然不能。我说了，你们还看剧吗？”

　　“哈哈哈哈，您可真幽默！那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吧，谢谢演员楚酒！”主持人好像赶时间接孩子，迫不及待下班。

　　楚酒也解脱一般下了台。

　　全程围观的陈星笑弯了腰，朝她走过去：“师妹，你可真有意思。”

　　楚酒不解：“怎么了师哥？”

　　“到底是年轻啊。”陈星止住笑声，眼里仍带着笑意，“采访的意义是什么？是让观众产生看剧的欲望。就像刚才那个CP的问题，你可以回答得圆滑一点，似是而非一点，让观众好奇。你这答得直来直去的，起不到宣传作用嘛。”

　　“是吗？”楚酒有些无奈，微微抿唇，“我不太会讲话。”

　　“没关系，慢慢来。”陈星下意识想拍拍她，瞥见楚酒露肩的衣裙，动作一顿，随即生涩地扬了扬手，“可惜野子赶时间走，不然咱仨师兄妹还能聚一聚。”

　　“是啊。”楚酒回想起在南隅，三人相处的点滴，“以后有机会再聚吧。”

　　“会有的。”陈星朝她笑笑，“师妹，拍戏顺利，事业有成。祝我们仨都能飞黄腾达！”

　　楚酒扬唇：“飞黄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