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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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昉听见这话，脸颊微热，已猜到阿阕是为谁打探的筑基丹。
他毕竟与微生阕相处了数十年，阿阕如今说个开头，他多少能猜中几分心事。
两人之间，常拿出自己一颗心，焐热对面另一颗心，既有青梅竹马之情，又有举案齐眉之意……只是阿阕、阿阕不肯认罢了。
玉昉一颗心鼓擂般跳了一阵，拿手按着胸膛，盖下隆隆心声，片刻后才好些。
他悄悄喘了口气，侧耳再听时，却听得瓶外又多了几人，口中也是一样含笑拜见：“见过栴檀真君，听闻真君也在搜罗夯实灵炁的筑基法门，区区也寻来两册，只为报答从前的相救之恩。”
其余人等，也一个一个上来拜见，不是献上适合突破时服用的通玄灵草，便是奉上有固本培元之效的天材异宝。
玉昉留在瓶中，仅能看见外面瓶口大小的世界，那方寸间，只站着阿阕一个人。
但他只看阿阕一个人，也就够了。
他看着微生阕以帽纱遮面，耐着性子，静静站在这一隅间。
旁人奉上一物，阿阕便隔空收下一物。
等阿阕一件件摄过这些低阶宝物，放在掌中仔细查看过后，又按着价值高低，依次选出些金丹、元婴期的炼材回赠，权作修士们此番奔波的酬劳。
玉昉便在瓶中静静等着阿阕看完、人群散去，不知是一时半刻，或是数个时辰，终听到一众修士陆续开口辞别。
其中有不知面貌的修士，多嘴奉承了两句：“真君果真慷慨。听闻真君年年煞费苦心，搜罗了不少炼体、筑基境界所需，可是为了身边一生一世、地久天长之人？”
玉昉起先不觉，还怔怔等着阿阕回话。
直至双颊慢慢发热，将一张脸烧得通红，心音如鼓，喘息艰难，一丝害臊之意才姗姗而至，使得玉昉匆忙望向别处——
可玉昉等了一阵，微生阕依旧不曾说话。
玉昉便红着一张脸，再缓缓抬起头来。
依旧是瓶口那一隅世界，依旧正对着阿阕一人。
他听见微生阕压低了嗓子，稍稍掩去真声，终于轻轻回道：“地久天长么，我还没有这样的人。”
玉昉听见这样一番话，眼睫半天才颤了一颤，脸上木怔怔的，也看不出什么神色。
他抬起手，闷闷按着胸膛，想劝劝这颗心，莫要一时跳得急，一时又跳得太慢——幸亏阿阕从前的许多话，许多悲喜模样，纷纷从眼前闪过，叫玉昉自己哄着自己，再一点点活了过来。
他以这木讷躯壳，竟是听懂了阿阕言下之意。
自己依旧占着一生一世呢，只缺一点地久天长。
瓶外不可见之处，有修士聒噪笑道：“我说呢，真君这些年尽搜罗些筑基前后的低阶珍宝。筑基修士才三百年寿元，和九百年寿元的化神真君，如何相配？”
玉昉在瓶中遥遥听修士们嬉笑，被托身的精魂驱使，不自知地唤出魔册鬼笔，往纸页上记了几行。
等他记完眼前事，瓶外修士还迟迟不肯散去，不住奉承阿阕功法玄妙，灵气纯正浑厚。
玉昉脑海中渐渐有些昏沉，招回纸笔，伏在圆榻上，埋着头，慢慢地枯等。
不知何时合衣睡了过去，只剩下瓶外之声，犹在隐隐约约入梦。
依稀听见阿阕冷冰冰与人作别，而后久立风中，半晌不曾出声。
依稀听见阿阕解下命牌，在无人处细听自己先前的留音，然后低低笑了。
依稀听见阿阕带着笑回讯，说的是：“我就在山门，怎么还没见到你？”
依稀听见腰间命牌颤振……但玉昉依旧昏沉困顿，深深埋着头，无力起身招呼。
许久之后，阿阕又开始在唤他了。
阿阕极轻地唤道：“你早就到山门了，是么，阿昉？”
玉昉听了这话，总算打起些许精神，挣扎起身之后，竟见阿阕还立在原处。
阿阕拿左手慢慢撩开帷帽垂纱，只是没等彻底露出眉目，右手便缓缓抬起，五指张开。
他掌心所向之处，浩瀚威压爆开，山门方寸之地，狂风顿起，万叶离枝，山石碎为齑粉。
这飓风席卷之势，只在撞见栴檀真君亲手炼化的芥子法器时，才堪堪停住，化作徘徊的柔风。
于是山门荒芜之地上，只剩下一个完好无损的玉瓶。
微生阕微微侧着头，细看土中的小瓶。
他一步步走上前，慢慢地拾起玉瓶。
心中似是意念一转，真君腰间的白玉小戟随之飞出，自不远处的峭壁之上，陡然劈落一块巨石。
眼见断石砸落，那柄小戟亦是临空掠下，落地前，便在石面刹那刻完“紫宫天道院”五个大字，为宗门地界重新立起一块山门界碑。
待小戟重回腰侧，微生阕想了想，拿指腹牢牢抵着瓶口。
他应是慢慢往红尘道山路走去，可玉昉彻底看不见了，在瓶中怔怔唤道：“阿阕，是我，我还在瓶中境里。”
可阿阕听不见似的，仍拿指腹抵在瓶口，封去一切遁逃去路。
随着他一步步向前，手中玉瓶亦是一下下轻晃。
玉昉在一片昏黑中，慌得又唤了两句：“阿阕，我就是……就是等得困了，中途睡了一觉。别生我气了。”
微生阕听了这话，好似呼出了一口浊气，总算将指腹挪开一线，叫天光照进瓶中。
玉昉抬头看时，正看见微生阕秾艳红袖盖下，隐隐绰绰地罩着小瓶。瓶中观天，世界便是漫天的瑰丽赤红。
也不知过了多久，应是入了红尘道道观，踏入了阿阕自己的屋中。
微生阕解下帷帽，将小瓶摆在桌上，身形一掠，也钻入自己亲手炼制的瓶中境。
玉昉站在瓶底，眼看着那抹遮天蔽日的红，自瓶外一掠而入，连忙张开双手去迎，好叫这团红霞安安稳稳地落入怀中。
微生阕被他哄得消了气，轻若无物地降下来，落在瓶底，也伸手回抱住玉昉。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