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仙君旧相识》眉如黛

46、第 46 章

　　二人相拥之际，玉昉额头抵在微生阕肩头，余光瞥去，便看见微生阕外袍红得秾丽，领口露出一截霜雪似的的交领，紧贴着冰肌玉颈。
　　他怔怔看了一阵，心底忽然转过一念，暗想：阿阕穿艳的也好看，穿素净的也好看，我既然见过了他，难免只喜欢他了。
　　随着这一念骤来，玉昉心头竟接二连三又生出杂念，他暗暗想着：只是，阿阕是半步化神的修为。我若筑基不成，剩下的寿元，便有些短了。
　　玉昉忧思既起，免不得一阵胡思乱想：我和阿阕结契数十年，仍跟寻常同修一般相处，比真道侣差上许多……何时能亲近些？
　　他想：阿阕这次回来暂住，早晚又要下山历练，许多年见不上一面。光阴苦短，这般耽搁下去，不知还剩几回小聚、几十回照面？”
　　玉昉在这一刹那，破天荒地尝出些苦闷烦恼。有许多聒噪心声，低似呢喃，高似怨语，吵得他不再是一具木石泥塑，不再是空盛魂魄的呆子——
　　玉昉眼睫禁不住轻轻地，轻轻地颤了一颤。
　　他从微生阕肩头抬起头来，突然踮起脚，将脸颊凑上前去，竟是想贸然亲上一亲……亲一亲，自己缔结道侣四十六年之久的人。
　　只消一下，只轻轻地亲上一下，一触即分，稍稍逾矩，便能称心如意。
　　阿阕那边，也有片刻光景，人仿佛愣怔，一动不动站着，由着玉昉贴身上前。
　　但片刻之后，微生阕便微微侧过头，叫玉昉昏昏沉沉的这一吻，只浅浅蹭过自己嘴角唇边。
　　玉昉在此之前，并未想过阿阕会躲。他呆了许久，才小声分辩了一句：“阿阕，我们做了好多年的道侣了，莫说双修，甚至还……还不曾亲过。好不容易见上面，我可以，亲亲你么？”
　　微生阕听了这话，脸上半天瞧不出什么喜怒。
　　他身形微侧，叫两人之间空出一道间隙，而后才绽开一抹极浅的笑来，笑问：“先不说这些闲话了，阿昉打算何时冲击筑基，有几成把握？”
　　他问罢，顿了顿，又自己接过话头：“罢了，我去后殿找恩师打听，和他商量个章程出来。等筹备完阿昉冲击筑基的正事，晚些再来寻你。”
　　玉昉怔了怔，一时情急，伸手扯住了微生阕袖角，将招摇红袖攥在手里，结结巴巴地问：“阿阕，你怎么不回我的话呀？”
　　微生阕眸光微转，话音却是清越平稳，淡淡道：“什么？”
　　玉昉这副木讷皮囊，不但面红耳赤来得迟钝，羞愧自惭也久不自知，此刻还在茫然细问：“阿阕哥哥，我是想问，为何不肯让我亲你呀？”
　　他看微生阕被他声声追问，仍是不出一言，试探着凑上前，还想去和道侣厮磨。
　　微生阕不知在犹豫何事，连嫣红色的嘴唇也一并抿紧，再度偏头避开。
　　可玉昉实在想不明白，两只手更进一步，松开掌中红袖，转而环住微生阕颈项，竟非要试着一亲。
　　微生阕不由得动了一分真力，单手按在玉昉肩头，将这痴儿原地制住。
　　玉昉徒劳试了好一阵，最多不过是轻轻吻在阿阕下颔，浅浅蹭过阿阕颈项喉间，始终不曾亲上。
　　直至玉昉力竭了，埋下头去，轻轻喘着气，微生阕这才松开几分手中力气，指腹依旧落在玉昉肩上，既似提防，又似搀扶，极轻地宽慰了一句：“阿昉，方才……吓着我了。你怕是运功岔了气，含枚清心丹，好生休息一阵，先别盯着我看了。”
　　玉昉低着头，闷声回道：“我运功修行并无大碍，也不曾走火入魔。阿阕哥哥，我只是以为我们是迟早、迟早的事，所以想早些同你在一起。”
　　微生阕这一刹，只觉被玉昉嘴唇蹭过的皮肉都微微作痒，让他脸上不自知地露出一抹恼色，哑声道：“阿昉，你先不要想我的事了。”
　　他清了清嗓子，半是劝诫，半是怪罪起来：“你先不要想我的事了，阿昉这样修行下去……不成。我方才观你修为境界，体内灵气虚浮，悟道未得法门。阿昉为何这些年，进境如此之慢？”
　　玉昉半天不曾应话，他其实十分勤勉刻苦，从未荒废时日，诵念功法口诀，脑筋甚至活络了几分。为何要说他，修行得慢？
　　他如今也并未鼻中滴血，非得吞服清心丹的情态，不过凭本心说两句情急的话——这便吓着了人？
　　微生阕看他缄默，语气登时和缓了许多：“阿昉，我不是怪你，我心底想着你、四处搜罗……我拿命牌传音，都告诉过你的。我给你渡些真气，你先自己打坐行功。”
　　微生阕此刻又不计较和玉昉的远近了，他牵起玉昉，把人领到练功榻上坐稳，将玉昉满背青丝轻轻分作几缕，细致拨到身前，随后自己也坐到榻沿，一手捏着玉昉后颈衣领，一手扯着肩上衣衫，把玉昉外袍连同内衫一并拉到腰间。
　　微生阕此刻心无杂念，只顾着细看玉昉背后皮肉，先拿真气温养完几处肤色泛青的淤堵穴位，然后才运功凝气，将充沛真气压制为涓滴细流，再二度压制成蛛丝般细弱的一线，小心翼翼地渡入玉昉经脉。
　　微生阕如此耐心灌注了一阵，突然想到玉昉不大知道痛，忙压低了声音问了句：“小乖，这样，痛不痛？”
　　这一股股精纯真气，再如何压制，仍如刀剑加身，慢慢划开玉昉孱弱经脉。
　　但玉昉痛觉弱于旁人，被这风霜刺面似的钝痛慢慢刮着，也能咬牙苦忍。
　　他一面摇头，一面犹有闲暇乱想。他想：为何阿阕就能随意牵我，解我的衣衫？
　　他想着：难道阿阕就不怕他板着脸躲开，再转头训上两句？
　　片刻后，玉昉忽然想起一事：恐怕是因为，自己还不曾躲过，因为玉昉还不曾拒绝过微生阕一回。
　　微生阕那头，此时突然有些动怒，低声道：“小乖，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你方才气息差点出了岔子——你如今这样，叫我如何放心？”
　　等好不容易引着一股股真气，在玉昉周天经脉走完一周天，勉强沉入丹田，微生阕伸手把玉昉衣衫仔细拉高，拢紧，忍不住又怪罪两句：“小乖，你从前修行只是稍稍慢些，但从无杂念，循序渐进。如今……”
　　玉昉定定看着他，有一刹那，觉得阿阕如此失了方寸，有些可爱可怜，不禁在心里悄声哄着：哥哥，我又不是趁你不在的几年，练功入了魔，你在犯什么愁。我只是有些，有些开窍了。
　　但也有几个刹那，玉昉也觉得阿阕可恼，免不得在心里偷偷骂着：你再这样凶我，我也要不乖的。

作者有话说

　　加班加到一段时间没顾上更新了，今天是我生日，如论如何也得回来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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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国庆都不出门，会多补偿一些更新进度的